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浴室燈光被白蒙蒙的水蒸氣籠罩著,光線朦朧,讓姜瓷眼睛連看人,都看的幾分不真切了,她身上還有沐浴乳的泡沫沒沖洗去,男人攬上她的腰,身軀貼的極近,那件襯衫被打濕,胸膛結實的肌肉紋理也顯了出來。

  不看還好,一看姜瓷這又衝動上了。

  當初,她對傅時禮有了一時的性衝動,是在酒精的蠱惑下。而沒想到現在懷孕後期了,還會輕易又對他抱有邪念。

  有些想躲,避著不讓碰。

  傅時禮濕熱的呼吸灑在她臉頰上,男性薄唇比什麼都燙:「你身體難受,該怎麼安撫你,跟我說說,嗯?」

  姜瓷眼睫顫的厲害,弱聲說:「你一靠近我就。」

  「就什麼?」傅時禮手掌帶著溫度,在她後腰慢慢的移著。

  她頓了會,慢慢把話說完:「口乾舌燥。」

  ——

  姜瓷想喝水。

  她感覺已經將字面意思,表達的很清楚了。

  傅時禮將她身上沐浴乳的泡沫沖乾淨後,拿浴巾又將孕婦擦乾了換上睡衣,一把抱出濕漉漉的衛生間。

  剛躺在溫暖的被褥里,姜瓷似乎感覺到了肚子裡孩子動了。

  她漆黑眼睛亮亮地,趕緊叫傅時禮把手伸來。

  雖然月份越大,孩子平時就沒少胎動,不過這次是當著她和傅時禮的面胎動,相對比起來意義就不同了。

  七個月了,傅時禮終於在老婆的期待下,摸到了孩子。

  「怎麼樣?」

  姜瓷還要問他感覺。

  傅時禮單膝跪在床沿,襯衫和西裝褲都是打濕的,也不急去換下,大手罩著她的肚子,似乎被輕輕踢了一下又一下,他溫淡眉目間溢出笑意:「孩子跟我撒嬌。」

  他怎麼知道撒嬌?

