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破案(3)

  「你的意思是打算指教我了?」葉檀冷冷地看著他問道,似乎很不高興。

  「學生不敢,只是學生覺得應該問清楚一點才好。」林道新的行為表現,讓人覺得不錯,這樣的人才是講道理的人嘛,而葉檀似乎有點不講理,當然啦,這是外面人的看法。

  「既然你有如此堅定,那就一起打吧。」葉檀的話卻直接顛覆了大家的看法,所有的人都傻眼了,這個刺史大人打算幹什麼啊,這是打算製造冤獄嗎?

  「這個,刺史大人,為何要打學生?」林道新也是傻眼了,怎麼可以如此操作呢,要是自己一個讀書人也被打了的話,豈不是丟人丟死了?

  葉檀卻絲毫不管他的問題,而是指著他對衙役道,「他們兩個女的打二十,他打二十五。」

  兩邊的衙役都是刺史府的人,自然是不會管這些人怎麼想了,上去就抓住了三個人,邊上就有長條凳子,壓上去就打算動粗。

  「學生不服,學生不服,大人,大人,您這是動用私刑啊。」林道新根本手無縛雞之力,被人壓住之後,只能扯開嗓子大喊,同時對著門口喊道,「如此昏官,大家給我主持公道啊。」

  外面的聲音一下子就起來了,還有好幾個讀書人插在其中起鬨。

  「既然如此,這個男的打三十,女的打二十。」葉檀的話卻讓外面的人也瞪眼了,這怎麼越來越多了。

  「開始。」葉檀根本就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直接看著衙役喊道。

  「砰……」

  「啊……昏官啊……」

  「啊……」

  ……

  很快,大堂之上就響起了慘叫聲以及打板子的聲音,而外面的人被這個動作給鎮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女人打的很輕,而男的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等到板子打完了之後,林道新差點暈過去,額頭上都是汗珠,只能趴在長條凳子上。

  「知道我為何打你們嗎?」葉檀說完這個,根本不顧及林道新那殺人的眼神,而是看著孔大德,問道。

  孔大德咳嗽了一下,就從邊上拿出一本類似唐律的東西,開始念叨,「根據大唐律法,擾亂公堂,仗責二十。」

  「這個……」

  林道新被他的這條律法給堵住了嘴,因為在大唐,其實還有以下告上,也是需要打板子的,但是呢,如果是說的是事實的話,可能就可以免了,但是呢,沒有想到葉檀竟然用了這麼一個罪名。

  為什麼說這個罪名不好辦呢,因為他屬於唐律疏議的範疇,就是說,打還是不打完全是看大人的心情,就好比是一般我們看到的那種大不敬之罪,其實就是個有彈性的東西,皇帝說你大不敬,你就大不敬,皇帝說沒事,就沒事。這也算是一種可怕的特權吧,一般情況下是沒有的,但是呢,在特殊情況下卻可以隨時將你弄死。

  「現在,你滾到一邊去,你來說,到底什麼事。」葉檀笑呵呵地指著林道新說道,讓大家的眼神再次一閃,不是吧,刺史大人說話如此的彪悍,不簡單哦。

  「民夫林韓氏狀告城門官方量將我夫君打死一事,還請刺史大人給民婦做主。」林韓氏這次不哭不鬧了,而她的婆婆似乎就是個助攻手,根本就不主動說話。

  「哦,這事啊,來人,帶方量。」葉檀似乎才剛剛想到什麼一樣,直接喊道,讓外面的人再次大跌眼鏡,如果有的話,只是呢,這個所謂的刺史大人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厲害的嗎?

