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貧僧現在能理解師父了

  李疏鴻站在無人看管的石像下認真打量著。

  這兩座石像已風化許多,臉早已模糊不清,只有身上衣物還勉強可辨。

  那女帝石像一襲宮裝,男子石像身上那套衣物裝扮與現在一襲青衫的李疏鴻一模一樣。

  「」

  李疏鴻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這怎麼可能呢?

  難道這便是自己回去一趟之後告訴自己的結果?

  他所追求的執念不可能是這種的。

  絕不可能!

  這一刻李疏鴻是真的麻了。

  「人生模擬劇本?」

  金手指並無反應。

  李疏鴻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說不定那路人是騙人的呢?

  說不定這裡還是幻境呢?

  對!這裡肯定還是幻境!

  他記得自己是在靈山寺進入了那座地藏王菩薩殿內!就算回來也應該是從大殿裡出來才對!怎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他知道自己很急,但現在先不能急。

  老實說,雖然他依舊認為自己仍在幻境之中,但這也太過於以假亂真了。

  甚至明知道是假的自己的內心也依舊會受到影響。

  深吸一口氣,李疏鴻感受了一下自己此刻的境界實力。

  半晌,他睜開雙眼,內心已差不多瞭然。

  洞虛境嗎。

  也就是說,在這裡,此刻的他是使用人物卡的狀態。🐤🍟 ➅➈ⓢнυ𝓧.℃ⓞ๓ 💘💜

  而他並沒有使用人物卡。

  「果然是假的。」

  方才雖然知道,但依舊有著一絲懷疑,現在他是完全不懷疑了。

  「所以這裡與方才的幻境其實是連著的?」

  也就是說,這便是他內心深處的糾結。

  他想回家,但不想回去之後依舊是那個平凡且沒有她們的世界。

  而此刻的幻境同樣代表著他內心的擔憂。

  他怕自己回去之後,她們的未來便是今天這幅場景。

  再留在這裡也沒有意義,他打算先回山外樓看看。

  不過在那之前,還要先去一趟皇宮。

  一陣風吹過,那道青衫身影便隨風而去。

  那中年人揉揉眼睛驚疑不定,「難道大白天也能見鬼的?!」

  他打了個哆嗦,轉頭慌亂而逃。

  皇宮自然沒有昭陽,甚至連她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

  這也正常,畢竟現在的皇帝已經是她殯天之後的第二個皇帝了。

  李疏鴻沒有在皇宮久留,而是飛快離開。

  在遠離京城數十里的守龍山昭陵前,有一青衫劍客繞過守墓的困頓老卒來到了久無人來參拜的墓碑前。

  「看來昭陽這侄子一家不是很孝順啊」

  看著面前布滿風化痕跡的墓碑,李疏鴻自言自語吐槽了一句。

  主要他是想掩飾自己內心的情緒,他需要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時刻保持著輕鬆的狀態不要被干擾到內心。吧書69新

  因為那墓碑上只有一句話。

  「李疏鴻妻李氏朝顏之墓」。

  那道青衫背影站在那裡許久,直到旭日東升老卒巡視之際,那裡已經沒有任何人的存在了。

  「莫非是我眼花了?」

  老卒眯著眼低頭觀察,然後他便愣住了。

  只見那墓碑前的青石磚上有著一道不甚明顯的鞋印。

  但也只有一道鞋印。

  一陣晨風拂過,老卒四下觀望,可這裡除了他之外卻沒有其他人。

  他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雒陽城,山外樓前。

  李疏鴻抬頭打量著那牌匾上被歲月抹去的殘筆,一時無言。

  山外樓三個大字依舊蒼勁有力,但卻有些看不清了。

  「孩子,你也是來悼念陛下的?」

  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李疏鴻回頭,看到一滿臉溝壑的老者拄著拐蹣跚而來。

  這老人走到李疏鴻身邊,同樣抬頭打量著那牌匾。

  「老朽還小的時候就住在這附近,那時陛下每年都會微服私訪來此,那時她老人家還給過老朽和妹妹糖吃呢

  「不過陛下好久沒來過了,還有其他幾位與陛下以前來此的姐姐們也很久沒來過了」

  他似是有些糊塗,自言自語仿佛無視了李疏鴻的存在。

  李疏鴻只是靜靜聽著。

  那老者繼續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後生,你——」

  可當他回頭之時,卻發現身邊已無那道青衫身影。

  「果然只是眼花了嗎?」

  老者呢喃自語,「陛下說過,她在等一個人,那個人就穿著一襲青衫來著」

  搖搖頭,他恭恭敬敬朝牌匾拜了三拜,爾後才蹣跚著離開。

  靈山寺下,李疏鴻仰望著那似是亘古未變的天梯。

  他已經回來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他馬不停蹄走遍了大江南北。

  太平書院、春秋劍閣、瀝神宗。

  這三處所在他都去過,但這世上仿佛這三大宗派從未存在過一樣。

  不,也不能這麼說。

  那些地方都成了一片殘垣斷壁,另外兩處李疏鴻不清楚,但他只能從太平書院殘留的一些痕跡中找尋到些許記憶中的痕跡。

  那個擺爛道姑、那個溫文爾雅女扮男裝的認真書生、那個腹黑樂子人小丫頭還有她的白衣女劍仙師父、那個憨憨魔門聖女還有她的溫柔姐姐師父

  她們在這世上存在過的痕跡全都找不到了。

  「昭陽」

  所以昭陽大興土木立下那兩座石像,莫非便是希望著有朝一日自己回來之後還能認出這個陌生的世界?

  那是自己與她曾經留下過的痕跡?

  李疏鴻無言以對。

  現如今只剩下這裡了,這個世界唯一與他有所關聯的地方。

  若這裡也沒有的話,那他

  甩了甩頭,李疏鴻深吸一口氣,爾後飄上高峰。

  山上的靈山寺自然也是一片殘垣斷壁。

  那座地藏王菩薩殿早已是一片廢墟。

  但李疏鴻還是發現了不同。

  因為在那廢墟不遠處有著一座茅草屋。

  而茅草屋內有一道呼吸。

  李疏鴻瞬間出現在那茅草屋前。

  遲疑良久,他抬手在身上擦了擦,爾後緩緩推開屋門。

  吱呀——

  門被推開,一股發霉的味道從屋內沖了出來,爾後便隨而來的便是一陣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的咳嗽聲。

  李疏鴻面不改色走入屋內。

  屋內除了一張破舊木床之外空無一物。

  而在木床上便盤腿坐著一個佝僂著身子的枯瘦老和尚。

  他仿佛沒聽到動靜也未曾看到李疏鴻一般繼續咳嗽著。

  李疏鴻緩緩走到他面前。

  這枯瘦老和尚似乎發現了什麼,昏暗渾濁且無神的眼眸緩緩抬起。

  那眼眸中似乎閃過了一瞬間的光亮,爾後便迅速黯淡下去。

  咳了半晌,他才止住咳嗽聲,緩緩開口。

  仿佛破舊風箱一般的嘶啞嗓音仿佛數十年來第一次出聲一樣。

  「現在貧僧終於明白師父心中對謫仙人是什麼感受了李施主,一百年過去了,你還是如此年輕。與百年前相比,你根本沒變」

  「但你已經是個老頭子了啊」李疏鴻不知道自己的聲音中是種什麼情緒。

  「好久不見,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