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秦瓊辭官

  早上的早朝,武官幾乎都是擺設,當然啦,秦瓊也是擺設,只是他今天似乎一直都有話說,在大家都說了一些事情之後,他忽然站出來,看著李世民道,「陛下,臣有本奏。��

  對於秦瓊,李世民的內心是矛盾的,這個人是李家的大恩人,當初李淵去太原的時候,要不是他在路上救了他們一命,李家可能早就死光了,所以感激他是應該的,後來宣武門的事,也是他通風報信的,所以說,李世民應該對他好才是,可是呢,秦瓊對於李淵的印象很好,雖然不會出兵將他救出來,但是他是唯一的一個可以隨意地去看李淵的人,所以,有的時候,他也防著這個人,雖然身體不好,可是誰也沒有規定只有身體好的人才會做出一些讓自己不願意看到的事。

  所以,對於他,李世民是愛恨交加啊。

  聽到幾乎從來不說話的秦瓊突然說話了,他竟然有點緊張,簡直比魏徵說自己又幹了什麼讓他看不過眼的事還來得鬱悶呢,不過帝王就是帝王,深吸了一口氣,給出一個笑容問道,「不知道愛卿有何事?只要是朕能辦到的,一定給你辦到。」

  這句話有兩個意思,一是如果這個事很大的話,你就不用說了,朕不會幫你的,二是如果這個事很好辦的話,你就說吧,這個我可以幫你。

  自古帝王都喜歡如此說話,目的不是為了什麼特別的東西,就是為了故作高深,否則皇帝什麼心思都讓手下的人摸透了,那不是說明自己一點城府都沒有嗎?沒有城府的話,豈不是丟人?

  秦瓊沒有那麼多心思,他對於葉檀了解不深,可是對於程咬金了解非常深,既然他可以將話說的那麼透徹,就說明這個人有這麼一個本事,秦家現在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在濟南府當捕快時候的秦家,一大堆親戚和朋友以及無數的商賈就落在他們家的身上,所以,秦瓊很多時候承擔的不是一個人的責任,而是一大家子,所以古代的連坐不是沒有道理的。一個家族裡最有出息的人出事了,然後剩下的人都要被連累,其實在葉檀看來,這個不叫座連累,而叫做吃了好處,你就得挨得住倒霉。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自從建國之後,他幾乎沒怎麼出現在朝堂里,不是因為他不想,而是因為他不能,可是又不能完全不出現,時間長不出現,大家就會忘記你的存在,那不是好事。

  如果說自己明天就死了,皇帝肯定會難過,就連太上皇也會很難過,到時候會給秦家一些好處,肯定不會少,但是也不會多,這種好處的時效性是有的,但是數量也是有的,就是一次,過了這次以後,家裡再出事,可能就沒人管了。現在的秦瓊有兒子秦懷道,今年剛剛兩歲,這樣的時候,他要死了,可能就要麻煩了。

  所以,為了家庭,為了家族,為了孩子,秦瓊也不能死,畢竟歷史上他死的是貞觀十二年,而當時的秦懷道不過才十四歲而已。

  「臣跟隨陛下多年,沒有功勞,只有苦勞,也算是立下些許功勞,只是近年來身體不適,故,還請陛下恩准臣辭官修養。」秦瓊是個武官,雖然祖上也算是官宦人家,可惜,他沒有讀書多少,和程咬金也算是半斤八兩的半文盲,所以說出來的話,也都是大白話。

  可是這個大白話卻讓其他人都傻眼了,什麼意思,要辭職不幹了?

  雖然說秦瓊牛,可是他是一員勇將,怎麼說呢,和牛進達差不多,都是單挑的好手,但是這樣的人卻不是統兵方面的行家,而李靖,李績,侯君集等都是帶兵的好手,所以很多時候他對於這些人是沒有威脅的,而且還有好處,比如說可以幫忙頂頂陛下的怒火啊。

  可是這麼一個人,突然說要辭官不幹了,這是幹什麼,幾個意思啊?你這麼撂挑子,讓我們這些人怎麼辦呢?

