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午宴結束後,白伊就先由兩位伴娘和彭星月陪著回了家。閱讀
在蔣冰和蘇歡的幫忙下,白伊把婚紗脫了下來。
彭星月也幫白伊把上別在頭髮上的黑髮卡一根根拆掉,讓她的長髮散開。
白伊隨後進浴室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一款相對簡約的白色晚禮服長裙。
婚禮之前就定好了今晚他們這些年輕人在家裡再聚一波。
但蔣冰因為還有其他事,就提前撤了。
呂舒娜也在吃過午宴後就匆忙地趕往了工作現場。
當晚,上門做飯的廚師團隊在準備晚餐時,蘇歡在白伊家裡參觀了下。
白伊因為要給彭星月去拿東西,沒有繼續陪著蘇歡,讓她自己隨便逛。
來到三樓,蘇歡剛推開秘密基地的門,身後就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站在門口的她扭過臉,神色倏然一緊。
是那個曾經跟她有過荒唐一夜的男人。
蘇歡努力維持著表面的鎮定,目光不躲不避地跟朝她走來的男人對視著。
眼睜睜看著他離她越來越近,心裡愈發不安的蘇歡頭腦一熱,瞬間進了這間屋子。
就在她轉身要關門的那一剎那,門板卻被人用手在外面抵住,怎麼都關不上。
江信垂眼盯著眼神慌亂的女人,神態自若地漫不經心道:「蘇、歡?是吧?」
他今天特意問了周霧尋,那個略高一點的伴娘叫什麼。
周霧尋說,對方叫蘇歡,是白伊的大學舍友。
這個世界還真挺小的。
或者說,他和她真的很有緣。
蘇歡還沒說話,江信就又說:「我看你有點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沒有!」蘇歡下意識地立刻否認。
江信挑眉,不顧蘇歡的抗拒,直接用力推開門,進了這個房間,而後還隨手關上了門,並在裡面反鎖。
蘇歡被他堵在牆邊,走也走不得,逃也逃不掉。
房間裡甚至都還沒開燈,漆黑一片。
導致所有的感官在黑暗中都會被無限地放大。
神經和身體也繼而變得異常敏感。
哪怕此刻他和她根本沒有任何肢體接觸,蘇歡都被他身上清冽的男士淡香給刺激到,感覺整個人都恍惚起來。
她抬起手,讓手背貼著牆壁向上移,想要去摸燈的壁控開關。
須臾,蘇歡剛用手背摁開燈,下一秒男人的手指就滑入了她的指縫。
他扣緊她的手,又把燈給關掉了。
房間裡的燈仿佛眨了下眼,又很快閉上了眸子,陷入一片黑暗中。
在他乾燥溫熱的掌心貼上她手心的那一剎那,蘇歡的心臟不可控地停滯了瞬。
隨即,頭頂上方傳來他愉悅的低笑。
他稍稍彎腰,薄唇似有若無地蹭著她的耳朵,在她耳邊壓低聲線挑逗說:「你的身體好像還記得我。」
不然纖細的手指怎麼會這麼乖巧地彎曲,同他十指緊扣。
蘇歡登時臉紅耳熱,渾身發燙。
記憶中那種陌生的歡愉感似乎在慢慢往外鑽,試圖控制她的理智。
不可否認,那晚她確實……挺舒服的。
但,跟一個陌生男人發生關係這種事,是真的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如果不是醉酒,蘇歡根本做不出這種事。
而且那夜還是自己的初次。
蘇歡無法不在意。
這大概也是她對他的相貌印象深刻的原因吧。
儘管只是在隔天早上匆匆看了他一眼,可她還是記住了他的模樣。
被他單方面的壓制著,蘇歡掙脫不開,只能有些惱羞成怒地問:「你想幹嘛?」
江信剛要說話,外面就傳來了白伊和彭星月的說話聲。
「蘇歡?蘇歡?」白伊喊了她兩聲,語氣不解道:「人呢?」
彭星月隨後不太確定地說:「會不會下樓了?」
蘇歡剛張開嘴想喊一句「我在這裡」,男人突然俯身湊過來,霸道地堵住了她的唇。
蘇歡驀地睜大眼,心跳在這一刻漏跳半拍,呼吸也跟著停滯。
他就這樣一手扣著她的手,將她的手摁在牆上,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腰,用力地箍緊,迫使她與他相挨。
蘇歡反應過來,理智試圖讓她抗拒,可是身體卻被他勾引的根本不聽使喚。
她居然就這樣任由他肆意妄為,甚至漸漸淪陷了下去。
蘇歡自己都無法理解。
明明不認識他,明明很荒唐。
可她偏偏不受控。
等他終於放過她,蘇歡渾身發軟地靠進了他懷裡,被他低笑著擁緊。
「我叫江信。」他染了情念嗓音微微泛啞,還帶著幾分欲。
而後男人又認真道:「晚飯過後,我們談談吧,蘇歡。」
蘇歡輕咬了下唇里的軟肉。
她想拒絕,但嘴巴卻只發出一個「嗯」。
.