  過了一會,在監牢里的方量就被帶上來了,這小子不過才兩天的時間,竟然白了不少,而且胖了不少,除了身上的鐐銬之外,竟然有一種不是罪犯的感覺。

  「罪臣方量見過刺史大人。」方量直接跪在那裡,對著葉檀施禮,這個動作讓葉檀很高興啊,而讓林韓氏和她婆婆差點將牙齒咬斷了,要不是有人拉著的話,早就過來咬死他了。

  「你這個惡賊,竟然敢殺死我夫君(我兒),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好了,肅靜。」葉檀拍了拍桌子,看著堂下的人問道,「堂下何人?」

  「罪臣方量。」方量跪在那裡,宛如一座高山一樣,眼神清澈,絲毫不見一點點的辛苦模樣,反而有點類似修養的感覺。

  「所犯何事?」葉檀繼續問道。

  「打死松洲人林蕭。」方量倒是很真切地回答道。

  「這個林蕭是個讀書人。」一直在邊上躺著的林道新趕緊說了一句,因為這個才是重點啊,否則你大晚上跑出去,不好說啊,讀書人三個字卻可以將很多事化解的。

  「給我張嘴五下。」葉檀根本就是要整死這個林道新的節奏啊,聽到他的話之後,直接說道。

  「啪……」結果林道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抬手來了五個耳光,臉上紅腫起來,而外面的讀書人卻被葉檀如此動作弄點可怕了,這個刺史大人,簡直就是瘋子,可是他卻不知道要不是葉檀足夠瘋的話,他們還能瘋起來嗎?

  「為何要打他?」葉檀根本不看林道新,而是看著方量問道。

  「他要出城,下官不讓,結果,他就伸手想要抓下官,一時推拉之下,就裝上牆角了,最後搶救不及就死了。」方量一字一句地回復,而那邊的林韓氏則剛要說話,看到葉檀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只能閉嘴。

  「他為何要出城?」葉檀繼續問道。

  「聽說是會友。」方量繼續說道。

  「他是幾時想要出門的?」

  「亥時已過,子時之前。」方量不明白為什麼會如此問自己,可是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

  這就是說,這個讀書人大半夜的時候出門的,不簡單哦。

  葉檀轉頭看著林韓氏道,「你夫君說沒有說和什麼人見面?」

  林韓氏終於等到機會了,趕緊說道,「是和扶州刺史大人舉行的文會有關。」

  「哦?這樣子啊,扶州近期有什麼文會?」葉檀接著問道,不過問的人卻是孔大德。

  「百里群妍宴。」孔大德有點尷尬地回答道,說真的,他是真的不想回答。

  「哦,是討論那本書籍?還是某個大家的論點?」葉檀不解地問道。

  孔大德臉色古怪,而其他的人似乎也明白了什麼,看著林韓氏的眼神都有點奇怪了。

  「在什麼地方,刺史府還是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葉檀接著問道。

  「在扶州的春花樓。聽說不少人去,將那裡都給包下來了。」孔大德的話,讓葉檀愣了一下,隨即看著下面的林道新道,「本官現在允許你說話,你告訴我,春花樓是什麼地方?」

  「這個……」林道新被他的這麼一句話問的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回答,難道說是詩詞歌賦的地方,可是實際上根本就不是啊,它是扶州最大的青樓啊。

  「不知道啊。」葉檀點了點頭,看著外面的那些看熱鬧的人問道,「誰知道?」

  「大人,我知道啊,春花樓是扶州最大的青樓,聽說裡面什麼姑娘都有,簡直就是個逍遙窩子啊。」一個人躲在人群後面,大聲地說道,似乎還有點羨慕呢,「只是那個地方花費可不低哦,聽說一晚上沒有百十貫根本就出不來,而且三百貫的話,就可以給那裡的女子贖身呢。」

  「哦?青樓啊,一個刺史在青樓里接待一個讀書人,林道新,你們玩的不錯啊?」葉檀笑眯眯地看著他問道。

  「這個……」林道新知道這種事屬於典型的好做不好說,一說就不好聽了,可是現在他還能怎麼辦,只能捏著頭皮道,「大人,這個不犯法吧?而且我們只是受邀而去,也不是富裕的人,只是長長見識不行嗎?」