  「陛下,萬萬不可。」李績在大唐的朝堂里應該是和侯君集差不多的級別,屬於青壯年軍官,而李靖他們幾個人則是年紀大的,再過幾年也就老了,所以他們還是希望秦瓊可以在這裡的。

  「秦將軍這些年為大唐所做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不能因為身體不好,我們就棄之不管,如果是身體的原因,可以找宮裡的御醫幫忙查看,還請一定要在京城,到時候讓我們可以日日過來請教補益。」

  他的話一落,剩下的不少將軍都開始說了,平時他們基本上是沒有多少話要說的,現在說的人是秦瓊,自然是有話說了,而幾個文官卻沒有說話,雖然之前是一個體系的,可是現在卻不是了,而且秦瓊對於大家是真的沒有什麼威脅啊。

  「謝謝各位同僚的厚愛,只是此事小弟已經下定決心了,還請陛下恩准。」等到這些人吵鬧了一番之後,秦瓊卻一臉嚴肅和認真地對李世民說道。

  「秦將軍不能在長安靜養嗎?可以不上朝的。」李世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不過呢,意思很清楚了,你可以在這裡不當官啊,但是你不能走。

  「陛下,微臣的病在京城已經遍請名醫了,依舊不見好,微臣想要出去看看。」秦瓊自然是不會因為你幾句話就可以隨意結束的了,你想的真多啊。

  「哦?御醫也不成?」李世民臉色沒有表情地問道。

  「承蒙皇后娘娘的恩德,老臣之前就找了宮裡的御醫看過了,都說是早年受傷太多,血液流失過甚造成的,只能靜養和看天意了。」秦瓊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有點來火,因為看天意就是說,你什麼時候死,我不知道,但是呢,應該不太晚就會死的。

  「御醫都不行,那誰還行?」李世民不解地問道,御醫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郎中了,這個不是空話,除非有妖孽一樣的人存在,不過呢,想到這裡的時候,他想到兩個人:一個是孫思邈,一個是葉檀。至於前者,是神仙一樣的人物,後者,他不知道,反正就是這麼想的。

  「這個……」秦瓊也不知道葉檀到底行不行,所以回答的時候面露難色。

  「難道你找打了孫思邈了?」李世民突然臉色一動,高興之色跑到了臉上問道,因為自從長孫皇后這些年不停地生孩子,家傳的遺傳病也開始出現抬頭了,所以說,急需找到神醫來處理。不過呢,說實在的,以後可能會出現一個人叫做李治,不過到底是不是那個所謂的大帝就不清楚了,因為時間總是會改變很多,就算是李世民晚半個時辰去她那裡,人都不一樣了。

  「沒有。」秦瓊搖了搖頭,孫思邈在他們這輩人的眼睛裡,都是神醫,都是牛人,都是神仙了,哪裡能夠如此簡單的就找到呢,不過他也順勢一想,葉檀到底有什麼辦法來搞定這件事呢?難道是他可以找到?不過轉念一想,也是,如果他沒有一個能力很強的師父,怎麼可能會有如此厲害的一切呢?

  「那你去什麼地方靜養,不會是松洲吧?」李世民滿臉的失望,然後開始猜測,沒有想到第一個就猜測的對了,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就知道這人肯定是葉檀,不由得怒地拍著桌子道,「大膽葉檀,竟然敢唆使我大將辭官,真的是該死。」

  還沒等幾個文官高興,秦瓊就說道,「陛下,不是葉檀讓微臣過去的,而是微臣自己想去的。」

  「他是怎麼說的?」李世民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葉檀就來火,可能是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吧,人不都是如此嘛,活的越久越想抽以前的自己。

  「他只是說可能幫微臣找到孫道長,但是呢,松洲那裡有不少好的醫療手段可以幫助微臣。」秦瓊自然是撿著好的說的。

  「秦將軍,既然他們有那麼多好的東西,為什麼不送來長安,反而去松洲,難道葉檀想要成為松洲的老大還不知足,打算找人帶兵嗎?」鄭本宇這話簡直就是誅心之論,簡直就是讓人明白,葉檀現在就是在積攢人脈,目的是為了以後不軌之事。

  看到李世民的臉色陡變,秦瓊剛要說什麼,卻被魏徵直接打斷了,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啊,他站出來對著陛下說道,「陛下,微臣以為葉檀做的沒錯,鄭大人有誘導之嫌。」

  「哦?魏大人,不知道下官有什麼地方有誘導之嫌?」鄭本宇雖然不喜歡這個黑炭頭,可是人家手裡的權利是他羨慕和嫉妒的,所以說話還算是委婉。

  「關於這個醫療的事,葉檀以前跟我說過,打算在松洲推廣的這一塊,在葉檀的眼裡,松洲人的性命比秦將軍的要重要的多。」魏徵的話讓鄭本宇直接就暴怒了,這是什麼意思。

  「魏大人的意思是那些賤民的命比我堂堂大唐的將軍的命重要?」大家族的人的話里總是透著優越感,這種優越感將一切都碾壓了,而李世民也是這麼覺得,雖然他不是這麼做的,可是從小也是大家族裡出來,對於外面的庶民是沒有特別的感情的,所以聽到兩人的話都皺眉。

  「鄭大人,你這話也就是我在我的面前說說可以,最好不要在葉檀面前說。」魏徵是非常喜歡老百姓的人,因為他自己就是老百姓出身,這樣的人對於大家族的好感是不多的。

  「怎麼,他還敢動手打我?」鄭本宇雖然每次和葉檀交鋒都是失敗的,可是他也就是嘴上說說,敢嗎?

