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均沾34
女媧廟香火繚繞,熏面卻源源不斷的有年輕的善男信女出入,還有不少婦人。閱讀
「女媧廟真的是太靈了,你都不知道啊,我兒媳婦都生八胎女娃了,這一回在女媧廟一求真的懷了個男娃,可算是有香火延續,不然還不知道怎麼跟祖宗交代呢。」
「你這是求了多久啊?」
「也不算久吧,我就是這兩個月天天跑廟裡。」
「……你小聲跟我說你用什麼求的?我聽說女媧廟很靈那得是給的貢品得要得女媧娘娘的心意才能後實現心愿呢。」
「我們倆鄰里鄰居那麼久了我就悄悄告訴你吧,你可千萬別跟其他人說啊。其實吧,是廟裡的主持告訴我的,說女媧喜歡乾淨的女娃,還得是處子,所以我就把我家那個最小的當做貢品送上去了。」
「不是吧?!你這都捨得啊?好歹也是自個兒的女兒。」
「家裡太多女娃算了算了,也就一個不要也罷。我這還不是為了續我徐家的香火啊,現在兒子可是在我肚子裡好好的,這一次一定得要生一個兒子!」
「可是我聽說你那小女兒不是跟隔壁那誰有一染——」
「噓噓噓你聽說的,沒有這事,我小女兒就是處子,乾淨得很!」
莫念歡剛從沈淵玉背上下來就聽到耳旁傳來的對話,他現在吃了魔果之後聽力非凡,總能聽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包括他剛才不小心聽到的什麼送家中的女娃給女娃當做貢品?!
這是什么女媧廟啊,竟然還拿小孩當做貢品?
走近些許,他就看到了廟中央高台上供奉著的女媧神像,香火繚繞果盤堆砌供奉台,只見約莫兩米高的女媧神像身著華彩衣袍,踏著蓮花,面容慈祥。
下邊的善男信女跪在蒲團上嘴上念著自己心中所願,全然沒有發覺這座女媧神像有何不妥。
端詳片刻,他卻發現這女媧神像散發著幽黑色的氣息,動了動鼻子,這氣味濃烈卻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好像跟之前見過的於兒身上的味道有幾分相似。
總之不是什麼好聞的氣味,跟神仙這個角色該有的氣場完全不符合,倒像是妖魔的氣味。
加上剛才那兩個婦人說的對話內容他心裡就更加困惑了,要是較真來說,對於這些凡人來說女媧不過是信仰,哪裡有真的,更不要說還給女媧送上自家的孩子作為貢品,這樣惡魔的行為能是神仙做得出來的事情嗎?
「師尊,有古怪。」
沈淵玉走進這女媧廟那一刻就發覺有蹊蹺之處,本該是神像處所可為何有妖魔的氣味,能夠隱匿在此處如此之久不被發現那定然是修為很高的妖魔。
要不然山上就是凌霄宗又怎麼會如此囂張。
魔道百里屠蘇,橫河於兒,酆都城鬼尊,女媧廟妖魔俯身,這之間想也知道有著必然的練習,魔尊降臨對於他們而言完全就是一個巨大的機會。
想要重振魔界亦或者是酆都城都需要一個強大的領導者,而莫念歡是最佳的選擇。
側眸看向身旁的莫念歡,正好對上莫念歡的目光,然後就聽到莫念歡說的這句話,眸底閃過意外之色,沒想到這傢伙這麼快就能夠分辨得出氣息,果然進步神速。
魔果里藏著莫羨凡沒有完全甦醒的元神,這無疑是神助。
先不論最終莫羨凡的七魄能不能全部重歸在莫念歡的這副身體裡,目前來看是有利的,只是當務之急需要他找到復生神木。
隨後看向廟中央的女媧神像,眸色漸深。
「有妖味,確實有古怪。」
莫念歡環視著周圍虔誠跪拜的人,確實有不少婦女帶著很小的幼童前來,甚至還有襁褓中的幼童,如果當真像是他剛才聽到的那般,這個女媧廟中有妖魔藉由女媧娘娘的神威來為非作歹那簡直無法忍受。
「二位施主可是來求姻緣?」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響,他們兩人不約而同側過頭,只見身後站著一個身穿朱紅色袈裟的和尚,模樣清俊,對著他們作揖道。
莫念歡打量著面前的和尚,怎麼寺廟裡還有這麼年輕好看的和尚?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覺得面前這和尚不大對勁。
「嗯,求姻緣。」
就在他分神打量和尚時就聽到沈淵玉的回答,愣了愣:「啊?」
師尊與大師兄求姻緣嗎?