  姜瓷眼睛裡寫滿了好奇,伸手也去摸肚子。

  不過孩子很懶,胎動了一會就消停了。

  「不動了?」

  「我們女兒睡了。」傅時禮將大手收回,卻握住她的手。

  姜瓷抬眸說他:「打住,還不知道寶寶性別呢。」

  她期待是女兒,卻從來不喊肚子裡的小傢伙,怕成天喊著念著女兒,萬一肚子裡是個兒子,就該生爸爸媽媽的氣了。

  傅時禮就沒這麼多心思,他先去衛生間將衣服換下,穿了一身男士浴袍出來,主臥的燈光熄滅了,他上床就躺在她身邊。

  時隔了三個多月了都是自己睡,現在姜瓷轉頭看向跟她同床共枕的男人,一時間還有些恍惚感。

  在漆黑的夜裡,等傅時禮手臂伸來要抱她時,才開口說話:「我感覺跟你又不太熟了。」

  要睡覺的時間點了,猝不及防就聽見孕婦來了這麼一句。

  傅時禮清醒幾分,手臂擱在她身上,低聲問:「怎麼跟我不熟了你?」

  「可能是跟你睡的時間太短了吧。」姜瓷側躺著,腦袋朝他靠近,呼吸間聞著男性氣息,紅唇吐氣道:「就感覺跟睡了別人家的男人一樣。」

  傅時禮聽了這話,想收拾她。

  現在姜瓷仗著大肚子,什麼話都敢說。

  他俊美的五官臉龐隱在黑影里,語調不溫不淡地表明態度:「等你卸貨,被我操了幾頓,就知道是睡誰家男人了。」

  神色一本正經,話里意思卻完全相反。

  姜瓷抱著肚子,被他嚇唬住了。

  傅時禮真的是沒有開玩笑的細胞,她想孩子不能隨他,不過,又想到肚子裡正孕育著和傅時禮血脈相連的孩子,隱約還有一絲歡喜在裡頭。

  身旁有了溫度依靠,她呼吸漸穩,一覺睡到天亮了才醒來。

  早上快九點,姜瓷睜開眼的時候,身旁,已經沒人了。

  她被餓醒的,先去洗漱,然後披了件衣服走出臥室,想去找吃的。

  樓下。

  別墅外的陽光已經從一面很大的落地窗照映進來,傅時禮穿著淺灰色的毛衣,同色長褲站在光線處,單手插著褲袋,還一手拿著手機在講電話。

  姜瓷看到他皺著眉頭,沒過去打擾,而是找蔡姨要吃的。

  孕婦不能餓,蔡姨端著盤子出來。

  「我熬了魚湯,等會喝點。」

  傅時禮一講電話,連蔡姨聲調都放輕了。

  姜瓷坐在椅子上,點點頭。

  在春季時分,清晨的陽光最舒服了。

  她裡面穿著米白色睡衣,掩不住鼓起的肚子,然後外罩著棉質的針織衫,烏黑的長髮慵懶披散在肩膀上,小臉白淨,從頭到尾的看下來,身上仿佛都散發著孕婦的柔光。

  傅時禮目光掃過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

  姜瓷眼眸彎彎,吃點東西就很滿足了。

  他眉目間皺起的情緒舒展了不少,跟電話里隨便應付幾句,手機放回褲袋,長腿邁步朝女人走過去。

  「岳母回來了,中午我帶你回去。」

  他的話,引來姜瓷疑問:「我媽給你打電話了?」

  「嗯。」傅時禮走到跟前,伸手去摸她肚子。

  姜瓷又問他:「我媽媽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傅時禮跟孩子打完招呼了,便抬頭,去親她的唇。

  廚房還有蔡姨在,姜瓷躲著不讓他親,嘴唇也就碰了碰,便推開人了,耳根子微紅:「因為住院的事,我媽說你了?」

  徐琬宜女士也是生過孩子當過媽的人。

  姜瓷懷孕七個多月大了,突然鬧到住院去,就算沒當場追究,事後,也少不了去口頭上為難傅時禮這個做丈夫的。

  她眼裡有擔憂,傅時禮看到了,伸出手掌摸了摸她的腦袋說:「不是我的事,今天二嬸上家裡來了,在門口被出差回來的岳母撞個正著。」

  姜瓷聽到差點從椅子摔下來,她訝異道:「我媽沒對二嬸做什麼吧?」

  以徐琬宜女士的脾氣,姜瓷一點都不擔心會吃虧,就怕傅家要沒了顏面。

  傅時禮低聲笑,卻透著無奈意味:「你倒是很了解岳母。」

  「我媽脾氣……」姜瓷似乎想說什麼,又將話打住了。

  她是太了解家裡這位的性子了,要是好說話的,就不會跟爸爸家裡鬧僵到現在這種地步。

  傅時禮不好評價岳母大人性格,自然就不會問下去。

  兩人一起平靜用過早餐,姜瓷被他溫柔注視著喝了一碗魚湯,說是對孩子發育好,她的碗見底了,才被放下桌。

  她上樓換了一身寬鬆的孕婦裝出門,外披著毛呢針織衫,穿的很保暖。

  傅時禮說這幾天都沒公事纏身,可以好好陪她了。

  姜瓷說實話是開心的,她懷孕以來,兩人都忙著各自的事業,很少有機會像現在這樣騰出一整天的時間慢慢悠悠的相處。

  來到父母的住處,姜瓷先跟他回家裡,見了一面唐燕瀾。

  「你媽媽從國外捎帶了兩箱進口的奶粉,早上拿過來的。」

  還擱在客廳了,也就是因為送進口奶粉這事,正好跟老二家的撞上了,唐燕瀾頗為頭疼,卻也沒在兒媳婦面前提,以免討嫌了。

  姜瓷坐了一會,便回媽媽家。

  傅時禮也跟來,修長大手牽著她的手,走到哪兒都跟著不放。

  ——

  徐琬宜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回家了,便躺在主臥里倒時差休息到中午,才緩解了身體的疲憊感。

