小姑娘之間有的時候有很多的話題可以聊,也許這樣的話題在很多人眼裡都是無聊的,可是她們總是可以聊的非常的開心。閱讀М
武照現在還沒什麼心機,所以隨著崔清塵的催促,慢慢地說了很多事,說自己的哥哥們在父親不在家的時候,是如何地欺負自己和姐姐的,而自己因為嘴巴甜所以父親才願意偶爾帶她出來,雖然她很想出來看看,可是自己的母親是個淚窩子,只要是不舒服就喜歡哭,所以最後她只能窩在家裡。
這些話聊的很普通,似乎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麼,讓崔清塵的內心深處有了一些想法,或者說是一些奢望,她現在可以說是一個沒有父母的孩子,父親是什麼玩意,她都不願意去多想,而母親早就死掉了,現在埋在什麼地方,可能都不知道,但是呢,隨著武照說出了自己的一些事情之後,她開始感懷了。
「小姑娘,你父親沒事了,可以走了。」
就在兩人各懷心事的時候,他一如推門而入,看著兩個小姑娘似乎在聊著完全就不相干的話題的時候,忍不住說道。
剛剛還在那裡說著悄悄話的武照,直接就站起來,然後跑走了,對於剛剛說話還比較順心的人,似乎忘記了。
崔清塵等了好一會,然後慢慢地起身,走出了食味軒。
因為快要到中午了,所以人非常的多,很熱鬧,可是崔清塵卻發現自己似乎什麼都聽不見,只是朝前走,而琳琅卻一路護送著,擔心她撞到人。
不知不覺,崔清塵竟然走到了城門口。
和松洲差不多,城門口有人管著,只是他們更多的是要求進城的人給錢,卻沒有要求出城的人給錢,所以她很自在地就出城去了。
天氣慢慢熱了,琳琅打算給崔清塵找一輛馬車的時候,卻發現她忽然站在那裡不走了,眼睛卻盯著不遠處。
因為城門比較大,所以來往的人也比較多,可是此時卻有一輛非常華貴的馬車停在那裡,坐在馬車上的馬夫看著城門吏不冷不熱地說道,「怎麼,崔府的馬車你們也要收稅?」
這句話要是放在松洲的話,那個馬夫絕對會被拉出去打一頓,可是這裡是長安,不管多大多小官,其他方面的本事可能沒有,但是眼睛方面的本事卻是一流的。
可惜,今天守衛的人不是別人,而是王玄策,這個曾經看到葉檀走進長安的時候,忍不住歡呼的人,他本來是坐在那裡喝茶的,結果一輛馬車想要進去卻不給錢,這樣的人他認識的多了,要是以前,也就是兩年前,他肯定不敢收稅,可是現在他卻覺得自己如果不收稅的話,就對不起陛下了。
「大唐律法,不管是任何人都要交稅。」王玄策將面前的一個粗糙的茶碗裡的茶喝下去之後,直接站起來走過來說道。
「喲,這不是王大人嗎?果然是有氣度啊。」那個馬夫嘲諷地說道,「怎麼,自薦不成,開始為難我們了?」
王玄策是個人才,他是個有大才能的人,而且從歷史上來看,這人的口才極好,做事什麼的都更加不用說了,忽悠著讓其他國家的人借兵給自己,然後就帶人將之前的對自己不好的國家給滅了,這樣子的功勞可以說是歷史上也沒有幾個人可以做到,而且過去的蘇秦等人只是在中原活動,大家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而他忽悠的卻是外族人,這樣的人如果不會忽悠人的話,那麼就可憐了。
可是呢,這個世界上有個詞彙叫做你站在什麼樣的平台上,你幹什麼事,否則的話,你就是白白地浪費時間和你的本事。就像是國內的一些投資,無數人都知道那個投資可以賺錢,可是你有資金嗎?
