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你給我出來,你來我大青村,就是來害命的,慧娘如此好的女子,為何要從她肚中取子,如此有違天意之事,你這個妖道也幹得出來。」
古村正喊了五六位老者,來到那王姓家院門前,不論是非,不辨清白,直接向著院子裡大聲的叫罵起來。
而此時,早已醒來的鐘文,正在打坐習練功法,聽聞外面的叫罵之聲,本該生氣的他,卻是暗自的搖了搖頭。
「村正,你們這是怎麼了?」
王姓漢子聽見院外的叫罵之聲後,趕緊與著他的娘子走了出來,後面跟隨著他家的兩個孩子。
「怎麼了?王才道,你害我大青村不淺,收留一個妖道在家中居住,昨夜那妖道害死了慧娘,哼。」
古村正見到院門打了開來,指著王姓漢子罵了起來。
那王姓漢子哪裡知道慧娘是死是活,只是昨夜聽了鍾文隨口一句母子平安,當時也只以為是如此的,他也沒去探聽一下消息什麼的。
可今日聽聞村正的話之後,心中這才知道,他家收留的道長,在慧娘的肚子上拉了一刀。
這對於他們來講,根本就從未聽聞過,更是沒有見過的。
接生接到這種地步,在他們的認知中,不是妖道,又是什麼呢?
鍾文還在屋內打著坐,不過,卻是停了功法的運轉。
聽著外間的叫罵之聲,想出去解釋吧,自己就一張嘴,可敵不過眾人這麼多的嘴,還不如暫時先冷靜處理。
鍾文希望那生產的那戶人家,在聽聞這事之後,趕緊過來給他解釋一聲,哪怕過來說上兩句也是好的,也不至於使得他現在如此的被動。
「妖道,趕緊出來,妖道,……」
外間的叫罵之聲,一直未曾停過,但卻是又拿屋內的鐘文無法,只得在那裡叫罵著。
此刻的鐘文很受傷,真的很受傷。
本該受到禮遇的他,卻是一大清早的被人叫罵。
這要是一些惡徒匪類的到還好說,鍾文也可以試試拳腳,可這些人是普通的農人百姓,他鍾文還真不好衝出去,來個拳打腳踢的。
救了兩命,收到的是這樣的待遇,鍾文他自己還不能怎麼著,這叫個什麼事嘛。
外間的叫罵的聲音,越來越大,也開始慢慢加入了一些嘈雜的的聲音,議論紛紛。
「王才道,如此的妖道,你怎麼這麼不長眼啊,還收留下來人,你啊你!」
一老婦人,指著王家漢子說教了起來。
「就是,王才道,你也太沒長眼了吧。」
「才道娘子,以後你可得好好管管你家才道啊。」
「才道兄弟,這事你以後可不能這麼辦了啊。」
「王才道,你還不趕緊去把那妖道轟出來,我們要把他送去官府。」
「……」
各種的聲音,從外間傳入鍾文的耳中。
左一句妖道,右一句妖道,著實把鍾文給氣的快要冒煙了。
「吱呀」一聲,鍾文打開門來,凝神望著院中院外的所有人。
這人數少說也有近三十人了,老人,婦人,孩子,還有為數不多的幾個漢子夾雜其中。
「貧道雖是一位道人,可諸位口中是否留下德來?貧道昨日才到你們村,並未得罪諸位,而且還甚是辛苦的救了一位產婦和一位孩子,你們不感激也就算了,為何一大清早過來叫罵於我?污貧道清白?」
鍾文壓住心中的那股怒氣,平心靜氣的說了起來。
鍾文雖說心中有氣,但看著這些家戶人家,實在生不出什麼殺氣來。
畢竟,這些只是一些沒有什麼見識的農戶人,與著自己爹娘一樣,都是一些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農戶人。
真要殺了打了,那自己這罪可就大了。
「妖道,剖腹取子可是你做下來的?你從何處救得人來?想來慧娘昨日估計就已是被你害死了,剖腹取子之事,也只有妖人才會如此,你不是妖道又是什麼?」
那村正頂著鍾文的眼神,氣急敗壞的指著鍾文叫罵了起來,還是左一句妖道,右一句妖道的。
「哈哈哈哈,你一老者,貧道真不想與你一般見識,你不查原由,不知其根本之事,就過來污貧道清白,算了,貧道也懶得與你辯解了。」
鍾文實在不想說下去了,說多了都是淚啊。
跟著一群普通的農戶人辯解什麼呢?難道還要再給他們上一堂課不成嗎?那不是把自己身份都給拉低了嗎?
