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調查員
對方是否是太陽的使者，里亞不好說，但污染症很難傳染正常人，這擺明了就是對方在針對他們失序者。
而且看剛剛對方行進的方向，如果沿著那條路一直往前走，就可以從西南方向離開溫斯鎮，到達里亞當初死裡逃生的枯森林。
而那裡，還存在著一座沒有屍體的污染者墳墓，墳墓上立的碑十分醒目，生怕有人眼睛不好發現不了那裡有土堆。
秩序協會的調查員要去那裡做什麼，答案一目了然——
挖掘屍體。
「不妙啊。」
里亞再也不能裝作沒有見過他們的樣子，連忙找了個藉口與安格娜她們分開，轉身去往巷子裡的書店找詹姆斯。
剛剛調查員看見他沒有反應，或許是他們不知道里亞的長相、體型與身高，也沒有發現眼前的表現如常的里亞就是他們在尋找的失序者。
幾個調查員從教會的方向走了過來，想必幾人已經提前了解過一些事物，一旦讓他們發現墳墓里的木棺材空空如也，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快點，再快點。
里亞快步走向書店所在的位置，卻在途徑一個轉角的時候被人猛地拉了一下，他定睛一看，拉他的這個戴著鳥嘴面具的人赫然就是他要去尋找的詹姆斯。
「你怎麼在這？」
「我在跟蹤調查員，那群傢伙的打扮還是這麼令人作嘔，不過我們竟然能在這裡碰見——真是心有靈犀。」
詹姆斯示意里亞站在他的身後，二人就這樣與不斷行進的幾個調查員保持了一個微妙的距離。
片刻後，詹姆斯發出了刺耳的笑聲：「已經可以確定，他們是衝著你的『屍體』去的，你要怎麼做，先他們一步躺回去？」
「白痴才會那樣做。」
「我們倒是想到一塊了，嘿嘿，要想避免他們發現不得了的事實，我們可以選擇率先出擊，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伱要殺了他們！？」
「不不，你把他們想得太過簡單，他們可沒那麼容易殺死，我們要採取的是另一種方案……
既然親愛的調查員們想要見到患者異變的屍體，那我們就給他們看。」
詹姆斯摸了摸自己層層迭迭的腹部肥肉，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
接著，他向里亞索要了一顆眼球，里亞在做足了心理準備後，從手臂上掐下一小顆遞給他，被挖出的部分立刻由新生的可視物器官填充。
很快，那些表皮細胞完全封閉，里亞的手臂完好如初，絕對不會有人能想像出方才在一條手臂上發生了多麼詭異的事情。
「很神奇，不是嗎？」
詹姆斯將眼睛放在掌心雙手合攏搓了搓，離開主體的金色眼睛很快就被碾碎化作一攤半固態流體。
他把接下來的計劃同里亞交流了一番。
「主演者們已經到齊，道具也準備完畢，現在我們缺失的僅有觀眾。」
「你是想攛掇眾人一起去看熱鬧？」
「當然，那可是偉大的調查員們合力消滅污染病毒的歷史性一幕，沒有觀眾記錄怎麼行。」
他看著里亞，兩片水晶鏡片中倒映著的是失序者面孔上瞭然的神情。
里亞大致了解了他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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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助幾天時間裡在溫斯鎮換取的信仰，煽動人心這一點倒是不難做到。
「這可真是瘋狂的舉動。」
話雖這樣說，但里亞還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確保自己準備得無可挑剔後，徑直走入了人群。
他在人群中低著頭，自言自語。
「調查員大人來我們這裡是為了清除疾病源頭，這樣的壯舉沒有人記錄可怎麼辦。」
「我需要跟上去，我必須做第一個見證偉業的人，誰都不能和我搶得到第一名的機會。」
這句話說著說著，他身邊突然有人湊近：「你剛剛說了什麼，調查員大人要徹底清理病源？
這豈不是意味著我們以後再也不用提心弔膽戴面罩出門！」
這個人的聲音可比里亞的聲音大得多，很快，另一道聲音響起。
「什麼！？我們可以看到病源清理現場？我還沒見過病源長什麼樣子，太陽啊，終於讓我等到了這一天！」
「我一定要做第一個觀看的人！」
「別想，我才是第一個！」
「這是溫斯鎮歷史性的一幕，是里程碑的一幕！」
很快，調查員們要前往枯森林調查屍體的事一傳十，十傳百，期間也有人擔心距離病源太近會不會有危險，畢竟那可是連調查員都覺得棘手的東西。
但這樣的質疑很快就被越來越多的起鬨聲淹沒，有人認出來里亞就是這兩天在麵包攤上售賣黑麵包的年輕人，幾乎所有購買過黑麵包的人都對里亞的服務態度讚不絕口。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年輕人光是站在那裡，人們就不自覺地想要去相信他。
如今他建議大家去圍觀調查員清理禍害，提高調查員們在群眾間的威望，也可以給知識貧瘠的鎮民提供些飯後談資與對外面的炫耀資本。
如此誘導性的話語簡直講到了鎮民們的心坎，很快，他們便什麼也不顧，一同歡呼著向枯森林前行。
而里亞則被人們落在了後方。
「說真的，我很佩服你。」
詹姆斯走到他的身邊，發自內心地感嘆了一句。
「那群傢伙就像是被你洗腦了一樣。」
「正常話術水平。」里亞目送著鎮民們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大不了，目光平靜地與詹姆斯一同走向目的地。
……
枯森林。
這座位於溫斯鎮西南方的森林曾經也有過枝繁葉茂的青春，只是一場不知名的災害奪取了它們的生命，現在的它們更像是一具具衰敗的骷髏，被迫直立在寒風中。
烏鴉是極度不詳的鳥類，然而就算是它們，也只是將那堆枯木當成短暫落腳的休息場所，寧願在草堆銜野草里築巢也絕不會考慮銜走枯森林樹木的任何枝條。
奪走森林生命的災害叫做「利益」。
人們挖掘礦石，抽取地下水，再排出經工廠悉心污染後的水來將這片森林徹底摧毀，每次寒風吹過這些樹幹，都會發出「嗚嗚」的響聲。
有人說這是森林的幽靈在哀鳴。
這樣的陰暗環境用於埋葬一個污染者似乎再合適不過。
很……相得益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