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4章 京兆牧和長安(165)

  遊戲可以玩,人可以欺負。

  但是呢,那都是有要求的,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這麼做的。

  對付的人,也是如此。

  葉檀不是一個好人,也不是一個可以隨意改變主意的人,但是呢,如果自己和李泰真的將這點東西都給吃了,那麼,孔師就會餓肚子,這個不算是什麼大事,反正呢,他總是如此的強硬,就算是餓肚子了,也沒事,但是呢,老人的好心就沒有了。

  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我們都知道,所謂的好人好事,是不少,卻也不多,一旦有一個好人不見了,那麼就是一種傷感的話題。

  孔穎達雖然依舊板著臉,眼神里卻透著一個意思,你這個小子有點意思。

  而李泰則是眼巴巴地看著桌子上的食物,雖然粗糙了點,但是呢,餓肚子的時候,是不會講究這個的,否則的話,人就得餓死了。

  只有老嫗看著葉檀的樣子,一愣道,「這個後生,你這是何意?可是東西不夠,那老身這就去再準備一點,求學不易,不能餓著肚子求學啊。」

  人家越是客氣,越是讓之前的裝傻顯得格外的不好看。

  「老奶奶,我騙了您,我不是讀書人,也不是求學的。」

  葉檀知道有些話還是早點說,人家才可以接受,否則的話,到時候就會尷尬了,生活不易,人生也是如此,一旦弄的都很尷尬的話,那麼一切都是枉然了。

  「哦?你這孩子是幹什麼的?」

  葉檀的衣服不怎麼好看,說真的,普通的很,甚至於如果不是看著很平整都不如這個老人穿的土布,可是呢,這個是新的情況啊。

  「你這孩子,是不是害羞了?不用害羞,我家裡的老大你這麼大年紀的時候,也是貪吃的很,老身知道。」

  看著還在那裡安慰自己的老人,葉檀只能繼續躬身施禮之後,繼續說道,「老人家,我們和孔師之間有點誤會,這才來這裡的,不上來吃飯的,他是越王李泰,我是松洲侯葉檀。」

  「什麼?」

  雖然家裡來過的人不少,比如說李世民。

  畢竟當初的孔穎達可是秦王府里的十八學士啊,這樣的身份如何不會讓對方來呢,但是呢,自從國家建立起來之後,孔穎達的倔脾氣讓他的人緣很不好,這個和尉遲恭還不一樣,尉遲恭本身就是個木頭,加上沒有什麼學問,只有一身蠻力和武功,所以呢,其實在大唐的貞觀年間也混的不如何,要不是因為李世民的關係,這樣的猛將早就死了,畢竟人的人緣不怎麼地,卻還是很有自尊心的,歷史上就是因為和皇族的名將李孝恭還是李道宗因為喝酒座位的緣故,竟然差點將這個人的眼睛都打瞎了,你本事大,也不是你可以欺負皇族的原因啊。

  而孔穎達這是因為清高,這樣的家世,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學識,清高一下,很平常的存在哦。

  可是呢,你清高了,你的孩子也要跟著清高嗎?

  其實呢,他的幾個孩子現在混的也不好,不是在下州里當個別駕,就是一些地方的錄事參軍,說得好聽,其實都是芝麻大的官員。

  孔府里,已經有很久沒有大人物來了。

  李世民是個明君,但是呢,明君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你可以幫我的時候,我就敬重你,什麼東西都可以給你,但是呢,一旦你幫助不了我了,那麼,我就不管你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我就是不管你了,沒辦法管理啊,因為這就是現實哦。

  「老人家,還請見諒,我們和孔師有一點誤會,孔師一直都不原諒我們,只能過來賠罪了。」

  葉檀的話里到底是什麼意思,就沒人知道了,反正呢,就是告訴對方,我們的日子過的如何了。

  人有的時候,就是如此,因為有了一個不錯的印象,很多想法,都是不一樣的。

  「見過老夫人,我以前還在你們家玩過呢,小玉還在吧?」

  李泰的話再次響起,然後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這就很有意思了。

  老夫人定睛一看,還真的是李泰,當初的時候,為了李世民的江山,說真的,他手下的大臣,日子過的不怎麼地,因為不管如何,李建成都是太子,你們只是秦王的人,既然如此,那麼,需要什麼東西,你們都要認真地看了。

