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問?」鍾文冷眼看著眼前的這個葉家族長,反問道。
「老杇確實不知刺史前來我葉家村所為何事,不過,刺史親臨我葉家村,我這葉家卻是不能慢待了刺史,請,請到我葉家村稍事休息休息如何?」那葉寬向著鍾文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不過,鍾文卻是一直盯著眼前的這位葉氏族長的葉寬,從他的眼神之中,卻是看到了一絲的不屑。
鍾文看了看那葉寬,又看了看這幾百個村民,隨既抬腿往著前面走去,所行去向,眾村民皆是趕緊讓出一條道來,好供鍾文通過。
而此時,那跟著鍾文一起來的義清縣幾個官吏們,卻是快要嚇尿了,但眼瞧著鍾文這個刺史都往前走去了,只得緊隨其後,就怕這葉家的村民們圍攻他們一般。
「大家先都散了吧。」那葉寬瞧見鍾文已是往前走去,向著眾村民喊了一聲。
那葉寬的話一落,眾村民這才開始漸漸的散去。
人雖然散去了一些,但依然還是有著近百位村民,就這麼站在這村口處,好像在擔心著什麼一樣,更像是在防禦什麼。
昨日的事情,到現在為止,雖說暫時解決了,但畢竟打了衙差,這事已然是抗令了,真要是有著數百衙差過來,那可就又得發生大戰了。
雖說,眼下連刺史都來到了他們葉家村,但在這些村民依然還是那么小心行事,或許,這背後就是那葉氏的族長所交待的。
「刺史,請坐,來人,給幾位上官打些水來。」鍾文他們被那葉寬引進了他家的房子後,大家就開始落坐了。
鍾文還是不說話,一直盯著那葉寬看著。
鍾文如此的盯著那葉寬,使得葉寬心裡很是發毛,根本不知道這位新刺史為何要盯著他看個不停。
不過,他也不怕眼前的這位新刺史,更何況,這是他葉家村,哪怕這位新刺史有什麼手段,他也不懼。
「葉老族長,我利州所版布的挖井令,是刺史所下達的,刺史所下達這個政令,也是為了防範大旱之事,而且,今年夏季之始,各地的水源已是開始下沉,減少了不少,這挖井令,也是為了好讓葉家村在大旱之年安然度過,葉老族長,你看這事?」
此時,義清縣令李衛看著當下冷場的很,趕緊出聲向著葉寬解釋道。
「李縣令所言我葉家是知曉的,只不過,我葉家村的水源基本是不少的,也絕不可能斷了的,而且,這挖井必然是要動用人力的,我葉家村雖人口眾多,但各家各戶依然窮困,要是這挖井之事,能補償一些,到也是可以召集一些人挖井的。」
李寬看向李衛言道,隨後又看了看一直不說話的鐘文。
而他的話中,所屬的意思,基本就是為了錢。
「葉老族長,縣衙如今也是入不敷出,哪裡來的余錢補貼挖井啊,再者,這本就是為了葉家村,又何來道理要縣衙補償錢財呢?」
「李縣令你為一縣之令,這挖井必然是需要時間的,而且,就我葉家村所屬田地甚多,至少得挖近五***,如此多的井要挖,這人力,時間,都要用去不少,估計少不得一個月的時日才能完成。」
「一個月的時間要荒廢在這挖井之事上,擔誤了村民們的活計,這田地里的豆子也得打理,空閒時間就更少了,要是影響了豆子的收成,那這賦稅可就不好交了。」
葉寬每一句話,都往著利害關係上說去。
使得李衛也是啞口無言,更是讓鍾文也是對這位葉寬所說的話,開始思量了起來。
葉家村也好,還是就近的三個村子也罷,這還只是一個義清縣的宗族,真要是所有縣的宗族放在一塊,人口的基數,可謂是大了去了。
單單一個義清縣的葉氏宗族,就讓鍾文親自來處理,可見其他縣的宗族,基本也是如此了。
這叫不見兔子不撒鷹,不見錢財不動手。
宗族勢力過大,會使得各縣的政令難行,而且,就為這麼一件小小的挖井之事,就造成了流血事件,接下來如何,鍾文也在思量著。
地方宗族盤根錯節,而且,這葉家還出了一個苑監的官員,更是使得義清縣衙行起事來,受阻奇大。
鍾文他一個新上任的刺史,說起來,也是半路出家,對於這地方宗族,心中雖是明白,只不過不好正面發生什麼衝突罷了。
誰讓人家人多啊,而且,官府的政令都可以抵制,更別說他這個刺史可以不放在心上了。
至於如何,此時的鐘文心中已是有了計較,那就是冷處理。
這挖井令,你們不願意執行,那就不執行,愛咋咋滴。
「葉老族長,依你所言,如明年大旱時,你葉家村能度過這大旱年嗎?要是能度過,那我這挖井令,就不在你們葉家村施行了,這賦稅徭役如常,李衛,既然葉老族長不願為葉家村著想,那此事就此作罷。我們走,還有諸多的事情需要處置,沒多少時間在此耽擱。」
鍾文站起身來,向著那位葉寬說完後,轉向李衛他們說道。
說完話的鐘文,直接抬腿往著屋外走去,根本不在意堂屋中的任何人的想法。
李衛他們瞧著鍾文已是離去,趕緊起了身,追了過去。
而此時,那葉寬也是愣在了原地。
他也沒想到,這位新刺史會這樣的處理他葉家之事,這著實使得他懵了頭,把他原本的計劃給打亂了。
旱情,他們葉家村已是有了一些苗頭了,他這個葉氏的族長,哪裡會不知道,只不過他想從中撈上些錢財罷了。
更何況,他那遠在長安為官的孫兒也來信了,說長安就利州官場這事,有不少的官員上奏,要重啟這利州官員重新選任。
所以,他葉寬才想用以此方法,好結交即將到來的新刺史,更是用此方式,來打壓這位年輕的刺史。
手段雖說有些拙劣,但他卻是沒想到,這位年紀輕輕的刺史,會如此的冷處理他們葉氏宗族抵制這挖井令。
「刺史請慢。」
葉寬此時心中甚急,趕忙起身追了出去,向著鍾文的背影喊道。
「葉老族長還有何事?」
「刺史所行的挖井令,難道不想推行了嗎?刺史如此著急離去,不怕寒了這利州百姓們的心嗎?」
「我利州各縣皆是行使我所頒布的挖井令,以備旱季來臨,而葉家村不願執行,還打傷了十數名衙差,請問葉老族長,這是葉氏寒了利州百姓們的心,還是我鍾文寒了百姓們的心?」
「挖井抗旱,我葉家村當然願意聽從刺史之令,但村民窮苦,又擔誤了農活,難道不該有所補償嗎?」
「李衛,安途,走吧。」
鍾文不想再廢話,這井,你們葉氏宗族愛挖不挖,直接喊著李衛他們,再一次的抬腿離去。
挖井是為誰?
