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9號中午11:09。閱讀

  白伊和周霧尋各自發了一條朋友圈。

  白伊：「如願以償［玫瑰］」

  周霧尋：「得償所願［玫瑰］」

  除了這行文字,他倆還配了相同的兩張照片。

  第一張是他們拿著結婚證的照片。

  並沒有露臉，只用後置攝像頭對準了捏著結婚證的手。

  背景是民政局門口的「民政局」幾個字。

  因為拍的時候正在下雪，雪花也被鏡頭捕捉進了照片中,看起來唯美又浪漫。

  第二張是他們戴著戒指的左手輕牽相握的照片。

  兩個人手腕上的紅繩也很醒目。

  因為晚上要回家跟伊君婉和白駿毅一起吃,周霧尋早就計劃好了今天中午帶白伊在外面單獨吃。

  他開車帶白伊去了他提前預訂好的餐廳。

  他們到的時候,氛圍偏安靜的高檔餐廳里，正放著很有情調的音樂。

  周霧尋牽著白伊的手落座，讓服務員上了他點的菜。

  須臾,白伊忽而聽到一首很熟悉的前奏。

  她輕掀眼皮,有點意外地揚唇道：「這首歌！」

  周霧尋眉眼染笑地疑問：「嗯？」

  白伊期待地說：「我們婚禮上用這首歌吧？」

  他低笑，欣然同意：「好。」

  低沉溫柔的男聲已經伴著輕緩的旋律響起：「It’sundeniablethatweshouldbetogether.」［標註1］

  翻譯成中文，這句歌詞的意思是——不可否認,我們將會廝守在一起。

  是她和他當年在計程車上意外聽到的那首英文歌《backatone》。

  白伊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時,就覺得這首歌很適合在婚禮上用。

  而她那時完全不敢想，以後和她踏入婚姻殿堂的,就是那晚跟他一起聽這首歌的少年。

  也是,她藏在心底暗戀的男孩。

  白伊並不知道，這次能聽到這首歌,是周霧尋提前跟餐廳交代好的。

  這首《backatone》,是他特意為他們倆點的。

  過了會兒，白伊忽而說：「晚上要回家吃飯。」

  周霧尋輕「嗯」，回她：「我曉得。」

  白伊嘴角彎彎地問：「你是不是要改口啊？」

  周霧尋給她夾菜的手微頓,而後無奈失笑：「不然呢？」

  「其實……」白伊很善解人意道：「覺得彆扭的話可以先不改，慢慢來嘛，爸媽也不會介意的。」

  「不用,」周霧尋慢條斯理地說：「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聽到他這樣說,她眉目間的笑意漸濃。

  .

  吃過午飯後倆人回了秋亭苑,打算過一下午的私人時光。

  周霧尋本來很慵懶地摟著人想睡一覺，白伊卻興致勃勃地拉著他挑選起了拍婚紗照的攝影團隊。

  結果到最後，他不困了，她卻靠在他懷裡睡熟。

  周霧尋低低地嘆了口氣。

  他把放在她腿上的平板拿到旁邊，抱著她起身回了臥室。

  白伊被他攬在懷裡，睡得格外安穩。

  周霧尋什麼都沒做，就這麼擁著她，在床上躺著陪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伊嗓音軟綿綿地囈語著喊他：「周霧尋。」