和尚目光溫和地看著面前樣貌不凡的兩人,他先是將目光落在沈淵玉身上,眸底略過意外之色,不過須臾,他便將目光落在莫念歡,看了一會表情有些微妙。
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佛說,有因必有果,二位能否與貧僧前來,讓貧僧為二位求這心中所念的一卦?」
莫念歡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看向沈淵玉。
「好。」沈淵玉應道。
和尚正好對上面前這一白衣男子面具下的雙眸,清冷如霜卻帶著難以直視的威壓,撲面而來的是強勢的至上靈氣,不由得心生幾分忌憚。
卻仿佛看到救星那般。
女媧廟後有許多廂房,和尚帶著他們兩人穿過悠長的走廊。
夜風陣陣,廂房前的老樹隨風搖曳,發出陰森作響。慘白的月光穿過窗戶上的薄紙,他們踏過兩側倒映在地面上的斑駁樹影,慢慢走向盡頭的那間廂房。
莫念歡感覺有些不對勁,下意識抓住沈淵玉的衣角。
沈淵玉腳步微頓,視線往下落在莫念歡抓著自己衣角的手,而後對上莫念歡眸中的困惑疑慮和膽怯,這般神情像是觸碰到他內心深處。
莫念歡不過是一張白紙,在門派里接觸到的不過是師弟們的無盡寵愛還有無憂無慮,可是如今便要開始接觸外面的世界,再加上魔果隔三差五的蠢蠢欲動,這副不諳世事的模樣又還能保持多久?
現在莫念歡是他不敢奢望的貪念,是他所有的念想。
如果消失,那剩下的便是他的刻骨銘心。
伸手握住莫念歡的手,觸碰到微涼的溫度時不由得蹙眉,將手又握緊了幾分:「莫怕,有我在。」
莫念歡感受到沈淵玉掌心的溫度就像是吃了定心丸那般,他其實也不是怕,就是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就從看到這個主持開始,好像就有預感到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吱呀」一聲,和尚推開盡頭廂房的門,從屋內飄出一陣寒意,裡頭燭火微弱跳躍於燈芯。
環視一周,屋內擺設簡陋,一床一桌三把椅子,一覽無遺。
莫念歡被這個和尚的行為弄得有些迷惑,一般來寺廟算卦不都是擺在外面的嗎,為什麼還有這種像是高級會員一對一諮詢解答的服務:
「貧僧屋內簡陋,也沒有來得及上茶,二位先坐吧。」和尚拂袖指著對面的兩張椅子,先行坐下。
「那個,我想問問。」莫念歡還是沒忍住問出口:「為什麼就單獨叫我們兩人進來呢?」
和尚看向面前的紅衣青年,雖然有幾分單薄,但卻擁有半臉面具也遮擋不住的風華之貌,只不過徒有虛表,就仿佛有一道如火般燃燒的靈魂裝在這幅軀殼中。
再看向紅衣青年身旁的白衣男子,氣質出塵絕世清冷孤絕,光是靠近都讓人難以直視,是屬於上位者的威壓。
放眼修真界能有如此上位者威壓與至純靈氣的修仙者估計只有清淵仙君了。
「因為二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莫念歡低頭看了看自己,這是怎麼看出不是普通人了,而後想到一個可能難不成這個和尚真的有問題?!動了動鼻子卻沒有聞到任何的異樣氣味。
——主人,這裡真的有古怪,恐怕有修為很高甚至是已修成人形的妖魔,這裡沒有女媧的仙氣,更何況女媧娘娘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裡,天界不得插手人間事這是律令。所以你千萬要小心,鬼尊的出現絕非巧合,看來魔道和鬼修都知道你出現正想辦法得到你,他們不外乎是想挑起你百年前的憤怒圍剿仙門掀起腥風血雨——
歸墟的聲音傳入耳里,卻說到一半時戛然而止,好像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事情。
莫念歡擰了擰眉,什麼叫做不外乎是想挑起他百年前的憤怒,百年前?