  「當然可以,長長見識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呢,我這裡告訴你一件事,你可能沒錢,但是呢,我們這次出事的林蕭卻不一定哦。」葉檀從邊上拿過一份紙質放在案子上道,「林韓氏,你們家有店鋪嗎?」

  「刺史大人,為了響應松洲商人交稅的辦法,我們家有兩個店鋪,不大的,都是紙張店。」林韓氏說這話的時候有點猶豫,誰都知道錢是個好東西,但是呢,做生意這件事,還是有點抬不起頭來。

  「哦,那就是了,你們家的店鋪地理位置如何?」葉檀繼續問道。

  「在大智大道上。」林韓氏奇怪葉檀會如此問,不過呢,還是回答道。

  松洲一共四條大道,松州大道、大智大道,大勇大道,大仁大道。如果加上後來修建的話,應該是七條才是,不過呢,現在的人還是有點少,所以這幾條大道現在可以說是最繁華的地方。其中太極樓就在最富裕的松州大道上面,可是其他的幾條街道也不差啊,都是黃金店面,不說一定賺錢,可也差不多。

  「哦,是個好地方,那裡的店鋪租金可不便宜啊,你們家也算是有錢嘛。」葉檀似乎想到了什麼,問道。

  「妾身娘家還有點錢,當初投了一些。」林韓氏辯解道,這個也是可以查的,很多人沒有那麼複雜的。

  「嗯,這個我不會在意的,只是現在那個店鋪應該不屬於你們家的了吧?」葉檀的話讓林韓氏差點跳起來了,眼神激動地看著葉檀問道,「不知道刺史大人何意?」

  「我沒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因為看到這個之後,發現你的夫君不是簡單的去看看,玩玩,而是打算大幹一場啊。」葉檀用手指一彈桌子上的紙張,笑著說道。

  「不知大人可否給妾身看看?」林韓氏看來是識字的,著急地問道。

  「拿去。」葉檀說完,身邊就有一個文書將這幾張紙遞了過去。

  林韓氏謝過之後,就開始看了起來,只是越看臉色越差,特別是在最後看到的那個指紋的時候,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不過最難看的還是林蕭的娘親,她不知道為什麼,額頭上的汗珠不停地流下來,特別是在林韓氏看她一眼的時候。

  「大人,民女看完了。」林韓氏知道這個東西還得收回去,只能還給葉檀。

  「現在你能告訴我,你夫君準備了幾百貫錢,還將家裡的店鋪都賣了,是為了去參加友會,什麼朋友聚會要這麼多錢?」葉檀將那個東西放在桌子上拍了拍,然後看著她問道。

  「這個……」林韓氏一時間心跳如麻,不知道如何說,低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她婆婆躲閃的眼神,不由得怒喝道,「刺史大人,我婆婆知道的。」

  「哦?林東氏,你來說說,你兒子帶了這麼多錢出去?」

  「這個……」林東氏還真的不知道如何說是好,只能低頭沉吟。

  「林道新,你說呢?」葉檀看著似乎緩過來的林道喜,笑著問道。

  「刺史大人,一個人帶著錢只要是不干違法的事,應該都沒事吧?」林道新想了好一會,才想出這麼一個問題來,我就是有錢,我任性,不行嗎?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我只是問問而已。」葉檀說完這個,看了一眼孔大德,他咳嗽了一聲道,「根據松洲律法,戌時之後不得出城,除非有刺史府的手令,否則一律按內奸論處。」

  「你聽到了?」葉檀笑呵呵地看著林道新問道,「你不會告訴我,你不知道這個律法吧?」

  「這個?」林道新還真的知道,當初這一塊他們這些人雖然沒有參與制定,可是參與了抄寫的問題,所以,他們能不知道嗎?明知故犯,可是罪加一等啊?