為了不讓白伊他們起疑心,蘇歡在江信前面腳步匆匆地快速下了樓。
刻意跟他拉開了距離。
走在後面的江信眼底閃過笑意,面色從容地不緊不慢下樓。
彭星月看到蘇歡這麼著急,不解地疑問:「蘇歡,你跑這麼急幹嘛?後面有狼啊?」
她剛說完,狼就慢悠悠地踩著樓梯台階出現了。
白伊比彭星月敏銳,已經察覺到了端倪。
她只忽而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吃飯的時候,除了白伊和周霧尋、彭星月和何頌這兩對合法夫妻,江信也旁若無人的給蘇歡夾菜添酒。
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不對勁來。
最年長的老大哥沈年見狀,開玩笑說:「我好像有點多餘。」
周霧尋笑他:「讓你不找女朋友。」
沈年故作憂愁地嘆氣:「這是找不找的問題嗎?是緣分沒到。」
蘇歡扭臉問白伊:「一一你後來又學架子鼓啦?我剛看到你家有架子鼓。」
白伊還沒說話,江信就回蘇歡:「會架子鼓的是她老公。」
蘇歡愣了愣,而後瞅向白伊,仿佛終於明白了什麼。
「所以你……」
她剛要問白伊,捕捉到重點的周霧尋就問道:「又學架子鼓?」
「又」字特意加了重音。
蘇歡反應過來,解釋:「一一大學的時候差點報了樂器社團學架子鼓,但入社團的表格填了一半她就突然改變主意了,說不學了,後面去學了手碟。」
周霧尋偏頭看了白伊一眼。
白伊坦然地和他對視著,眉眼彎彎地笑。
周霧尋什麼都沒說,只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後來幾個人一起玩遊戲,規定輸家要交出手機,由大家在通訊錄里選一位聯繫人打電話。
結果白伊第一把就成了輸家。
她把手機遞給蘇歡,蘇歡和彭星月湊在一起挑選幸運兒。
最後在通訊錄的最底部發現了一個備註為「X」的聯繫人。
看起來神神秘秘的。
「就這個吧。」蘇歡說。
彭星月點頭,「好。」
於是,電話被撥通,並開了擴音。
白伊垂眼盯著手機界面上的「X」,心裡正在想會不會成空號了,結果就聽到一陣來電鈴聲。
坐在她身側的周霧尋掏出手機,他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是——周太太白老師我老婆。
白伊怔忡了下,眼底閃過一絲訝異。
周霧尋已經點了接通鍵。
他把手機放到耳邊,垂眸凝視著她,低聲溫柔地說:「餵。」
白伊的眼睛霎時泛起熱。
這個號碼是2017年白伊從星月嘴裡得知周霧尋那些年過得有多不好時,回家後在同學錄里翻出來,重新存進手機通訊錄里的。
但這幾年她從來沒有跟他聯繫過。
她和他對望著,眼尾處染了薄薄的一層紅暈,臉上漾著淺淺的笑容。
周霧尋看著她的眼神溫柔黏膩的快要拉絲,充滿了慾念。
下一秒,他就這樣保持接聽電話的姿勢,湊過來偏頭在白伊的唇邊落下很輕的一記淺吻。
彭星月「哎呀」了聲,嫌棄道:「哥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畢竟當著這麼多朋友的面,白伊有點不好意思,臉頰害羞地微微泛紅。
她下意識地拿起水杯要喝水掩飾這份不自然,結果卻發現水杯空了。
周霧尋隨手掐斷這通電話,他從她手中拿走她的水杯,起身離開餐桌,去給她倒溫水。
他離開的片刻,沈年笑問白伊:「弟妹知道我們律所為什麼取名叫『合一』嗎?」
白伊本來覺得,合一合一,應該是合二為一吧。
但是既然沈年這麼問,肯定沒這麼簡單。
白伊認真思索了幾秒,回他:「『一』是指我嗎?」
沈年挑眉,「嗯,是。」
「合……」白伊笑著搖頭,「這個我猜不到。」
周霧尋端著溫水回來,把水杯遞到白伊手中。
白伊捧著水杯慢慢地小口喝著水,同時聽沈年跟她解釋律所名字的寓意:「當時我和阿尋說好一人取一個字,拼在一起當作律所名字。」
「阿尋說他取『一』,我知道他有個喜歡的姑娘叫白伊,就多問了句是不是代指你,他沒否認。」
沈年嘴角噙笑:「然後我就起了『合』,希望他有一天能跟他的『一』百年好『合』。」
「合一就是這麼來的。」
彭星月的重點完全偏了,好奇道:「沈師兄是怎麼知道我哥喜歡一一的?」
「我哥告訴你的嗎?」