  喊完似乎還笑了下，唇邊都揚出了淺淺的弧度。

  周霧尋有那麼一瞬還以為她醒了，隨後才明白過來，她這是在說夢話。

  做夢都在喊他的名字。

  本來就很好的心情更加愉悅，他嘴角噙笑地應：「嗯？我在。」

  「做什麼夢了，這麼開心？」

  他抬手輕輕的幫她撥了撥髮絲，刻意壓低的聲線聽起來格外溫柔。

  睡夢中的白伊似乎能聽到他的話，話語溫軟地輕喃：「婚禮……」

  話音未落，她就突然從夢中脫離了出來，有了意識。

  白伊睜開眼，目光茫然地眨了眨。

  周霧尋見她醒了，湊過來親了親她的臉，溫聲問：「醒了？」

  白伊懶懶地「嗯」了聲，很熟練地側身，滾進了他的懷裡，又閉上了眼。

  周霧尋擁著她，一點點地親著她粉粉的耳朵，低沉的聲音染了些沙啞：「剛剛做夢了？」

  「嗯，」白伊睏倦地不想睜眼，慢吞吞地說：「夢到了婚禮，我們結婚了。」

  她剛說完，就忍不住縮了縮肩膀，輕哼了聲。

  周霧尋在她耳邊輕吻著，暗啞的嗓音格外性感勾人：「老婆。」

  白伊被他這聲「老婆」叫的耳根酥麻，渾身發軟。

  她情不自禁地揪緊了他的衣服，手指把他身上的衣料擰出了小漩渦。

  房間裡的窗簾還沒合上，橙色的夕陽光暈透過玻璃打落進來，碎了一地的溫柔。

  白伊伸手摸過遙控器，摁了關窗簾的鍵。

  隨著窗簾緩緩地自動合上，她也被周霧尋給拉了起來。

  女人柔順的長髮在空中盪起一抹弧度，又盡數垂在她薄瘦的脊背上，髮絲輕輕地蹭著她光滑的肌膚。

  周霧尋格外喜歡她剛剛睡醒意識還不清晰的時候，特別誘人。

  連說話聲都比平時還要甜幾分，嬌嬌的。

  「叫我什麼？」他的聲音透出難以言說的欲。

  白伊霧眼迷濛地望著他，乖乖道：「老公。」

  她知道他想聽什麼。

  周霧尋笑著說：「多喊幾次。」

  白伊紅著臉，小聲囁嚅著在他耳邊又喚了他幾聲「老公」。

  周霧尋低低地笑，吻著她哄：「老婆好乖。」

  後來洗過澡，白伊挑衣服穿好，隨即就開始化妝。

  周霧尋換了件黑襯衫，配的領帶是她送他的那條墨藍色的。

  他要系領帶的時候，白伊剛巧打扮好。

  她湊過來，從他手裡拿走領帶，眉眼彎彎道：「我來幫你。」

  同居了好幾個月，她還沒有幫他系過領帶。

  白伊很想試試。

  周霧尋樂得老婆給自己系領帶，很配合地微彎了下腰。

  白伊認真細緻地不緊不慢把領帶給他系好，又幫他正了正。

  而後，她輕拉著他的領帶，在他低頭的同時，她踮起腳來，仰臉在他的薄唇上輕輕親了親。

  周霧尋嘗到了一點香甜。

  是她塗在唇瓣上的口紅的味道。

  白伊親完他，臉上就漾開了笑。

  她毫不掩飾對他的誇讚，說：「有點帥。」

  周霧尋低笑，逗她：「只是有點？」

  白伊挑眉，笑而不語。

  .