隨既,鍾文回到屋內,拿起包袱和寶劍,背在身上,準備一走了之。
不過,在這走之前,他還得去昨日生產的那戶人家去一趟,至少也得叮囑一聲才行,要不然,那產婦的傷口要是不小心應對的話,不死也得死了。
這真要是如此了,他鍾文殺人取子之名,估計也就實錘了。
外面的叫罵聲一直持續著,但他們再一次看到手裡拿著劍出來的鐘文後,開始緊張的退去,連同他們的嘴,也開始閉了起來。
院裡的人,開始往著院外退去,就怕眼前他們所認為的這個妖道,抽出劍來,把他們一個個的砍了。
圍觀的小孩,小跑著離開,有的更是緊緊的抓住他們長輩的衣角。
雖說鍾文手中的這把隕鐵寶劍還未抽出來,但這劍柄,著實讓普通的農戶人看見後,心有忌諱。
鍾文徑直的出了王家院門,往著昨日那戶人家走去。
「妖道,……」那村正瞧著鍾文往著慧娘家走去,心中大急,就怕這位道人去慧娘家中毀屍滅跡,大聲的喊了一句。
可是,正當他喊出妖道二字後,鍾文迴轉頭來,緊盯著他之時,他又立馬閉了嘴,眼神閃躲。
鍾文真的很受傷啊,就這妖道二字,著實氣的他不行,心中真的很想一腳把這老不死的踢死算了,省得給自己添麻煩。
可真要是鍾文如此的做了,那妖道二字,估計真的要掛在他的頭頂之上了。
「唉,沒文化,真可怕啊。」
鍾文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心累的很。
鍾文緩步往著那產婦家中走去,而後面的那些村民,遠遠的吊在後面。
他們不敢跟得太緊,就怕前面的道人拿著他手中的劍,砍了他們。
或許,這些村民們的心中,都在替那還活著的慧娘惋惜,替那康健的嬰孩痛惜。
但這種不去查證,或道聽途說,或只聽到一小部分的做法,實在讓鍾文無語。
就那產婦慧娘,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那老頭也不去驗證,只是去了產婆家中稍稍問了幾句話之後,就開始奔向鍾文這邊,開始叫罵起來。
這要是放在前世,估計鍾文早就一腳踢過去了。
可是,眼下的鐘文,卻是痛恨不起來,畢竟,這些村民基本都是一些沒見識的農戶人而已。況且,下山之前,李道陵交待的話,可還在耳邊環繞的。
鍾文不再去理吊在他身後的這些村民,往著那產婦家中走去。
「道長,您過來了!老身我向你磕頭了。」
當鍾文來產婦家院門外,正好遇見昨日那老婦人從屋裡走了出來。
「老人家,你還是別給我磕頭了,你沒看見嗎?村民們都說我把你家的兒媳婦給害死了。」
鍾文趕緊走進院中,阻止著老婦人的磕頭拜謝,一手指向遠遠吊在他後面的村民們說道。
「道長,發生什麼事了嗎?」
老婦人的兒子這時也從灶房裡走了出來,眼中帶著感激之情,同樣,也對眼前這位道長所說的話有些不明所以。
「你們去問問他們吧,我只是過來跟你們交待一些事,一會兒我也好離開這裡,省得被這些人給罵死。」
鍾文不便解釋什麼,說完後,站在院中,靜待這母子二人趕緊去向村民們解釋一句吧。
「村正,你們這是怎麼了?為何惹得道長不快啊?」
趙家兒子和他母親小跑著往著村民們那邊去,小聲的問向帶頭的那位老者。
「趙忠懷,你家慧娘被這妖道害死了,你還替那妖道說話,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啊。」
帶頭的村正一手指著趙家兒子罵了起來,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古老財,我敬你是村正,但你咒我兒媳死了,我可不答應,道長昨日救得我兒媳一命,又給我趙家迎來了孫兒,你要是再敢咒我兒媳死了,再敢說道長壞話,信不信我拿糞瓢敲死你個老不死的。」
趙家母親聽著那村正的話後,一臉的怒容。
或許,村正在別的村子官權很大,但在大青村,實在沒多大的權力。
到也不能說是沒權力,主要是這古村正家中也沒幾個人,再加上年歲又大,想欺人也難。
更何況,這大青村中漢子本就稀少,他古村正家中連個漢子都沒有,別說欺人了,就算是罵上兩句,估計都會被村民們給頂回去。
而今日,這位古村正帶著幾個老傢伙一起過來,嘴裡說著她家的慧娘死了,這不是詛咒又是什麼呢?
