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他們眼中的李疏鴻

  揚州城中,還是當初血屠的那間酒樓內。

  此刻還是書生那四位先天大宗師,雲雨柔要回妖界復命,陳道仙負責送她去道門掌控的通道。

  坐在桌前,孤鴻影嘆氣,「謫仙估計已經發現問題了吧。」

  「什麼事情能瞞得住他呢?」書生端起杯子淡定品茶,「所以凡是他參與進來的事情就只能用陽謀拖延時間,不一定要多高深,但一定要光明正大。」

  「而且目的不是阻止他,只是拖延時間罷了,也沒人能阻止他。」

  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在酒樓大門處響起。

  書生等人看去,隨即便笑了,「牛鼻子,你沒遇到你那個天真師弟?」

  來人是個身穿藏藍色道袍的中年道士,發色黑白交雜,臉上沒什麼表情。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陳道仙的師兄蒼松子。

  「這種事不是他該參與的,他還年輕。」蒼松子一甩拂塵坐下。

  書生替他倒滿一杯茶,爾後笑道:「上次太平書院、太清觀、靈山寺、春秋劍閣的人這麼齊,還是二十年前吧?」

  蒼松子抿了口茶,淡淡道:「那也是他上一次現身江湖之時。」

  「是啊,那時候咱們還年輕。」書生神情複雜,「二十年過去了,咱們已人到中年,你頭髮都白了,可他還是那麼年輕。」

  「哈~我們劍閣里有個叫司徒烈的師兄畢生夢想便是能與他這『天下第一劍客』一戰。」孤鴻影猛灌一口美酒,爾後擠擠眼睛,「幸虧我平日在師門中不顯山漏水,而且在師尊死後暫時裝作他的模樣,否則還不得煩死。不過最近我用師尊的身份新收了個弟子小安,小安的劍道天賦更在我與司徒烈之上,說不定六十年後她有挑戰李疏鴻的資格。」

  「他是下落凡塵的謫仙人,你我凡人不必相比。」

  蒼松子情緒毫無波動,「他只想看一看人間,玩一玩扮家家酒的遊戲,你我過去也不過是陪他玩遊戲的戲子罷了。」

  「哈,當初若沒遇著他,我恐怕還是那個趕考十年仍未中榜的窮書生。你也只不過是個這也看不慣,那也看不慣的小道士。」書生自嘲一笑,「不過我卻覺得他並非只是取樂,他已與人間有了些許牽絆。」

  蒼松子依舊冷漠,「榜單之事卻由他所想,當初那件事也確實多虧了他。不過山外樓如今落魄,他也沒在意過。」

  孤鴻影插話道:「牛鼻子,我知道你還在生他的氣,當初老李過世的時候他確實也沒來——」

  「若他來了,老李便不會死。說什麼好友,到頭來不過是他的一場遊戲。」

  蒼松子直接打斷孤鴻影的話,爾後沉默半晌,攥緊了手中茶杯,「算了,再說下去又要不歡而散。天道碎片附身的嬰兒貧道已知曉是哪一個,咱們之後要做的就是趁他打草驚蛇之際趁亂帶走嬰兒便是。💜😲 69Ŝђ𝐔乂.cᵒ爪 🍧😎屆時把嬰兒隱藏起來悉心培養,數十年之後魔境與妖界皆不足為慮,甚至」

  他說出了他的目的,「可以把他趕回天上。」

  「阿彌陀佛,貧僧倒覺得是道士你太偏激了。」一直沉默的了因搖頭嘆息,不過他也不願在此事上多說什麼。

  在座五人雖同屬山外小樓,不過山外小樓一向鬆散,他們五人也都有各自不同的信念,且互相之間都知曉不可能說服對方。

  說實話,若沒有謫仙當初搞出的這山外小樓組織里不少人怕是見面之後就要拼個你死我活了。

  「不過那些可憐的嬰兒此刻都在朝廷手中,小陸莫非真要與山外小樓對立?」

  「陸瑾當上皇帝之後便開始變了,尤其他發現那人不會變老之後更是如此,我聽說他前不久甚至開始尋仙問道。」血屠沉聲道,「陸瑾是當初山外小樓之中最年輕的那一個,當初只有九歲之時便加入組織,現在也才將將而立,沒想到第一個因為謫仙開始追求長生的會是他。」

  「不一定是他,也許另有其人,不過那些都不重要。」書生道,「現在當務之急是趕去京城伺機而動,謫仙現在到了何處?」

  「已到曲城附近,最近江湖傳言他那柄『紅塵』神劍之中藏有前朝皇室埋藏起來的寶藏,不少人都在堵截他,貧道也將計就計請人沿途阻攔拖延,若全速北上,我等應能比他更早一步趕至京城。」

  蒼松子看向血屠,「血屠,你在此留守,貧道等人便不做停留連夜北上,有什麼消息記得通知我等。」

  血屠笑笑,「我也沒打算去,畢竟我更偏向謫仙。」

  他若去了,勢必要與蒼松子起衝突。

  所謂大義還有人間江湖什麼的他不在乎。

  他當年師門破落,因偶得奇遇加上遇到李疏鴻才給他重振師門的機會。

  現如今他乾門便負責榜單更新,他自己便在此開設酒樓聊以度日。

  他不覺得謫仙是什麼高高在上的仙人,他覺得謫仙是有血有肉的人。

  可雙方皆是他好友,他也只能選擇兩不相幫。

  但這其實已經做出選擇了。

  一方強一方弱,他選擇兩不相幫,實則已經站在強的那一方了。

  也就是李疏鴻那一方。

  蒼松子看他一眼不再多言,而是一口喝淨杯中茶水,起身便朝酒樓外走去。

  一切盡在不言中。

  孤鴻影三人朝血屠點點頭,爾後便跟了上去。

  只有血屠一個人坐在酒樓內,自顧自倒了杯酒,敬他們背影一杯。

  一杯飲完,他便笑了,「謫仙謫仙,都已經謫居世間了還算什麼仙?他明明就是個熱情心善的老好人,說到底還是你們對他又敬又怕,所以對他敬而遠之罷了。還說陸瑾變了,你們一個個不也都變了?其實從來沒變的只有他。」

  若無李疏鴻,又怎會有他們的今天?

  血屠自顧自喝著酒。

  他知道李疏鴻一定會成功,只要他想做。

  而且他的行為總是會出人意料。

  他又倒了一杯酒。

  舉杯。

  這次敬的是李疏鴻。

  「李大哥,祝你旗開得勝,狠狠抽爛他們的臉打醒他們!

  「還是當初大家年少輕狂的時候好啊」

  他一揚脖,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你確定那人會從此路過?」

  「確定!在上個鎮子有人看到過那輛馬車!」

  「那為何當時不動手?」

  「廢話!能拿到那種寶物的人會是庸手?人手不夠誰敢動手?」

  「那現在人確實夠多了。」

  「不錯,這次一定要他把寶藏吐出來!」

  「嗯?什麼聲音?」

  小樹林裡,原本嘈雜的聲音瞬間變得針落可聞。

  就連鳥叫蟲鳴亦消失不見。

  踏——踏——踏——

  只有莫名響起的馬蹄聲,這馬蹄聲就仿佛踏在他們心口一般,仿佛有一種詭譎的魔力讓人心生恐懼。

  爾後,遠處行來一輛馬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