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斛薛特勤,要有骨氣……
懷遠城就在眼前,斛薛卜咬咬牙,為了尊嚴,他艱難地轉身離開,往北邊去了。♖👤 ❻9𝔰нǗx.𝐂Ⓞм ♔😾本來他想去定遠看看能不能混個飽飯,主要是出來一天了,又沒帶弓箭,身上就一把鐵勒彎刀。
行囊空空如也,連半個開元通寶都沒有。
為了尊嚴。
斛薛卜內心默默地發誓。
然後很快,他迷路了。
等他發現東南西北也分不清的時候,人已經在賀蘭山中,周圍狂風呼號,偶有野狼嘶吼。
臉色發白的斛薛卜咽了一口口水,身體微微地發顫,胯下的馬兒還能靠著青草墊墊肚子。可自己怎麼辦?
又累又渴,飢腸轆轆,又在山道中迷失了方向,斛薛卜頓時方寸大亂。
不行,我是突厥勇士,怎麼可以這麼膽小,這裡離定遠肯定很近,肯定的。
然後天黑了,然後……他哭了起來。
「嗚嗚嗚嗚嗚……阿塔,阿納,你們快來救我呀……」
賀蘭山中,響起了突厥青少年的哭聲。
樹葉梭梭作響,星光垂落,山間偶有光亮,卻是野狼的眼睛。斛薛卜更加的腿軟,靠著馬兒半點都不敢動彈。
要想再趕路,只能等天亮。可誰知道等天明的時候,會不會自己就死於狼吻之下?
「嗚嗚嗚嗚……」
一想到這裡,斛薛卜哭的更加傷心,「都怪阿史德銀楚!都怪張德!嗚嗚嗚嗚……」
哭了一會兒,忽然聽到有聲音,接著幾個身影出現。♝☝ 69ѕ𝔥𝓤Ж.ςⓄⓜ 🐒🍟斛薛卜臉色一變,他看到了對方的橫刀,頓時要拔出腰間的彎刀。
結果還沒拔刀,就聽到一聲爽朗關中口音,接著眼睛一黑。
「哈哈,是個突厥小崽子,在這裡哭爹喊娘哩。真是慫蛋孬種。」然後關中漢子又叫道,「王哥,王哥,這是匹好馬啊!」
這時候,亮了火摺子,點了幾個火把,手中握著硬槍的漢子穿著甲冑,絡腮鬍子銅鈴眼,湊著光亮看著斛薛卜之後,才道:「瞧這打扮,是個值錢貨。」
「王哥,宰了這小子?」
「去去去,宰什麼宰,現在不讓隨便殺突厥狗了。任城王卸任,咱們別惹事。聽聞新來的都督是個老好人,咱們搶了突厥崽子的馬就行了,殺人就不必了。」
「還有這刀,鋼的。」
「你要就拿著吧。」
言罷,斛薛卜被扔在馬背上,一行人緩緩地下山。
第二天,斛薛卜醒來之後,來了個和氣漢子,開口有些淮南口音,蹲在地上用蹩腳的突厥話問道:「小子,你什麼人?」
「這是哪兒?你們是誰?你們是馬匪?」
「啐!你才馬匪!」那漢子笑了笑,「這裡是崇崗鎮,我是這兒的鎮副,王鎮將讓我過來問問你的根腳。」
「我可不怕你們!」
「算了吧,昨晚上哭爹喊娘的。🍩💋 ➅➈SħǗЖ.𝓬𝓞ϻ 🐟☠你小子也夠本事的,差點鑽進狼窩裡去了。托你的福,宰了八條狼,皮子完好無損。」
「你們想拿我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們是邊軍,又不是土匪。不過你的刀和馬,就別想要了。我們和狼群生死搏殺的時候,你的馬被狼吃了,刀丟在山裡找不到了。還有你的衣服,袍子,披風,被樹枝刮壞了,我們幫你換了一身乾淨的新衣裳。」
斛薛卜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灰麻衣裳,臉一黑:「你不要欺負我是突厥人不懂,這是你們漢人的喪服!」
那漢子表情有點不自然:「噯,