  她掀開被子起身,對面梳妝檯就有一面很大的鏡子。

  徐琬宜驚艷的容貌,被鏡面清晰地倒映出來,她一襲高貴的藍色長裙站在地板上,光著腳,靜靜地看著自己。

  隨著時間的錘鍊,她的美麗變得越來越有味道,這張臉,卻已經找不到當年任何痕跡了。

  徐琬宜眼底的冷靜很快覆蓋過那一絲迷惘,她優雅地盤了長發,上了妝,將自己偽裝得完美無瑕,才走出這間主臥。

  一下樓,徐琬宜就看見她那女兒,正坐在沙發上仰著臉蛋,衝著女婿傻笑。

  姜瓷吃著橘子嫌酸,都塞到了傅時禮嘴裡,見到他酸的也皺眉,便笑起來。

  她還在笑,傅時禮看到岳母氣質優雅地走過來,便叫人了:「媽。」

  徐琬宜視線在女兒起色不錯的臉蛋掃過,冷淡的神色有所緩解,看了眼傅時禮,卻對姜瓷說話:「肚子還疼嗎?」

  姜瓷有些尷尬:「不疼了。」

  好在徐琬宜也沒追問下去,她坐在沙發,傅時禮很有眼色讓出空間,當場就找了藉口先回隔壁去。

  客廳里,沒了旁人在。

  姜瓷跟母親坦白:「媽,我後來是裝的。」

  徐琬宜看她昨天還喊著繼續住院,今天就笑眯眯出院了,想想就已經猜到,語調慢悠悠,聽不出喜怒情緒:「你本事也大了,敢拿孩子來做文章。」

  「媽您知道嗎,他家二嬸念我念的……每天我只要一睜開眼,腦海中想到的就是傅時禮的二嬸今天什麼時候來,又會送什麼男寶寶用的東西給我,我想想都累。」

  姜瓷委屈巴巴的,遭到了徐琬宜的白眼:「你就把自己憋出病了?」

  「您不在家,傅時禮也不在家。」

  姜瓷第一次陷入這種事,除了裝死就沒別的招了:「我一個孕婦大著肚子,不好跟人吵吧。」

  徐琬宜沒理她。

  過了會,姜瓷又問:「媽,您把傅時禮二嬸怎麼著了?」

  她之前先回傅時禮家,看到婆婆是一臉的欲言又止,表情很複雜。

  徐琬宜美麗的臉上露出冷冰冰的表情,傲慢道:「我能把這種被封建教育洗腦的女人怎麼著?自然是讓她離你遠點,以免影響到下一代。」

  徐琬宜將事情一筆帶過,養育了姜瓷二十幾年,將她保護的太好,是不會讓她知道太多。

  在姜瓷陪著母親坐在陽光暖暖的客廳聊天時,傅時禮的二嬸怒氣沖沖地到家了。

  她一進門就開始捂著胸口哭,動靜鬧的樓上都聽見了。

  岑小蔓也顧不得還在坐月子,聽到婆婆哭,下床找到拖鞋就跑出來,抱著看戲的念頭湊了上去,假意關心。

  「啊媽,你哭什麼啊。」

  別墅里,保姆也抱著孩子出來,一連三個姑娘都齊齊盯著嚎哭的奶奶。

  「我馮愛華這是作了什麼孽啊。」

  岑小蔓這一聽就忍不住翻白眼,心想:您做的孽還不多嗎?