趙家母親難免會火氣上冒,沒打出去就已是對得起他古村正了。
「村正,你要再咒我家兄弟娘子,小心我揍你。我家兄弟娘子要不是因為昨日道長救得,說不定今日我家已是素裝掛起了,更別說迎來我侄兒了。」
趙家漢子雙眼瞪著眼前的這位村正,詛咒他家之事,任是誰都會冒火的。
古村正一臉懵逼狀的,被這趙家母子指著鼻子大罵,心中懷疑眼前的趙家母子肯定是遭了那妖道的妖法了,要不然,怎麼會替一個陌生的妖道說好話。
圍觀的村民,也都是一臉的傻子狀。
他們從來未見過趙家母子二人還有如此兇悍的一面,以往的趙家母子,可謂都是老好人的面孔,連吵架都從未有過的。
而今日,這是太陽打西邊升起來了,根本不知道這對趙家母子吃了什麼藥,有如此強的戰鬥力。
話說,老實之人,被人欺負多了,積壓的怨氣到了臨界點了,必然會爆發出來的。
更何況他們的村正今日說著如此之話,可謂是誅心之言啊。
詛咒在這個時代,可比打他們一頓來的強啊,畢竟,這個時代的人,基本都信奉神仙的。
這要是真應驗了,他趙家可就真要絕後了。
趙家母子二人沒有直接開干,就已經是對得起這位村正了,要是換個稍有一些脾氣的一家子,估計此時的村正早已是頭破血流了。
大青村,打天色亮了起來之後,村子裡就沒安靜過。
從村子裡的婦人說閒話,到後來古村正到王家大罵鍾文,再到此時又是來到趙家院外,就沒有一刻的安靜過。
圍觀的人,那是越來越多。
至直趙家母子二人指著古村正的鼻子大罵之時,大青村的那位產婆,才姍姍來遲。
「村正啊,你剛才跑我家來,我才剛說幾句話,你就離開去了,你都未聽完我要講的事情,你可錯怪這位道長了。」
昨日那幫著接生的產婆,不慌不忙的走近村正,又是不緩不急的說道。
話說這位產婆,昨日雖然幫了一些忙,但對於一位道長過來搶了他的活計,說實在的,對鍾文這個道人,心中還是有些不喜的。
身為產婆,經過一天的努力,硬是沒有讓那產婦把娃生下來,這足以說明,產婆的手藝沒有學到家。更何況,產婆未接生出娃來,那是沒有錢可拿的。而且,還會被人謾罵,如果致人死亡,可是會被送官的。
再者,鍾文一到趙家之後,先是參片熬煮湯藥,吊命續神的,這可不是她一個產婆所擁有的財力。
後來,更是直接剖腹取子,著實把她給嚇壞了。
昨夜的場面,到現在為止,還浮現在她的眼前,她一想起昨夜的那個場景,那是喝水都不敢喝了,滿眼都是昨夜的那些畫面。
不過,好在沒有發生什麼意外,要不然,別說她這個產婆要擔些責任,估計鍾文也得被這些村民給綁了去官府不可。
「馨婆子,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還能聽錯不成?還是你有什麼話瞞著我未說清楚?」
那位古村正瞧見產婆過來之後,聽著產婆的話,心中突突。
他當時聽到村子裡的婦人們說的閒話後,心中本就急切,這才去了產婆家中打探。
產婆說話本就是不著調,再加上對鍾文有些怨氣,說一半留一半的,到是讓這位古村正當成了真事一樣,這才有了清晨的那一幕叫罵的場景。
「村正啊,這可不能怪我啊,是你問得急,而你又走的快,我都未把話說完,你就離開了。昨日這位道長雖說是剖腹取子了,可慧娘還有孩子都好好的呢。」
產婆的話剛說完,圍觀的村民又開始議論開來了。
能從馨婆的嘴中說出來的話,那必然是可信的,畢竟,慧娘接生之事就是她操持的。
可這剖腹取子,哪裡是他們這些農戶人所知道的,真要是如此的話,那慧娘必死無疑啊。
可是,不管如何,從馨婆嘴中說出來是剖腹取子,但又有著趙家母子二人的辯解,到現在為止,眾村民都不知道這事是真還是假了。
「趙忠懷,我去你家看望一下慧娘。」
村正不知道該信還是不該信,這事太過詭異了。