  所以呢,大臣們過的不好,大臣的孩子們卻可以混在一起過日子,當時還是武德年間,像是房玄齡和孔穎達這樣的人來說,日子過的更加的辛苦。

  「你是青雀?」

  老人這句話絕對沒有任何的不滿的意思,也沒有任何輕慢的意思。

  只是覺得好奇而已,但是呢,話一出口,卻是改了話語,「老身參見越王殿下,松洲侯。」

  本來應該是葉檀和李泰給對方行禮,可惜,人家卻有其他的想法,你說奇怪不?

  李泰自然是不敢應承的,葉檀也不敢。

  「老人家,我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您怎麼還當真了,我們只是想要和孔師讀讀書而已,這才冒犯了您,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我們這裡賠罪。」

  古人對於老人的看法還是比較偏激的,但是呢,這個也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古人的壽命真的不長,日子的很奇怪,但是呢,尊敬老人這麼說也是一種不錯的風俗不是?

  看著要僵硬在這裡了,孔穎達則是咳嗽了一聲道,「行了,這兩個小子跟了我一天了,不用多少大禮,你先下去吧,我和他們說。」

  老人點頭,然後就躬身施禮之後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對於她們來說,不少事情都是骨子裡就有的,要不是身份的緣故,古代的人和現代的有什麼區別啊?

  而孔穎達的這個動作也算是救了葉檀和李泰,否則太過尷尬了。

  等到老人離開了之後,葉檀和李泰則是一臉臉紅地走了過來,孔穎達似乎是有點調侃的看著兩人道,「怎麼,這就繃不住了?今日在朝堂上面,你們不是挺囂張的嗎?怎麼,現在沒話說了?」

  兩人找了凳子坐下來,說真的,要不是為了自己心中那點堅持,他們早就離開了。

  而他們說話的這個工夫,飯菜早就涼透了,說真的,對於這個季節來說,這個飯食就算是涼透了,也可以吃,畢竟天氣很熱,但是呢,老人到底是老人,總是會有一些不一樣的地方,你說是為了什麼呢?

  「孔師,我一直都認為所謂的粗茶淡飯是一種不可能實現的事情,特別是對於一些所謂的大儒來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但是呢,您今日讓我們明白了,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這樣的人,我服氣了。」

  葉檀的話說的很誠懇,就像是在虔誠的信徒那樣子,讓自己的身體受到痛苦,讓自己的生活變得奇怪的那種過分一樣。

  「小子,為何前仰後恭?」

  孔穎達這輩子都不說沒有遇到過什麼惡人,但是呢,說真的,有些惡人,真的是讓人見而噁心,而有的人,卻是不容易碰到的,這就是現實,是不是很奇怪啊?

  「孔師,你可還記得孔大德?」

  葉檀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自然是記得的。」

  孔穎達本來是不會對這樣的人有印象的,不過是一個小地方的別駕,而且還是孔家的晚輩,自己需要去記住這個人嘛。

  但是呢,不管他如何標榜自己是孤臣,自己的家族裡的人還是要和他好好地說說的,對於他們來說,有的時候,一個社會的生活,就是如此的簡單而又不複雜的感覺,你以為你躲開了嗎?真的可以躲開嗎?

  那是不可能的,那樣的生活,只有你自己一個人餓死才是真的。

  可是呢,後來陸陸續續有一些孔家的人去了松洲了,而且不少都混得不錯,這個就開始讓人注意了,不過呢,只能給錢的人,對於他們來說,似乎不當回事,但是呢,這個事情就怕一直,而且是有可能性的那種,所以呢,慢慢地孔大德的名聲在曲阜也傳開了,不要以為就算是詩書傳家的人,就是所有的糧食大家一起吃,所有的布匹衣服都是大家一起穿的,那是不可能的,都是緊著嫡系的人,所以呢,不少人在家裡過不下去了,也跑去松洲了。不過呢,這算是一個好事,因為,李世民派人去抓了當地的刺史,同時呢,也不知道如何做的,竟然和孔家的人打成了某個所謂的協議,反正呢,現在孔家雖然損失慘重,不過呢,還是可以過活的,而這一切的根本在於誰呢,就是面前的這一位,先是將孔家的人的生活給打斷了,後來呢,又開始糊弄孔家的一些信仰了,現在的人到底對於葉檀看法是什麼,就不知道了。

