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第468章 有救了

  第468章 有救了

  對於張亮,絕大多數人認為他只是一個莽夫,所以並沒有什麼防備。

  可百騎此次徹查之後的結果,卻極為可怕。

  五百多個養子,這些人充斥在軍中,有的是驃騎府的將軍,有的是禁軍中的校尉,最低的也是一個隊正。

  這等於是將整個唐軍都滲透了。

  何況這五百人里,又有不少在軍中的朋友和故舊,即便有人其實不過是想攀附這位勛國公,未必真有什麼父子之情。

  可一旦張亮要謀反,這些養子們便等於是被張亮綁上了戰車,畢竟張亮一旦失敗,朝廷事後追究,他們便得死無葬身之地。

  此時,李世民和這滿朝文武方才知道,為何張亮敢如此的莽撞了。

  倘若他弒殺了李世民,誅殺了李靖、程咬金人等,若是當真果然的在內應的幫助之下拿下太極宮,並且挾持了李淵,這天下……大唐就算勉強能保住,經歷了這麼一場廝殺,只怕不亞於南朝的一場侯景之亂,這對於新生的大唐而言,不啻是致命的打擊。

  以至於彌留時的李世民,也不由的後怕不已,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確定大唐的江山能否保住。

  而這個時候,陳正泰帶著新軍果斷的平亂,就變得格外的重要了。

  這不但救下了李世民和李靖人等,而且還徹底斷絕了此後所造成的隱患。

  此時,陳正泰看著虛弱的李世民,嘆了口氣,不禁勸道:「陛下,這個時候,該好好的養傷,就不要再糾結這些事了。」

  李世民眼睛渾濁而疲憊,卻是盯著陳正泰一動不動,只是……

  「咳咳……咳咳……」

  陳正泰並不願此時和李世民多談,他怕消耗李世民的氣力,於是便將一個二皮溝的大夫叫到了一邊:「陛下的傷勢如何?」

  「陛下的運氣倒是不錯。」這大夫小心翼翼,他眼裡布滿了血絲,顯得極度疲倦,顯然是一直在旁待侍。

  他道:「這箭矢並沒有中了心室,偏移了一些,如若不然,必死無疑。只是即便如此……現在最大的難處,就是射入胸的箭矢,只怕不能輕易拔出,只恐拔出的時候……殘留下什麼東西,亦或者……造成二次的傷害,波及了心臟。可是這箭不拔出,傷口便永不可癒合,這也是不行的。現在雖是上了藥……可是情況已經十分危急了。」

  陳正泰點頭。

  放在古代,無論有沒有正中心臟,這也是必死的局面。所以李世民此時……只能去準備後事了。

  陳正泰顯得很沉重,忍不住在想……倘若放在後世,只怕還有救回來的可能,可惜……這個時代……

  陳正泰愁眉苦臉地瞥了一眼李世民。

  卻見病榻上的李世民努力朝他搖了搖手。

  陳正泰忙又上前去,趴在病榻前:「陛下該好好休息。」

  「朕已活不了多久了。」李世民艱難道:「朕從未嘗試過今日這般,任人擺布,連最簡單的起居,都需人照料……朕此時若是駕崩,心裡有太多的遺憾,朕有許多的兒女,可是朕雖是父親,卻也是君,他們是子女,可朕怎麼能和兒女們太過親昵呢?於臣子……臣子們而言,朕是君,他們是臣,朕在他們面前,需表現得莊重而有威嚴,如若不然,又怎麼樣駕馭群臣呢?朕的身邊,能說的上話的人,大概就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觀音婢,另一個便是你啊……」

  陳正泰聽到此處,一時之間不禁百感交集,可細細想來,何嘗不是如此呢?