  魏徵可是記得當時葉檀和自己聊天的時候說過的話,如果可以的話,建國之後,大部分的將軍都應該去死,原因就是他們占有太多的資源,為什麼為國為民的老百姓最後卻只能餓死,凍死,被人欺負死。

  他清楚的記得葉檀說這話的時候,將自己家的石桌子直接拍碎了。

  「如果鄭大人不相信的話,可以試試,以後葉檀在松洲主政,目標不只是那些草原人,如果各個家族裡的人在松洲為非作歹的話,死人這種事在他的眼裡可能比死一種螞蟻還要容易。」魏徵冷冷地說道,讓鄭本宇想到了當初葉檀說的,如果再挑事,就要對他家族動手,如果是別人,他是不在乎的,可是如果是葉檀,這小子太能賺錢和折騰了,如果專門對付自己家族的話,到時候那些所謂的聯姻的人到底是出手呢,還是不出手?

  「哼,我不與你說了。」鄭本宇直接敗退,而李世民則有點鬱悶地說道,「真的不能送過來?」

  「還請陛下恩准,讓微臣去松洲療養。」秦瓊直接就跪在李世民的面前,磕頭不語。

  唐朝真的跪下來的機會是不多的,平時給李世民見禮也都是隨意地拱拱手就算了,可是如果有人真的跪下來的話,那麼就說明出事了。

  「葉檀不是還沒有走嘛,此事再議,退朝。」李世民說完就氣急敗壞地離開了朝堂,而剩下的人跟著來了一句,恭送陛下,然後就直接出來了。

  路上的時候,程咬金、李靖、李績和秦瓊一起去了秦瓊的家裡,這些人平時都是朋友,自然需要了解情況。

  上了酒菜,幾人喝了吃了一會,李績看著秦瓊道,「二哥,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算是在京城靜養也是可以的,為什麼一定要去松洲,葉檀那小子有點不識抬舉,難道我們的命不如松洲百姓的命?」

  雖然身體不好,可是吃肉和喝酒一點都不耽誤的秦瓊,放下酒盞,嘆了一口氣道,「今日在宮門口碰到的,他的口氣很堅硬,可能真的如魏徵所說,我們的命不如他手下的百姓。」

  李靖一直都是不說話的,因為他的功勞最大,同時又最低調,不過此事卻是關係著他們這群人的利益,不由得說了一句,「難道這小子有如此本事?」

  程咬金最近喝了不少葉檀的好酒,自然是需要幫人家說話了,再說了,做生意也是摻和的,他將手裡的酒直接喝下去之後,看著李靖道,「這小子俺老程也算是打過交道的,別看平時嘻嘻哈哈的,但是如果犟起來的話,比魏徵都要認死理,不過這孩子對於民生很感興趣,這次去松洲雖然小,可你看吧,這次打仗的事肯定不少,而他作為一個州的刺史不可能經常領兵的,這個也不合適,所以,我看呢,他除了想讓二哥去那裡療養之外,更多的是讓他去訓練兵士,好的兵才能打仗啊。」

  「這麼說,他也看出來那裡的不安穩了,可是為什麼不讓陛下給他安排一個其他的地方呢,那裡畢竟是邊塞。」李績皺眉地問道。

  「這個問題,我曾經也問過他,他說了一個讓俺老程都感覺到膽寒的理由。」程咬金想起當時葉檀說話時候的那份熾熱,不由得為草原的人的命運感覺到害怕,因為這小子很多時候也是個瘋子,真的是個瘋子。

  「什麼理由?」李績追問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人不喜歡有個富裕的,安穩的地方嗎?

  「他說,松洲雖然小,但是呢,靠近吐蕃,他的目的是十年到十五年的時間將松洲城建設成天下第一的城市,也許政治方面不如長安,富裕和其他方面一定要超過長安,而其他的地方幾乎都是在內陸,他不管是如何治理,最終也不過是巴掌大點地方,唯一的辦法就是占領草原那裡的土地。」

  「可是如此一來,不會引起邊患嗎?大唐剛剛建立,要是真的將吐蕃弄惱火了,到時候肯定又是陣陣狼煙四起,葉檀膽子太大了。」李靖不由得怒道,雖然他打仗很厲害,可是本人其實不太喜歡打仗,現在大唐算是安穩了,要是突然引起大戰的話,可能會出事,上次羅藝的是就是個例子,現在北面有突厥,東北面有高句麗,西面有西域,一堆的麻煩事需要處理,這樣的情況下,發展經濟,有錢有糧食才是根本啊,這個時候挑起戰事,可不是明智之舉。