  「刺史大人,這是松洲律法,不是我大唐律法,所以應該不能算吧?」林道新終於又找到了一個點,告訴對方,你這個不能算的。

  「是嗎?當初我將律法發布出去的時候,說過什麼,凡是不認可的都可以離開松洲,可是你們不僅沒有離開,反而買下了店鋪,你現在告訴我松洲律法和大唐律法不一樣,你跟我開玩笑的吧?」葉檀笑呵呵地問道,只是最後一句話卻帶著陰沉的感覺,讓他有點膽寒,什麼意思,難道說自己說錯了?

  邊塞的律法和長安肯定不一樣,這個是人都知道,但是呢,平時不犯事,誰會在乎啊?一旦犯事了,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才能擺脫這個事才是。

  「現在我也可以告訴你們,如果誰不想遵守松洲的律法,可以離開。別想著沾著松洲的便宜,還想要吃喝玩樂的無法無天,這裡是松洲,是我松洲候葉檀的封地,也是大唐的地方,如果你們覺得活的太舒服了吧,我可以送你們去見見外族人,要不要一起去啊?」

  葉檀的話,讓門外的人都傻眼了,看來刺史大人之前在松洲中央街道那裡的話是真的,是不折扣的,雖然平時嘻嘻哈哈的,但是當初來進犯的吐蕃部落被斬首的事,他們似乎忘記了,而現在再次提醒了。

  「其實呢,我也不是個不通情達理的人,方量動手傷人按著大唐律或者松洲律法都是重罪,這本沒什麼,可是我想問各位的一句,你們晚上在城裡遊玩到了很晚的時候,是不是覺得很安心,沒有那種隨時可能被人搶劫的感覺,你們能告訴我,是因為什麼嗎?是因為我這個刺史嗎?還是因為有方量這種不起眼的城門官,到了時間點就將大門給關上了,然後一夜不睡地守著,好嘛,現在為了出去給幾個歌姬贖身,竟然敢大半夜地就要求開門,難道說,你的個人喜好超過了整個松洲人的生命了嗎?如果誰敢說出這樣的話來,我這裡可以告訴你,你幸福了,從今天開始,離開松洲吧,去別的地方討生活吧,我這裡不需要你這樣的人。」

  葉檀的話讓大家一時間安靜了不少,因為這個道理一點都不空洞,反而非常的時代,對於他們來說,晚上可以隨意地玩耍到很晚,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他們覺得安全,而守門的人是誰呢,就是方量這些人呢。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林蕭罪該萬死,既然已經死了,我就不追究了,也就不拉出來鞭屍了,方量為了維護松洲治安,功德無量,因為已經是九品的官員了,就不給你升官了,賞錢五十貫。」葉檀笑呵呵地說道,讓跪在那裡的方量都覺得奇怪,殺人了,還是好事了嗎?

  「不過,從今天開始,任何人不遵守松洲的律法,敢在半夜出門的,城門官可以一律按著奸細處死,不必背任何的罪名,同時,凡是有這樣的人家,一律趕出松洲,家產罰沒。」葉檀忽然拍著桌子,怒喝道,「敢不將松洲的人當人的人,就不是人。」

  「諾。」孔大德和其他的壓抑都躬身施禮,看著葉檀站起來,似乎要走。

  「大人,您如此做,難道不怕天下讀書人的悠悠之口嗎?」林道新趴在那裡,也傻眼了,什麼意思啊,難道說,就這麼算了?一個讀書人,孔聖人之後,竟然被一個當兵的打死了,你們不處理,還要獎賞他,這算是什麼事啊。

  「對的,大人,你如此做,是否考慮過天下讀書人的心情呢?」門口的幾個讀書人也跟著喊了起來了,特別是之前跟著來的那幾個,喊得更加的熱烈了。

  可是林韓氏和林東氏似乎已經不在意這個了,兩人的眼神都帶著怒火,似乎有天大的仇恨一樣。

  「林道新,你如此做,讓我如何寬恕你啊?」葉檀再次坐下,看著還趴在那裡的他,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