  他不斷點頭,心裡一時間有著說不清的難受,忍不住垂淚道:「陛下……不必如此悲觀。」

  李世民卻接著道:「朕征戰沙場,刀下不知多少亡魂,氣數如何,朕又何嘗不知?今日朕的氣數已盡……你不必安慰朕……朕心裡有太多放不下的東西……」

  陳正泰只好耐心聽著,李世民道:「觀音婢與朕,可謂是一榮俱榮,朕若駕崩,只怕她也活不長了,你作為女婿,作為弟子,該多去走動,帶著……孩子……那個孩子去……」

  陳正泰悲從心起,一時更是哽咽。

  說著說著,後頭的話卻是含糊不清了。

  陳正泰便躡手躡腳的起身,回過頭,卻見李承乾已在寢殿中的角落裡暗自傷神。

  陳正泰走近他:「太子殿下,娘娘現在如何了?」

  李承乾一臉哀傷地道:「母后聞此變故,已是病倒了……待會兒,孤還需去那邊候著。」

  陳正泰不由道:「你出來,我有些話和你說。」

  李承乾便起身,乖乖地跟著陳正泰出了紫薇寢殿。

  二人到了一處長廊下,陳正泰看著沮喪的李承乾:「太子殿下,陛下只怕要不成了。」

  「孤心裡有數。」李承乾道:「哎……」

  陳正泰卻是定定地看著他道:「太子殿下到底是真的傷心,還是假的傷心?」

  李承乾:「……」

  李承乾隨即瞪著陳正泰,胸膛開始起伏起來,這在李承乾看來,陳正泰是在侮辱他。

  帶著哭腔的聲音里多了幾分憤怒:「你說什麼?」

  陳正泰一時尷尬,這真怪不得我陳正泰啊,這不是你們老李家的傳統嗎?事情還得問清楚明白才好。

  於是陳正泰一臉認真地道:「殿下回答便是。」

  李承乾皺了皺眉,最後肅然道:「我……我自是希望父皇平安的,我年紀還小,急著做天子做什麼,現在父皇和母后這個樣子,我即便是做了天子,也不能開心。」

  陳正泰深深的看著他,像是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似的,隨即道:「那麼,我們就得知天命,盡人事了。」

  「盡人事?」李承乾凝重的看著陳正泰,臉上有著不解之色。

  陳正泰直接道:「我們得想辦法救一救!」

  「能救?」李承乾一臉詫異。

  陳正泰點了點頭,卻是不太有把握:「只有一成的可能,而且費時費力,此事關係重大……必須保密。」

  李承乾聽到一成的可能,整個人頓時又沮喪起來。

  接著,他背著手,焦慮不安的道:「怎麼救?」

  「開膛取箭。」陳正泰道:「而且,尋常人肯定是不敢動手的,存活的概率太低了,誰敢冒著這樣大的風險?可是……這麼大的手術,需要大量的人手,我思來想去,只有太子殿下,再算我一個,只是……單憑我二人還不夠,若是皇后娘娘和長樂公主,再加上秀榮,或許勉強夠了。此事必要極為機密,一旦事泄,只怕要引起朝中譁然的。」

  要知道,這古人講究的是完整。

  尤其是皇帝,即便是死了,也要完完整整的下葬。

  殯葬制度里,講究的是事死如事生,說的是活著什麼樣子,就該完完整整的死了去享受生前的待遇,這個待遇,也有肢體上的完整。

  所以皇帝赦免罪臣的時候,說留一個全屍,某種程度也是一個恩典,因為一個人砍了腦袋,就意味著到了地下,也失去了身軀的完整了。

  李承乾頓時驚訝的道:「這……這也可以嗎?」

  陳正泰道:「若是殿下還想陛下活著,就可以試一試。倘若連太子殿下都放棄,臣是絕不敢如此大逆不道的。」

  李承乾明白了陳正泰的意思,救不救,現在只在李承乾的一念之間!

  他背著手,低頭,焦灼的思慮著。

  良久,抬眸起來,這眼眶裡已是通紅,咬牙道:「若是不救,父皇就真的一點機會沒有了,往後父皇泉下有知,知道是孤放棄他的一線生機,只怕也不安寧吧。好!救!孤去稟告母后……你……你要做什麼準備?」