  「你想的真多,那小子會是那麼不靠譜的人嗎?」程咬金白了他一眼,又喝了一口酒道,「上次的草原人入侵,結果如何?不是被他打敗了嗎?當時雖然死了一些人,但是城裡的人幾乎沒死幾個,都是兵士死亡了,靠著他的本事,再過一些年,也許草原上的人就打不起仗了。」

  「依仗何為?」李靖吃飯喝酒都很慢,很溫雅地問道。

  「錢財和吃飽飯。」程咬金其實也不太懂,可是不代表人家不會明白這些事啊,有糧食,吃飽肚子了,有錢可以買衣服之類的,人還有其他的追求嗎?

  「他真的做得到這些?」李靖有些懷疑地問道,這個東西說起來容易,可是非常的難才是,一般人是沒有辦法做到的。

  「如果是別人的話,我覺得就是胡扯,可是在他的身上,俺老程相信他。」程咬金的話說完,然後看著秦瓊道,「二哥,是不是你最近也感覺到陛下對你不滿的事了?」

  秦瓊有點惆悵地將杯子裡酒一口喝乾,嘆了一口氣地看著不遠處的一棵枯樹道,「是的,因為我經常去看太上皇的緣故吧,你是沒有看到,以前那個風采飛揚的人,現在老的不成樣子,雖然美食美女不缺,可是整個人像是被抽乾了精氣神一樣,很多時候,我都不知道如何和他說話,哎。」

  「二哥,這種事,不是我們臣子可以摻和的,陛下現在是剛剛上位,還有顧慮,如果時間長了,將權利拿住的話,到時候可能就要秋後算帳了,所以,為了秦家,二哥也不要再去見太上皇了。」程咬金說這話的時候有點發抖,別看他平時和李世民說話嘻嘻哈哈,似乎很親近,可是也因為如此,反而讓他更加明白李世民內心的那頭猛虎,如果真的有一天攔不住了,放出來,死的人肯定不止一個兩個。

  「知易行難啊,太上皇對我有恩,我也對太上皇一家有恩,可是怎麼能想到這樣的事發生呢,哎。」秦瓊的話讓幾人一下子沒有了說話的欲望了,很多時候,很多事不是你能夠左右的,出現事情,你做了就會好些,可是如果你做的不好的話,可能最後死的時候你也要去做,這就是人性與人心。

  一場秋涼,帶走了秋天的最後一絲暖意,而帶來的是冬天的第一場雪。

  葉檀還是第一次看到長安的雪花,看著外面的風雪,他沒有出門。因為昨天還是乾淨的路面,今天卻是一片白色,不過呢,他知道,自己今天必須得出去看看。

  因為追求女生,有的時候可能就是需要吃苦的,你以後躲在被窩裡吃喝玩樂,或者睡懶覺,有人給你做飯的前提就是你曾經在風雨里趟過。

  早上起來的時候,他就聽到了有人過來送東西,打開門,就看到一個油脂包,這個東西平時都是用來做雨傘用的,不過呢,按著他的要求,弄成了一個盒子模樣,而張毅給了來人差不多二十貫,作為答謝。

  將東西拿出來看了看,發現大小不錯,顏色是粉紅色的,很可怕,上面還有一些白色的毛,應該是白狐狸或者類似的動物的,加上之前葉檀準備的兩條帶著內絨的褲子,和兩雙稍微有點跟的靴子,是分左右腳的,這樣的一身配合一雙純白色絨毛的手套,是真的非常的不一樣。

  「來人,駕車,進宮。」葉檀對著門口吩咐一聲,在張毅疑惑的眼神之中離開了隨園,因為他前幾天剛被陛下喊過來訓斥了一頓,還詛咒說再也不去皇宮裡了,可是今天看他的心情不錯,手裡的禮物也不錯,不由得好奇地望著。

  「少爺是去皇宮裡送禮的吧?」崔清塵一身皮草,雖然剪裁得體,可是她表情上還是不太好,有點吃醋的味道。

  「是啊,為了這個公主,少爺可是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張毅點了點頭,他身上是有一件棉衣的,雖然看著有點臃腫,不過是真的暖和,笑呵呵地說道。

  「哼。」崔清塵轉身回到了書房裡,那裡很暖和,喝了一口茶也滅不了內心深處的火氣,雖然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生氣,可就是生氣。

  張毅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轉身回到了客廳,今天還有事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