  白伊和周霧尋到白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

  玄關放著一大一小兩雙拖鞋，不用猜也知道是伊君婉給他倆準備的。

  伊君婉和白駿毅早把豐盛的晚飯準備好，就等他倆了。

  畢竟是領證的日子，一家人高興，開了酒喝。

  周霧尋親自給兩位長輩倒好酒，隨後又給白伊倒了些，最後才給自己滿上。

  他站在桌前，對伊君婉和白駿毅認真鄭重道：「爸，媽，謝謝你們願意把一一交給我，這杯我敬你們。」

  白伊有點詫異地仰臉瞅向他。

  他喊她，一一。

  白伊的唇角無意識地翹了翹。

  周霧尋一口氣幹了這杯酒，而後又給自己倒滿。

  白伊在旁邊小聲說：「你慢點喝，喝太急容易醉，還很難受。」

  周霧尋對她笑道：「沒事的。」

  伊君婉笑語盈盈地說：「你倆晚上在家住吧，醉了也沒關係，今天高興，就讓霧尋跟你爸多喝幾杯。」

  這頓飯吃到後來，白伊和伊君婉都離桌了，周霧尋還在和岳父喝酒。

  伊君婉拉著白伊上樓，帶她去了臥室。

  隨後，伊君婉從柜子里摸出一張卡來。

  她把這張卡遞給白伊，白伊茫然地問：「媽你幹嘛呀？」

  怎麼突然給她卡？

  伊君婉笑說：「這是我和你爸爸給你攢的嫁妝，收著吧。」

  「辦婚禮需要很多錢，霧尋之前還買了房，秋亭苑的房價多高我又不是不清楚，他這孩子也怪不容易的，別所有的花銷都讓他擔。」

  白伊想要把卡還給伊君婉，嘴裡嗔怪：「我自己有工資……」

  「工資你就留著當日常開支，」伊君婉到底是過來人，知道結婚成家過日子有多不容易，她溫聲細語地對白伊說：「一一，這錢就是爸爸媽媽留給你的，是給你的嫁妝，你得拿著。」

  「結婚後哪哪都需要錢，等你生了孩子，用錢的地方更多，手裡需要有些存款的。」

  說到這裡，伊君婉又道：「爸爸媽媽能力有限，攢了這麼多年，最後也只拿得出這一百來萬的嫁妝。」

  白伊聽得眼熱鼻酸。

  她知道父母這麼多年不容易。

  這些錢都是他們沒日沒夜工作，一點一點攢下來的。

  伊君婉看到女兒一副要哭的模樣，輕笑著摸了摸白伊的腦袋，溫柔道：「爸爸媽媽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你過得好我們就滿足，雖然你已經領證了，算是周家的媳婦了，但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你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知道嗎？」

  白伊徹底崩不住情緒，滾燙的眼淚噼里啪啦地砸了下來。

  她不斷地點頭，輕聲應：「知道。」

  與此同時，還在樓下喝酒的兩個男人，也不免提到周霧尋和白伊今天領證的事。

  白駿毅舉著酒杯對周霧尋說：「霧尋，我把我女兒交給你，你可一定得對她好。」

  周霧尋乖乖點頭保證：「放心吧爸，我一定對她好。」

  白駿毅又道：「你要敢讓她受委屈，讓她傷心難過，甚至做對不起她的事……」

  白駿毅還沒說完，周霧尋就篤定地回：「不會，我絕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也不會讓她因為我傷心難過，更不可能去做對不起她的事。」

  「爸，我很愛很愛她，」已經酒精上頭的周霧尋對白駿毅坦言：「我喜歡了白伊十年，才讓她成為我老婆。」

  「我知道這份感情有多來之不易，我寶貝她都來不及，怎麼捨得去做傷害她的事。」

  白駿毅雖然沒醉，但也因為酒精的作用大腦很興奮。

  聽到周霧尋說他喜歡了白伊十年，白駿毅心裡突然有些舒坦。

  大概是因為忽而明白了，過去那些年，女兒的暗戀並不是一廂情願。

  白駿毅跟周霧尋碰了下酒杯，嘆氣道：「這麼多年，你也不容易，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從今天開始，一一是你們周家的人，你也是我們白家的人。」

  白駿毅頓了頓，繼續說：「之後如果碰到什麼事，需要用錢或者需要幫忙，別自己扛，跟家裡說。」

  周霧尋笑應：「嗯，謝謝爸。」

  酒向來是越喝越停不下來。

  尤其在有好事慶祝的日子。

  最後還是洗完澡下樓來的白伊把他倆勸住，周霧尋很聽話地起身跟著白伊上樓回房間。

  伊君婉早在他們回來之前就給周霧尋準備了合身的新睡衣。

  白伊拿起母親放在她臥室床上的男士睡衣，塞給周霧尋，對他溫聲軟語地說：「去洗個澡，洗完該睡覺啦。」

  她說什麼周霧尋都聽，特別乖。

  他洗完澡出來，白伊剛把頭髮吹乾梳順，正靠在床頭捏著母親給她的那張卡若有所思。

  周霧尋爬上床，湊過來，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周霧尋，」白伊側身正對他，在他眼前晃了晃這張卡，告訴他：「這是我爸媽給我的嫁妝。」