  陳正泰稍稍鬆了口氣,隨即道:「我們都要做準備,而且速度必須得快,必須在傷口更惡化之前,如若不然,一切就都遲了,我先回府……兩個時辰之後,咱們在這裡集合。」

  李承乾深吸一口氣道:「雖說師兄說只有一成把握,不過……這也無妨,拼盡全力便是。張力士也要隱瞞嗎?」

  陳正泰道:「這宮裡,想要瞞著張力士,倒還真不容易,殿下先去請示母后吧,到時再做決定。」

  李承乾便再不猶豫了,和陳正泰直接告別。

  而陳正泰出了宮,隨即打道回府。

  三叔公聽聞陳正泰回來了,還在叫喚道:「正泰,來的正好……這個孩子……風風火火的樣子,理也不理老夫。我們陳家……」

  看著陳正泰心急火燎地跑遠,三叔公只能搖搖頭。

  這兩天的情況很不好,市場動盪,而陳家又失了爵位,這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信號,誰也無法確保,陳家是否還有聖眷。

  三叔公為了防止變局,這幾日成天走動,開始編織一個網絡,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他本是想和陳正泰商量商量,可哪曉得,陳正泰一到家,卻是一溜煙,理也不理地跑了。

  陳家的庫房裡,有一處專門的密室,這裡只有陳正泰一人才能打開,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此時,陳正泰正舉著油燈,進入了密室里。

  這密室里很陰冷,不過為了保持乾燥,陳正泰又讓人預備了一些石灰灑在四周。

  這時候,他躡手躡腳的打開了一個柜子,當初隨著他一道來的登山包,便露在了陳正泰的眼前。

  陳正泰將油燈擱在一旁,將登山包提出。登山包早就乾癟了,裡頭的東西已被陳正泰取走了大半。

  陳正泰小心翼翼的將登山包中的東西取了出來,翻找了良久,將所有的藥品和器材歸類之後,而後取出自己隨身帶著的一個布袋,撿了一些東西,又將登山包放回了原位。

  從庫房裡出來,陳正泰先是去見了一趟遂安公主,和遂安公主講了大致的情況。

  其實噩耗傳來的時候,遂安公主早就心急如焚了,卻也不敢怠慢,收拾了一下,便隨陳正泰入宮。

  回到了宮中,抵達了和李承乾約定的地點,李承乾身後乃是長樂公主,她抬眸複雜的看了陳正泰和遂安公主一眼,隨即見禮。

  「如何了?」陳正泰看著李承乾:「倘若母后不來,只怕……得要再找一人。」

  「母后已經答應了。」李承乾道:「她聽聞還有救,本是在病榻上,卻是一軲轆便翻身起來,一下子的變得精神得不得了,只說一切聽你來安排,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就算有什麼差池,也絕不加罪。」

  陳正泰大抵就想到這個可能,所以並不覺得吃驚:「現在當務之急,是先練練手,手術……想來你也聽聞過吧,當初你斷了腿,便是陛下和我給你做的手術,現在我得教授你一些方法,還有兩位公主殿下,還有娘娘,大家現在就得開始,不得貽誤。」

  「練手?」李承乾詫異道:「找誰來練?」

  陳正泰道:「這個簡單,尋一些豬狗,給它們射上一箭,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得有血,我得查一查誰的血型和陛下相配才好。」

  「我是他的兒子,我來。」李承乾大氣的道。

  陳正泰上下打量著他:「這可不一定。」

  「什麼?」李承乾震驚了:「你的意思是……孤竟然不是……」

  陳正泰立馬道:「殿下不要往壞處想,我的意思是,就算是親兒子,血型也未必匹配,我這兒可以來測,先將大家都叫來,所有皇族的子弟……不過不要告訴他們手術的事。」

  其實要尋血源,是個很令人頭痛的事。

  一方面需要大量的血液,而且這個時代,也沒有血液的儲存技術,既然如此,那麼最好的方式就是當場輸血了。

  可一旦當場輸血,就必須得保證這個人信得過。

  想來想去,只能從有限的皇族中來挑選了。

  至於宦官,那是絕不可能的,古人有講究,很注重尊卑,你說讓某個太監的血混進皇帝的血液來,這還了得?人的身份是通過血脈來辨別的,那這皇帝到底是皇帝還是太監?

  可是現在李世民的子女們,大多還年幼,年紀太小的人,是不適合大量輸血的……因而……陳正泰測試的人並不多。

  ………………

  第二章送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