自從上次葉檀經過這裡之後,王玄策跑到不少人家那裡去自薦,可惜的是,現在雖然是大唐的一個旭日升起來的時候,可是你一人靠著一個嘴巴來說話,還是沒有多少人相信的,而且王玄策本人長得也不是很特別,只能說是非常的普通,在大唐有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你呢,要麼就是長得很有特點,比如說程咬金,大鬍子,脾氣大,嗓門大,惹事也大,要呢呢就是長得好很帥氣,比如說長孫無忌等等,鷹鉤鼻加上有點自來卷的頭髮,這樣的人一般都是混血,帥氣的很,要麼呢,你就很早就開始展現自己的才華,比如說魏徵,否則的話,人家是不會理會你的,類似孟嘗君的那種幾千食客的事,現在是不太可能有的,所以,忙活了一圈,王玄策依舊沒有得到任何的升遷或者重視,只能回來繼續當個小官。
但是呢,長安城雖然是國都,卻有一個非常可怕的地方,那就是這裡面的人吃飽了撐著的人很多,他去了不少人家,結果這些人家總是會有人渣的,大家在一起吃飯聊天逛青樓的時候,總是需要找一點樂子來說,於是乎,很尷尬的事就發生,他因為去的時間比較集中,於是就被大家記住了,於是各種嘲諷的話也跟著就出來了,這樣子一來,他就真的成為笑柄了。
人呢,不管是做什麼,如果想要成功就得老老實實地幹活,那種取巧的事和行為其實也是一種幹活,你都需要做。
王玄策屬於幹活很認真的人,要不是因為現在大唐還沒有和四周的鄰居撕破臉皮,他恐怕早就被葉檀調走了。
現在的他屬於虎落平陽被犬欺的類型,看著馬車上的那個馬夫一臉嘲諷的笑容,哼了一聲道,「你們進城就得交稅,否則不行。」
「啪……」馬夫甩了一下馬鞭,然後王玄策的衣服上就出現了一個印記,這個馬鞭應該是剛剛沾水了,所以,他的肩膀霜的官服雖然沒有破,可是夏天的時候穿的衣服本來就少,所以這一下子還是很疼的。
「你。」王玄策沒想到崔家的人如此的大膽,竟然敢對自己動手,雖然自己是個小官,可是也是官啊,你一個馬夫不過是個最底層的人,可是呢,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嘛,宰相門前七品官,是有道理的。
「這麼,難道說王大人沒錢吃飯了?現在打算問我們要錢?」馬夫繼續笑呵呵地說道,然後從懷裡取出一個不大的錢串子,差不多二十文左右,直接扔在地上道,「要不,這個剛剛我們大少爺給我的東西,賞你了?」
王玄策剛要繼續說什麼,馬車裡卻傳來了一個讓崔清塵顫抖了一下身體的聲音,「崔勇,你搞什麼,還不快點走?」
是崔兆的大兒子崔程遠,也就是崔清塵名義上的哥哥。
「是,大少爺,馬上就走。」崔勇低聲地說了一聲,然後馬鞭在空中一甩,直接擊中了馬屁股,馬兒有點吃疼地直接就朝王玄策那裡撞過去,王玄策雖然肩膀疼,可還是很自然地就閃過去,然後馬車就直接進城了。
王玄策發現自己的臉上有點熱乎乎的,沒有辦法,被人侮辱了,不過呢,好在帝都的人都是見過市面的,這些紈絝子弟做好事可能沒有什麼,可是做壞事卻是一個個的好手,大家早就見過了,搶劫美女的,打人的,做壞事的,反正只要是你能想到的,人家都可以做到,就是這麼任性。
王玄策愣了一會,才慢慢地揮手道,「繼續執勤。」
他身後的人就趕緊開始收錢,同時告訴其他的人一些他們希望知道的事。
而王玄策則蹲下來,將那一串錢取過來,然後站起來的時候,臉皮微微顫抖,肩膀是真的疼,然後他用手輕輕地揉了幾下之後,就將錢串子上面的麻繩給扯下來,然後將裡面的錢全部放在一個筐里,看著錢幣一個一個地落在筐里,他自嘲地笑了笑,這些紈絝子弟,都是可怕的,他們其實只要是進來花費五個銅板就行了,但是人家偏不,如此一來,豈不是丟人現眼了嗎?於是乎,就這麼做了,這樣子做不僅是有面子,而且還有一個非常可怕的事,那就是可以拿出去講啊,告訴別人自己是如何能力厲害地戲弄城門官的,如此一來豈不是更加的有談資了?