你別管喪服不喪服,關鍵是乾淨合身不是?再說了,我們崇崗鎮苦哈哈的,哪有新衣裳給你?這不是路過一個風水寶地,看到有天賜之物,所以就給你這突厥小郎披上了嘛。」
斛薛卜的臉更黑了:「你別騙我,你們漢人的墳地都是風水寶地。這衣服肯定是墳前撿來的……」
「……」
漢子表情尷尬,訕訕然道:「小郎,這兒往東呢,是定遠。往南呢,是懷遠。你能走岔道走到這兒,想必就是從這兩個地方來的。你家大人是不是在這兒謀差事呢?要是的人,正好這幾天要去領糧草,你就一塊去。」
「我不去!」
說著,突然肚子咕咕叫了起來。斛薛卜頓時尷尬,臉色一紅。
漢子嘿嘿一笑,摸出一盆黃褐饃饃,還有一團鹹菜:「餓了吧,趕緊吃。吃飽了才有力氣趕路。」
「我不去懷遠!」
拿起一個饃饃,狠狠地啃了一口,斛薛卜突然就眼淚水流了下來:「我哪兒也不去,我……我……你們這兒還招兵嗎?」
「你要當兵?」
漢子大量著他,然後笑了起來,「你個突厥崽子,跑來漢人堆里當兵?到時候我們去殺突厥人,你怎麼辦?」
「突厥都沒了,為什麼還要殺。」
「所以說,你還是個孩子。」
那漢子站了起來,拍了拍斛薛卜的腦袋,「趕緊吃,不夠還有。」
「還未請教高姓大名?」
「我一個鎮副,還高姓大名。」鎮副搖搖頭,道,「別瞎琢磨了,吃完了走人。」
「我……」
斛薛卜憋了一口氣,這幾天太窩囊了。
他狠狠地啃著饃饃,然後吃著鹹菜,心裡暗暗發誓:我一定要混出個樣子再回去,讓阿塔看看我可不是窩囊廢。
正想著,卻聽到外面一陣哄鬧,崇崗鎮的兩個校尉都是急吼吼地衝到了鎮將公所,然後叫道:「王哥!大事不好,斛薛部頭領被他弟弟殺了,現在裹挾了阿史德部的人馬,正在攻打永豐縣!北邊令箭到了!」
「什麼?!斛薛卜造反了?!」
五百邊兵頓時整隊,兩團校尉和鎮將直屬旅帥全都甲具齊整,戰馬在校場打著響鼻,點卯之後,鎮將王祖賢精神抖擻訓話:「弟兄們!買賣來啦!機會難得啊!」
王祖賢目光炯炯,ww.k.c 搓著手在五百邊兵面前走來走去,絡腮鬍子都激動的顫動:「咱們崇崗鎮,這麼些年,什麼都沒撈著,賀蘭山的馬匪都不打咱們這兒過。沒油水啊,這日子苦不苦?」
「苦!」
「對啊!苦啊!」王鎮將跺著腳,「你看你們鎮副,堂堂淮南劉家的公子哥,本來是要過來撈個夠本的,現在呢?整整五年,倒貼進去一千多貫,兄弟們沒少沾劉鎮副的光吧?」
「劉哥仗義!」
「好說,好說……」劉鎮副呵呵一笑,拱拱手道,「兄弟們客氣,不過這回啊,咱們得抓住機會,千萬不能讓豐州那些入娘的搶光了便宜!」
「沒錯!」
王祖賢於是又道:「以前任城王在這兒,咱們沒門路,只能老老實實守邊做事。但現在不一樣啦,天晴啦,新來的楊公,是自己人吶。哥哥我出身弘農,正經的楊家人,我祖母還在觀王府做過乳娘!今天哥哥我交個底,這回要是不搶個兩代富貴,咱們就死球在外邊算了!」
「搶他娘的!」
「好!弟兄們心氣不錯,士氣可用啊!」
王鎮將滿意地點點頭,然後道,「咱們這次全都有,誰也別掉隊,誰也別趁機揩油,都下死力!收拾好,半個時辰後出發,定遠城聚兵!」
而這會兒,正吃著饃饃的斛薛卜,聽到自己叔叔殺了自己的爹然後劫了阿史德部造反後,直接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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