原主不過二十歲,哪來的百年前?
所以他究竟是誰?
那個答案似乎在心口瘋狂滋長,觸手可及卻又難以置信。
和尚看向沈淵玉:「如果二位可以出手相助貧僧,那貧僧願意告知二位施主最想知道的事情,比如二位身上的姻緣結與姻緣劫。」
沈淵玉淡漠的神色似乎被和尚這番話動搖了幾分,他不就是想要詢問這份姻緣是否是奢望嗎?
姻緣結是他系的,姻緣劫也是因他而起,他只想知道究竟有沒有結果。
而面前這和尚如果他沒有感覺錯,這人分明是死人,可卻還活著,這又是為何。又為什麼會感覺到他和莫羨凡之間的姻緣結與姻緣劫。
和尚似乎看出沈淵玉的動搖,既然是一報還一報那他直言便是了:
「二位身上確實有姻緣結,也註定著你麼二位有著命定的姻緣劫。」和尚雙手合十看向沈淵玉,態度虔誠:「佛說有因必有果,姻緣也是如此。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一切自有天數。這番話相信施主應該懂的,只要施主願意出手相助貧僧也定給一個萬全之策讓你如願。」
莫念歡被什麼姻緣結弄得一蒙,這又是什麼東西,說的是他和沈淵玉有姻緣???這又是什麼劇情展開?
沈淵玉自然聽出姻緣結與姻緣劫,如今一世又一世,相愛相殺,正邪不兩立,結局又能如何。
命由他可不由天。
「天數我自會破解,你有何求助直說便是。」
和尚聽到沈淵玉允諾頓時眉眼舒展,興許是想到這事棘手又面帶焦慮:「恐怕二位有所不知,這女媧廟的神靈位被霸占了。」
「被霸占?」莫念歡還沒來得及深究姻緣的事情便被住持所說的吸引了過去:「就是女媧廟根本沒有女媧,而且妖魔還霸占了女媧神位利用這些百姓所願,要求供奉幼童作為祭品就可達成百姓願望是啊?」
和尚愣了愣,顯然是對莫念歡所說略有些意外,隨後嘆了聲:「正如這些小公子說的,女媧廟不沒有女媧娘娘,不過是化為人形的妖魔所在。他想要幼童的精血來提升自身修為,便用這樣的言語來騙取貢品。此處說是姻緣女媧廟,實則早已沾滿了幼童的鮮血和慘無人道的行徑,不再聖潔。」
「師傅為何不向凌霄宗稟告此事?」
沈淵玉話音剛落,身後的門『嘭』的一聲便被打開,只覺一陣陰風湧入,緊接著便是一股難以忍耐的腥臭味。
莫念歡一聞到這個味道便噁心反胃,腹內的魔果也似乎是聞到這個股翻湧劇烈,臉色煞的白了。
沈淵玉立即將莫念歡護在身後,抬手對著湧入的妖風一揮,頃刻間便破了這妖風作祟。
可誰知這妖風徑直抓過身後的和尚,就當著沈淵玉莫念歡兩人的面,活生生將和尚的身體吞沒,還發出了咀嚼的聲音。
身體一截一截被吞沒,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瀰漫著血腥氣味。
像是挑釁。
沈淵玉眸色漸沉。
「哦?這可是清淵仙君,沒想到您出關了啊,還紆尊降貴來到了洛安城?還真是有失遠迎啊。」
只聽到妖風傳出一道雌雄難辨的聲音,還帶著咀嚼咬碎骨頭的聲音,聽得人噁心。
沈淵玉聽到這個聲音時眸中閃過一抹狐疑,不一會便想起他曾經在哪裡聽過,下意識看了眼莫念歡。
「你是誰!」莫念歡強忍住翻湧的噁心質問著面前一團的黑色。
妖風咀嚼的動作有那麼一瞬的停頓,如若有眼睛便能夠發覺妖風是在盯著莫念歡打量著,帶著難以置信。
有魔氣?