崔清塵看著崔程遠的馬車離開,站在那裡,細嫩的小手在流血,她將自己的手指甲已經插進了自己的手掌上,對於崔家的兩個哥哥,她沒有絲毫的一點點的感激或者溫情,只有無窮無盡的仇視。
琳琅還是第一次看到崔清塵如此模樣,不由得驚呼道,「小姐,你的手?」
崔清塵從袖子裡取出一塊手帕慢慢地將手掌裹好之後,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車行道,「沒事,你去找輛車,我要出城。」
琳琅看了她一眼,然後點了點頭,就去叫車了。
趕車的是一個老人,看樣子年紀不小了,本來應該可以找個年輕人的,可是聽說她要去的地方,就沒有多少興趣了。
因為這兩個姑娘竟然要去長安的亂墳崗,那個地方現在雖然是中午的時候,可是依舊很嚇人的。
但是老人看在十貫錢的份上,還是同意了。
馬車的速度很快地路上行走了,只是呢,剛剛的那個事情發生了之後,總是如門口的風吹走了一樣,不見了。
一路上,崔清塵一句話都沒有說,而琳琅也不是個多話的人,而老頭子可能是年紀大了,也不說話,所以,花費了一個時辰,終於是到了。
只是呢,老頭子卻不願意走進,只是在距離差不多一里地就下來了。
這裡可能是人少了,加上四周環境還是比較陰冷的,沒有人種田,所以很荒涼,除了一些樹木之外,就剩下偶爾有人用車將人送過來的痕跡了。
琳琅的膽子很大,可是走在這些草木艱深的地方,還是有點膽寒的,所以,她雖然跟在崔清塵的身後,可是他的一隻手已經握在了一把軟劍上面,畢竟這裡沒人,萬一要是有強人過來搶劫了怎麼辦?
雖然這個念想就是個奇葩的想法,因為誰會沒事來這裡搶劫啊,真的是膽肥啊。
所以,他們一路還是很輕鬆地就走了過去,只是呢,看著這些四周的小樹上面的葉子綠的讓人心顫的程度,就知道這裡的肥料是不缺的,地上的野草也比別的地方長得要茂盛,而且還有一些看著很詭異的花兒開著,挺漂亮的,只是這裡沒有多少人的氣息,所以,就算是很不錯,也沒有多少人有興致看的。
崔清塵卻似乎毫不在意這些,她的步子走的很快,像是在著急找什麼一樣,結果,等到他走到之前自己淹埋了自己的母親趙靈兒的那個大樹下的時候,卻是愣神了,因為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凹凸的地方,而且似乎塌方了一樣,不只是沒有平整,似乎好凹陷了一下。
她一下子站定在那裡,然後忽然沖了過去,直接跪在那裡,用雙手開始挖,可惜的是,她花費了一個時辰依舊沒有找到她母親的那個骸骨,不只是如此,就連一件衣服都沒有,她記得是有的。
等到琳琅將她拉起來的時候,卻發現這個平時很冷漠的女娃現在的眼神是空洞的,似乎沒有交集,不由得著急地問道,「小姐,小姐,你怎麼了?你快醒醒啊?」
崔清塵的眼睛落在了那個坑裡面,裡面有幾具應該是最近才扔進去的屍體,從衣服上看應該是女人的,而且衣服看著挺華麗的,也許在生前的時候很漂亮,可是現在卻長滿了蛆蟲,甚至於一些已經讓人可以看到白骨了。
按理說這裡的溫度是不會這麼快的,只有一種可能,四周有野獸出沒。
那麼,去年的時候,全國都在鬧饑荒,不只是人啊,還有野獸,那麼就很好說清楚這個了,自己的娘親應該是被野獸給吃了。
來的時候受苦,到了崔府之後,受苦,後來生了自己之後,受苦,再後來,雖然自己的母親只是占有了一點連僕人都沒有多少多的東西的時候,崔兆的大老婆鄭氏依舊看不慣,所以,最後就死掉了。
趙靈兒的一生,其實就是一個悲劇,這樣的人日子過的不好,生命也很短暫,不超過二十五歲,這樣的女人,在大唐很多,可是她們真的該死嗎?
「我們走。」
似乎是下了一個決定,崔清塵快步地離開了這裡,只是眼神里透著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