肯定是為了度過明年有可能到來的大旱,同樣,也是為了保證田畝的水源,而今,這葉寬如此的不要臉,想要從中牟取這挖井的好處,可見其心當誅了。
要不是因為這老頭是這葉氏的族長,怕引起這葉家人的暴動,鍾文早已是下令捉拿下監了。
鍾文他們的離去,開始使得那葉寬心中不甘。
可不甘又能如何?
早飯時分,鍾文回到縣衙之後,再一次頒布一條法令,而這一條法令,直逼各縣的宗族。
其法令,那就是你可以不執行挖井令,在來年大旱之時,州縣兩衙,絕不會管這些拒絕執行的村落,是死是活,全憑命。
雖說,這樣的一條法令下去,必然會遭到各地方宗族的不滿,可不滿難道你還敢拿起刀劍反了不成嗎?
他們不敢,也不會,除非是沒法活了,到是有可以會拿起刀劍反了鍾文這個刺史。
鍾文不會慣著他們這些地方宗族的毛病。
雖說,每一個村都相當於一個宗族,但小村落,相對來說,基本是不敢違抗這條法令的。
但碰上如葉氏宗族這麼大的宗族的話,必然會抵制的,畢竟,好處不見,誰也不想著白幹活。
雖說,這挖井令是為他們好,可百姓們不懂啊,而且,他們得聽令於各宗族族長之令,或者聽從村正之令,要不然的話,在村子裡,這些普通的百姓們,可就難過下去了。
「阿二,去,給義清各村去傳話,哪個村子要是挖井,那就是與我葉氏宗族過不去,去,趕緊去。」而此時,那葉寬卻是又開始想著法子找事了。
「是,族長。」那名叫阿二的人,領了這個什子的命令,喊上一些村民,開始往著義清縣的各村落奔去。
「稟刺史,剛才葉家村奔出了上百人出去,往著各村子而去,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鍾文吃完早飯後,坐在義清縣縣衙,聽著李衛他們幾個官員的一些匯報,突然,一名執法司的人員進來稟報導。
「?」
此刻,鍾文聽到這麼一條消息之時,滿腦門的問號。
「派人去打探一下,那葉氏的人去各村落幹嘛,還有,去人把呂林棟他們給我找來。」鍾文思量了一會兒後,還是沒想通,那葉氏的人到底要幹嘛。
但為了以防葉氏宗族搞事,直接向那執法司的人吩咐了一聲,好讓呂林棟這個統軍帶著打虎隊的人員來義清,到時,有了這些府軍在,也不可能有人敢找事了。
下午時分,義清縣縣衙,突然回來不少的衙差吏員,開始向著鍾文這個刺史稟報著他們回來之事。
「真是好狗膽啊,這葉氏還真是吃了豹子膽了,去人,把各村的村正給我快馬加鞭帶到縣衙來。」鍾文在聽到各人的匯報後,這才明白,那葉氏為何會派人前往其他的村落了。
衙差們騎著馬匹,開始往著各村去了。
傍晚時分,義清縣各村落的村正,大部分村正已是到了義清縣縣衙之中了。
義清縣所轄的村落總計一百六十一個,包括那葉家村以及葉家村周邊三個村落在其中。
而今,一百六十一個村正,卻是只來了一百五十二個村正,足足少了九人之多。
鍾文這個刺史,在此時,著實被打了臉了。
一個從三品的刺史,要見這全縣的村正,而今,卻有著九個村正不聽令前來。
當然,除了那葉氏四個村正未去通知之外,依然還有五個不願前來,足見這葉氏在這義清縣有著多大的能耐了。
「各位村正,今夜你們先在這義清縣城住下,明日我再與各位好好商談一些事情,這晚飯我已命人安排好了,來人,帶著諸位村正前去吧。」鍾文看著在場的一百多位村正,心中實在有些不得勁。
可再不得勁,這事必須得處置了,只不過因天色漸晚,也不便多說什麼。
況且,統軍府的人還未到,只須呂林棟到了,他就可以下達命令了,至於虎患之事,晚幾天也沒有問題的。
「多謝刺史,多謝謝刺史。」眾村正向著鍾文這個刺史拱手相謝,隨後被衙差帶去吃晚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