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我們才交往沒多久，還都是比較傳統的人。」沈陌塵羞澀地笑了笑。
女方家長問這話題，沈陌塵自然不能實話實說。就算有點什麼，也只能說沒有。既然韓暮雪自己沒有說，那麼，沈陌塵也需要替她保密。
而且以沈陌塵那市井無賴的淺薄認知，這個時候承認他和韓暮雪有過親密行為只會給自己找麻煩，誰知道對方父母將來會不會找自己索要錢財。
演戲本就是沈陌塵的基本功，一番靦腆的笑容下來，韓母根本找不到破綻。
韓母繼續說：「你們小隊漂亮女生有很多吧，怎麼偏偏選了我們家小雪呢？」
「小雪哪裡不好嗎？」沈陌塵反問。
「可是她……殘疾啊，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吧……」韓母下意識地想要說什麼，可又感覺原本想說的不妥，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
「我並不覺得她和普通女孩有什麼不同，我反而覺得她很有力量，非常的積極樂觀。」
韓母臉色莫名：「她……很積極樂觀嗎？」
沈陌塵一本正經：「是這樣的。」
韓母莫名訕笑：「說的也是……小雪以前的確是挺文靜的。」
「她過去很文靜嗎？」
「對啊，安安靜靜的，現在，好像是活潑了一點……覺醒異能了……嗯，活潑點也好。」
「我和小雪在交往，阿姨你們對此有什麼看法嗎？」
「哈哈，你們年輕人的事情，阿姨也不懂了……伱們想談戀愛就談戀愛吧，反正叔叔阿姨不會阻止你們的。」
沈陌塵點點頭：「嗯，好的，謝謝阿姨。」
「像你現在成大明星了，應該能賺不少錢吧，」韓母眼睛轉了一下，眯著眼笑。
「也沒有多少……我也不是什麼大明星，當初只是上頭有任務，說是要我配合拍攝一組宣傳片。我也沒有想到會突然這麼火……」沈陌塵聳聳肩，一臉無辜，「除此之外，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補闕者。」
「這樣啊，這樣啊……」韓母連連頭，瞳孔有些渙散，有些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我聽說，你父母都不在了是吧……」
「嗯，可以這麼說。」沈陌塵點頭，「哦對了，阿姨，請問你家有水嗎？我有點渴了……」
「哦哦，有的……哎，你瞧我這腦子，喝什麼水啊，冰箱裡放著西瓜呢！」韓母一拍腦袋，連忙出門，「你等著啊，阿姨給你切西瓜去！」
支開韓母，沈陌塵在這平房裡轉了轉，兩室一衛，主臥自然是韓暮雪父母睡的，裡面掛著全家福，還有一些韓暮雪姐弟倆小時候的照片。令人意外的是，韓暮雪小時候居然還學過舞蹈，有一張照片就是她穿著紫色的練功服，踮著腳尖笑靨如花。
而次臥比較小，應該是弟弟韓成勇的。
沈陌塵主要在次臥里看了看，除了粉色的牆壁，裡面全是小學男孩子的氣息，凌亂的書桌、印著特攝片英雄書包、沒有吃完的零食、怪獸遊戲卡牌……
偶爾的角落裡，沈陌塵看見了不知何時泛黃的、邊角已經翹起的卡通公主的貼紙。
牆壁上有一些老舊的劃痕，仔細觀察還能看到幾滴深褐色的斑點。
離開臥室，沈陌塵回到客廳，韓母已經把西瓜切上來了。沈陌塵拿起西瓜，走到門口，看了眼一旁的板房：「小雪平時就住這裡的嗎？」
韓母愣了一下連忙解釋：「不是的不是的……她，她是自己要住這邊的，我們跟她說讓她住屋裡房間，她自己不想……你看，她現在這個房間也挺好的，還有空調呢！」
沈陌塵看了眼正在運轉的空調掛機，看上去挺新的。
「哦，可能是住久了有感情吧。」沈陌塵臉上毫無異樣，依然是微笑著道。
「是啊……」
韓母先是笑著點頭，但片刻之後笑容又瞬間凝固。她看了眼沈陌塵的表情，沒有任何情緒流露，才微微鬆了口氣。
沈陌塵默默地蹲在門口吃瓜，今天天氣異常悶熱，讓人有些喘不上氣。
沈陌塵自覺不是什麼天才，沒有一眼就能看穿本質的眼力。但是他很聰明，從小就掌握了類似於「側寫」一樣的能力。
雖然對於有相當城府的人很難看穿，但是通過觀察到的細節，一樣可以看出很多事情。
他低頭吃瓜，韓母識趣地沒有再搭話。但沈陌塵其實並沒有吃瓜，他只是在腦子裡面拼湊韓暮雪覺醒之前的狀態。
她原本是正常的三口之家，她的父母還讓她去學舞蹈，她應該很喜歡跳舞……直到這個時候一切都很正常，雖然家裡並不算富裕，但是父母應該也相當關愛她。
直到發生了意外，韓暮雪下肢癱瘓，這不僅讓她徹底告別了舞蹈，還讓她終身不能離開輪椅……她性格越來越孤僻和暴躁，後來她的父母生了弟弟，一個健康的男孩兒分走了原本只屬於她的親情。
她越來越沉默，甚至有自毀傾向，但是把愛傾注到幼子身上的父母對韓暮雪的感情逐漸被消磨。
又過了幾年，弟弟長大了些，她被父母通知，要求將房間讓給弟弟，而她自此搬進了現搭的板房裡。
他們要求韓暮雪搬走的時候，是怎樣的表情呢和語氣？韓暮雪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又是怎樣的態度呢？
這應該並不是一次突然襲擊，她應該提前就有心理準備，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子，就應該知道自己將不得不離開這個居住了十來年的屋子，給她這個日漸長大的弟弟騰出位置，就像她早已給弟弟騰出自己在父母身邊的位置那樣。
沒人會喜歡一個殘缺且性格極端不討喜的孩子，父母對於韓暮雪的感情和精力逐漸被耗盡，剩下的也就只有麻木的、機械式的責任感。
她應該是能感受到自己在家庭地位中的變化，她開始被嫌棄，被排擠，被冷言冷語，被無辜訓斥……她看到了父母嫌棄的眼神，感受到了弟弟的輕蔑的態度。
她意識到自己是多餘的，可是這個時候她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每天沉默著，只能儘量做出文靜的樣子，唯恐被拋棄。
韓暮雪看穿了自己的未來，或許會被當成一個麻煩嫁出去，嫁給一個同樣殘疾的男人，或者找不到老婆的老光棍……她不想接受，但是只能接受這樣的命運。
直到，16歲生日那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