  馮愛華沒留意兒媳的表情,捂著胸口等緩過那股勁,惡狠狠地說:「你打電話讓佳誠回來做主,告訴他,你公公在外養了小明星和私生子。」

  岑小蔓嚇了一大跳,看到婆婆嚴肅的表情,連忙跑去樓上拿手機。

  她躲在主臥里,千辛萬苦的撥通了傅佳誠的電話,聲音還隱隱透著興奮地說:「老公,你有弟弟了。」

  傅佳誠:「……」這缺心眼的玩意兒。

  ——

  傅家二嬸回家就因為私生子,鬧得天翻地覆這事。

  姜瓷是後來,從一個人的嘴裡聽來的。

  不是她母親,也不是傅時禮。

  這兩人跟商量好似的,都守口如瓶沒在她面前透露半點風聲。

  傅時禮擱置了一周的工作,每天都陪她在家安心養胎,有了老公在,姜瓷感覺什麼事都不用她去操心了。

  早上下午晚上,每個時間段該做什麼。

  傅時禮都給她安排好,連睡覺前都是他去找一本童話書,語調溫和,很有耐心地給孩子講故事聽。

  這樣不知不覺過得很快,一轉眼小半個月就過去了。

  傅時禮兩三天就送她回父母家一趟,用了晚餐又接回來。

  姜瓷偶爾跟劇組聯繫,洽談電影上映的事,多數時候,都在跟安靜養胎,這周一,天氣不錯,傅時禮去公司開會,將她放在了唐燕瀾這兒。

  姜瓷現在已經懷孕八個月,眼見著下個月就要預產期了。

  唐燕瀾想將兒媳婦接到家裡親自照顧,每天眼睛能看到才放心。

  結果,一提起這個。

  傅時禮就不冷不淡地翻舊帳,說起二嬸給他老婆灌輸重男輕女思想這事。

  唐燕瀾幾次站不住腳,今天趁著姜瓷被送過來,她又重新提了一次。

  「你坐月子早晚也要過來,不如趁著沒生搬過來,以後也方便,你媽媽家就在隔壁,不用三天兩頭這樣來回的跑。」

  婆婆的話,每個字都在理。

  可是姜瓷心底更明白,分開住,這樣婆媳才會相處的愉快。

  她有過前車之鑑,不動聲色將這事推到了傅時禮身上,面露為難:「媽,我做不了主。」

  在唐燕瀾眼裡,姜瓷儼然是一副小媳婦樣子。

  聽她說:「傅時禮在家說一不二,我的話,他不聽的。」

  「……」唐燕瀾重重嘆氣。

  不過想想她這兒子,確實看似儒雅斯文,實則專斷強勢。

  「他在家,沒欺負你吧?」

  姜瓷表情跟著一窒,連忙低頭:「沒有沒有。」

  她把黑鍋都扔給了傅時禮了,哪敢繼續在婆婆面前告黑狀。

  唐燕瀾只好把這話題停住,拍拍她的手,起身去廚房看看雞湯熬好了沒有,而客廳氣氛瞬間就沒了聊天時的融洽了。

  姜瓷伸手要去茶几上倒水喝,另一隻纖美的手先伸過來,將杯子拿走。

  她摸了空,抬頭看見喬尹嫣倒了杯水,遞給她。

  「謝謝。」姜瓷口頭上很客氣,然後伸手接過,大著肚子去倒水喝很不方便。

  喬尹嫣優雅坐在對面沙發上,方才一直都很沉默聽著唐燕瀾說話,她目光似有似無的落在姜瓷圓鼓鼓的肚子上,停頓幾秒,然後揚唇說:「現在傅家沒人敢催你這胎要生男孩了,二嬸被你媽整的,現在還在家裡鬧的天翻地覆呢。」

  姜瓷的水杯放在唇邊,微微頓住。

  她抬眸,看著喬尹嫣也沒馬上說話。

  這段時間經常來傅家,自然就避不開跟喬尹嫣見面,兩人暗地裡隱約較勁,明面上卻誰都井水不犯河水,淡淡的相處著。

  姜瓷也不再管喬尹嫣在傅家曾經是什麼身份,現在的傅家,傅時禮的妻子是她,孩子也在她肚子裡,已經跟喬尹嫣這個女人里里外外沒有了一絲關係。

  「你不知道嗎?」喬尹嫣看她沉默,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