  周霧尋深邃的眸子漆黑髮亮，像璀璨的星空。

  他說：「那你收好。」

  「我想……跟你一起分擔婚禮的費用可以嗎？」她試探地問。

  周霧尋並沒惱，反而笑了。

  「你怕我沒錢啊。」他語氣輕鬆地回問。

  雖然喝了很多酒，但周霧尋意識還很清醒，並不能算徹底醉掉。

  「我還有錢，」他的大手掌在她後腦上輕輕揉了揉，安撫地說：「我自己能承擔婚禮需要的各種花銷，別擔心。」

  既然這樣，白伊也沒強求，便說：「那我先存著，可能以後有了孩子會用到這筆嫁妝費。」

  「好。」周霧尋回完，隨後問：「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白伊很認真地想了想，淺笑輕言：「都喜歡。」

  「我喜歡女孩。」周霧尋抱緊了白伊，閉上眼懶洋洋道：「像你一樣的小姑娘，肯定特別可愛。」

  白伊眨了眨眼，說：「那像你一樣的小男孩，也肯定很帥很酷很優秀。」

  周霧尋今晚似乎特別高興，總在笑。

  他蹭了蹭她的側臉，感嘆了句：「要是一次性可以兒女雙全就好了。」

  白伊忍不住笑他：「你想得美呢，夢裡可以實現。」

  「哎，對啦，」她撩起眼皮看他，對他說：「星月和何頌想約我們吃飯，說要恭喜你和我成為已婚人士。」

  「嗯。」周霧尋懶懶地應了下，而後沉了口氣，睜開了眼。

  他的神思仿佛清明了幾分，嗓音低沉道：「不能只跟他倆吃，這周六帶你去彭家吧，到時候讓星月和何頌也回去，我們四個跟我姑姑姑父一起吃個飯。」

  白伊莞爾應允：「好。」

  須臾，白伊關了燈。

  周霧尋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裡，不斷用腦袋蹭她，撒嬌似的一聲聲喚她：「白伊，白伊……」

  白伊不厭其煩地應：「幹嘛呀？我在呀。」

  他語調愉悅地溫柔呢喃：「你是我家人。」

  白伊彎了彎唇，伸手回抱住他，一字一句地認真告訴他：「你也是我家人。」

  過了會兒，她閉上眼正要睡的時候，擁著她的周霧尋在她耳畔低聲說：「想聽歌嗎？」

  白伊又睜開了眸子，笑著問：「你唱？」

  「嗯，我給你唱。」

  喝了酒的他總歸還是跟平常不太一樣。

  不僅愛笑，會撒嬌，現在還要主動給她唱歌。

  「好啊。」她欣然回道。

  隨後，周霧尋就貼在她的耳邊，低低緩緩地清唱起來。

  「……是你，愛你讓我變的更強，為你戰鬥永不投降。」［標註2］

  他的聲音很小，像在對她悄悄呢喃般，溫柔又動人：「讓我照顧你，讓你未來放在我肩上。」［標註3］

  白伊不知不覺地揚起了唇。

  這首歌她熟悉，因為是她偶像的歌。

  到最後，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含糊不清。

  漸漸的，男人平穩均勻的呼吸不斷落在她耳畔處。

  他睡熟了。

  白伊笑了笑，在他的嘴角輕輕吻了下。

  她懂他的意思。

  ·

  -一一，讓我照顧你。

  -阿尋，我讓你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