至少,是他從未聽聞過,更是從未見過,剖腹取子啊,在他的理解當中,那屬於必死無疑的事情啊。
為了解決他心中的疑惑,他必須去趙家屋中瞧一眼慧娘,才能確認此事的真諱了,只要慧娘未死,那想來剖腹取子可能是真事。
古村正還未等到趙家漢子的同意,抬腿往著趙家屋子裡走了進去。
當他進到屋子裡之後,瞧見木架床上躺著的慧娘,趙忠懷的娘子幫著餵些湯水,慧娘邊上還有一個嬰孩,這才確信,慧娘真的未死。
「慧娘,孩子可還好?」
古村正出聲向著床上躺著的慧娘問道。
說實話,他真心不敢問剖腹取子之事,這事真要是被確認了,他也不知道會不會瘋了。
所以,他才向著慧娘問一句孩子之事,至少,可以得到一些他覺得有用的信息。
「多謝村正掛心,我和孩子都好,是個小郎君。」
躺在床上的慧娘,說起話來,稍顯有些有氣無力的狀態,但精神可比昨天要好太多了。
雖然,肚子上被鍾文劃了一刀,但至少,她的命保住了,孩子也保住了。
孩子在母親的眼中是一切,不管在任何時候,都是如此。
在慧娘剛回應完古村的話之後,又轉過頭去,看了看襁褓中她的孩子一眼。
古村正在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和信息之後,不便在屋中久留,隨既走了出去。
「道長,請受老朽一拜,是我錯怪道長了,還請道長責罵於我吧。」
古村正打從屋裡出來,就直接向著院中的鐘文躬身一拜。
他心有悔意,自認為自己確實不該如此的謾罵眼前的這位道長,他的心中,只希望眼前的這位道長,不要怪罪於他。
「好了,此事已明了,貧道這謀害他人之事實屬無中生有,貧道不會怪你,畢竟,你也不知情。」
鍾文受了那古村正的一拜,大手一揮,就當此事未發生一樣。
可是,那古村正心中卻把眼前的這位道長,轉而開始當作成一位神仙人物了。
能救人性命,保她人肚中孩子,這不是有神仙的手段又是什麼樣的手段呢?至少,在他的心中認為,眼前的這位年輕的道長,絕對是一位得道的高人。
「道長高德,救我大青村兩人之命,老朽代表大青村,多謝道長,還請道長在我大青村中多留些時日,老朽還想宴請道長,以此感激道長。」
古村正心有打算,想請這位道長留下來,至少,也能化解這場誤會,同樣,也希望得到這位道長的一些祝福。
至於其他的,他可不敢有什麼奢望了。
而在不遠處圍觀的眾村民,聽見他們的村正向著那位道長道起歉來,心中也能猜測到,估計剛才馨婆所說的話,應該是真的了。
隨之,眾村民們的心中,也開始對這位道長好奇起來。
雖未親眼見過腹中取子之事,但能保兩條人命的手段,可不是誰都有那命見識的,更何況,還是雙全之事。
各村民的心中,都稍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畢竟,他們也是有罵過眼前的這位道長的,可別是這位道長找他們算帳才好。
不過,鍾文是不太可能找他們算帳的,本就沒有發生多大的事情,矛盾解決了就行了,自己也不可能跟他們一般見識。
而此刻,鍾文聽了這位村正的話之後,心中也在想著,自己到底是離去還是留下的好。
離去,自然要交待一些事情,但自己也確實有些不放心。
畢竟,那產婦的肚子上被自己劃了一刀,這要是不小心應對的話,這發起炎來,可是會要人命的。
可別到時候,自己救了人家一命,又因為肚子上的那一刀,命又還回給閻王爺去了,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留下吧,到也無事,反正自己的時間足夠的多。但經過今日之事,鍾文也確實覺得有些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