怎麼還會有這麼濃烈至純的魔氣?
可就在下一瞬便捕捉不到這樣的魔氣,像是被什麼強大聖潔的東西遮擋嚴實。
沈淵玉察覺到不對勁,食指中指一併快速在空中畫了道結界,完全擋住了妖風進一步的靠近。
妖風感受到沈淵玉過於強大的靈氣阻擋不敢再靠近,生怕惹了是非,總不能因為好奇讓他失了性命得不償失,他可是好不容易才修煉成人型。
總之沈淵玉身旁這少年他是感覺到了,很不一般。
這分明不是一個正常人,怎麼會有人魂魄不全還能夠活著,白無常可是失責啊。
還是說有人護著這個少年不讓碰?
想到曾經風靡三界流傳的故事,仙門首座與魔道始祖之前的事情早就被傳到爛,如今能讓沈淵玉這麼護著的人會是誰呢?
「二位可是有求於我女媧?不用找這個漂亮和尚,找我便是了。想要姻緣有果我可以許諾與你,只要你們給我送一個乾淨的女娃便可以了。七月九我開門迎親,多多益善。」
聲音隨著陰風消逝,饒有趣味的餘聲像是挑釁,最後地面上只留下住持身上的那件袈裟以及鮮紅的血跡。
莫念歡看著地面上那一灘血跡,垂放在身側的手漸漸攥緊,脖頸處浮現暗紅色的紋路,眸底一閃而逝猩紅色,膽敢在他面前殺人?
還真的是放肆了。
「熹兒,你在生氣。」
「這不明擺著的嗎!」莫念歡瞪了眼沈淵玉:「就這樣讓那妖魔把和尚給殺了論誰不生氣,竟然敢在我面前把人殺了?」
「不要氣,那個和尚本就不是活人,他已經死了。」
莫念歡正在氣頭上時只感覺沈淵玉微涼的指尖觸上眉間,輕輕的摩挲而過,像是在撫平他的怒意。
然後就聽到沈淵玉這麼說,什麼叫做那個和尚本就不是活人?
「這些事情你無需動怒,交給我便是了。」沈淵玉的目光略過莫念歡脖頸處的紋路,捕捉到魔氣:「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要讓魔氣泄露。如若被這些處心積慮靠近的妖魔發覺,你會很危險。」
「說是這麼說,可是好好的一個人就這樣在我面前消失,你讓我怎麼……就算師尊你說他是死人可是他明明就站在我們面前不是嗎?」莫念歡一想到剛才什麼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那個和尚就這樣被吞沒了。
「活死人本就存在。」沈淵玉注視著莫念歡:「一魂一魄裝在軀殼中,那便是活死人,如有法子便能讓活死人留下來,就是要想辦法不要被黑白無常發現罷了,這個和尚便是這樣的存在,有人讓他活下來了。」
莫念歡皺巴著臉,好吧,是他見識少了:「可那和尚說話也說到一半,我還沒有問他說姻緣是什麼,他是什麼意思?」
「你想知道嗎?」沈淵玉微抬手,將地面上的血跡和袈裟一同抹去,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而後將莫念歡身上的披風攏了攏,垂眸間溫柔盡顯:「把這個裝女媧的傢伙抓過來審問一番便是了,問問他我們之間有何姻緣。」
話音落下,轉身對著門外,僅對一人的溫柔之色被淡漠神色盡數吞沒,宛如這如墨的夜,吞咽下幽潭之色。
沈淵玉注視著不遠處,抬眸間,衣袖微翻,清冷如月的月無情從雪白衣袖中破空而出,只在空中留下一抹冰冷殘影。
讓他看看是什麼東西,
竟敢讓他的心上人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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