  「他現在是不是敢給您寫信了?」

  葉檀笑呵呵地看著對方問道,這個事情的確是個搞笑的事情。

  當初孔大德算是一個有點身份的人,所以才會有機會出去搞一下,當上別駕,但是呢,也不是什麼核心的人,所以呢,和孔穎達這樣的人是沒辦法交流的,可是呢,葉檀可是聽說了,孔大德時不時就會給這個老人一封信,不避諱任何人的,為什麼呢?

  就是為了給孔家多一條路啊,這世界,任何人只是走一條路,都會走偏的。

  「你都知道?」孔穎達卻是知道的,有些東西是不能管理的太死了,否則的話,就容易出事,大唐不少地方的書信來往還是很自由的,可是沒有想到,松洲竟然管的如此嚴格?

  「知道啊。」

  葉檀不在意地說道,然後就繼續說道,「而且,是他告訴我的。」

  「他為何要告訴你這個?」孔穎達好奇地問道。

  「你們打算聊到什麼時候?我肚子餓了?」

  李泰看著他們沒完沒了,就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這個地方還有一個餓肚子的孩子呢,雖然這個東西已經涼透了,但是呢,自己好餓啊,在飢餓的時候,什麼東西都不重要不是嗎?

  孔穎達沒有說話,只是眼睛裡透著一個意思,這個小子做事滴水不漏,怎麼可能真的來這裡吃飯啊?自家裡的情況,他能不知道嗎?

  「一會就有人送來,你先忍忍。」

  葉檀卻是只是說了一句話,就繼續看著孔穎達說道,「他想要的想法可能不只是一個別駕,而是更多的東西,其實呢,在三年前,他就有資格去一個地方當刺史了,可惜,他卻拒絕了,你知道為何?」

  李泰聽到葉檀的話,就閉嘴了,這個時候,說這個有什麼意思啊?他開始閉目養神,這樣子可是讓自己不那麼容易餓的。

  「為何?」孔穎達知道孔大德雖然不是一個官迷,卻還是一個想要當官的人,否則的話,你說有什麼意義啊?

  「他沒有那麼多的資源,離開了松洲,他將會和過去一樣,吃不好,穿不好,您老不會認為我大唐的其他的州府,富裕的,有他的一份吧?」

  這句話卻是讓孔穎達搖頭了,大唐雖然很大,但是呢,除了幾個大的城池,其他的地方都是爛七八糟的,甚至於很多地方有的人竟然沒有錢穿衣服,一家人一件衣服的也是不少,而在松洲呢,他除了是別駕之外,還和松洲的葉家做生意,葉檀當初就說了,孔大德的夫人可以參與,他不能參與,否則的話,這件事不能做,容易出事的,他自然是同意的,聽說,一年的利潤在三萬貫呢,而他一年的別駕的收入不超過三百貫。

  「他就是為了這個?」

  孔穎達覺得吧,自己家的這個孩子是不是已經被錢給忽悠了,這樣子的話,豈不是麻煩了?

  如果都是如此的話,讀書人的節操呢?

  「其實也不是。」

  葉檀笑呵呵地看著對方說道,「孔師,孔大德其實是一個有抱負的人,不像是現在的很多讀書人那樣子,只是滿嘴說的一堆自己都不信的話,但是呢,骨子裡卻是覺得吧,錢都是自己的,領導也是自己的,什麼都是自己的,他知道,這個世界有的時候,需要不只是理想,還有錢包,甚至於還有吃飽肚子,因為如此,他才不能離開,不過呢,未來的話,就不一定了。」

  葉檀的話剛落,就聽到大門口傳來的聲音,「隨園崔清塵,拜見孔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