沈年瞥了周霧尋一眼,笑說:「怎麼可能。」
「是他申請本科提前畢業那年,有天我正和他一起在圖書館看書,他突然就急急忙忙地走了,也不說幹嘛去。」
「那晚我去阿尋的宿舍找他才知道,他突然從圖書館離開是因為耳機壞了,想要去修耳機,那天他找了好多家維修店,但是最後也沒修好耳機,就是壞了。」
「況且耳機這種東西嘛,大家都是壞了就買新的,誰會去修耳機啊,有線耳機根本沒有維修的價值。」
沈年說到這裡,喝了口酒,繼續慢悠悠地跟他們翻周霧尋的舊事:「他那晚喝了很多酒,就拿著那副壞掉的耳機,眼眶通紅地發呆,後來喝大了,他意識不清地呢噥著喊白伊的名字,我問他這是誰,他才說,是他喜歡的人。」
「要是清醒著,他才不會對我透露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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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大家都陸陸續續地離開。
最後只剩下白伊和周霧尋。
周霧尋叫了家政把晚飯殘局都收拾乾淨。
等他上樓的時候,白伊已經洗過澡,正坐在床邊在手機上記錄今天收到的份子錢。
周霧尋在她旁邊坐下來,看到她記的這麼認真,忽然想起來什麼,對她說:「班長也給錢了。」
白伊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打字,聽聞疑問:「嗯?」
而後就瞭然笑道:「所以他前段時間突然找我要你的微信,是要給你禮錢?」
白伊和章騖恂好多年都沒在微信上私聊過一句。
那天章騖恂突然找她,卻是給她要周霧尋的微信號的。
白伊以為章騖恂要向周霧尋諮詢法律上的問題,根本沒想到他其實就是想隨個禮。
這人也太會把握度了。
肯定是怕跟她在私下多聯繫不合適,才特意找了周霧尋。
周霧尋低笑著應:「嗯,是吧。」
「那也記上吧,等他結婚我們再隨回去。」白伊說著,就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周霧尋,讓他繼續往下整理。
她懶洋洋地在床上躺下,悠閒地看著他幫她記錄這些瑣碎的東西,嘴角揚起笑。
「對了,媽下午回南城時提了句過幾個月想過來照顧你,」周霧尋問白伊:「你願意嗎?」
今天他母親馮雅舒也有來參加他們的婚禮,午宴結束後,馮雅舒就要去機場。
馮雅舒考慮到白伊懷著寶寶,今天又辦婚禮,肯定更累,說什麼都不讓白伊跟著去機場,只催促囑咐她趕緊回家好好休息。
最後是周霧尋安排了輛車,他一個人陪著馮雅舒去的機場。
白伊有點驚訝地坐了起來,隨後說:「我願意啊。」
「媽媽隨時都可以過來的,想住多久都行。」她輕笑道。
周霧尋把白伊的手機放到旁邊,拉過她的手輕輕摩挲。
今天他喝了不少酒,但並沒有醉。
至少意識格外清醒。
白伊瞅著他,問:「都整理完了?」
「整理完了我們睡覺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周霧尋卻沒動。
他把白伊抱起來,讓她坐到了他腿上。
男人深邃的眼睛泛紅,垂眸望向她的目光繾綣,溫柔如月色。
白伊和他對視著,看著他通紅的眼眶,突然又想起今晚沈師兄說的那番話。
沈師兄說,她送他的耳機壞掉的那晚,他喝了好多酒,眼眶通紅地發呆,還醉醺醺地喊了她的名字。
白伊抬手輕輕地撫上他的眼尾。
他們都沒有說話。
只默契地吻住了對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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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他放不下她,又不敢聯繫她。
那副耳機是她留給他最後的念想。
所以在耳機壞掉的那一刻,他覺得胸腔里的心臟也跟著一起崩塌了。
幸好,他和她最終沒有錯過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