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母親」
「蜘蛛？」他心想著，感覺到那蜘蛛向下爬了幾分。
趁著這樣的機會，里亞張開嘴，然後「喀哧」一聲，猛地把好奇心過盛探頭的蜘蛛咬進自己的口中。
「呸！」
他用力咀嚼了幾下，發現味道並不好，而且它的體表全是帶刺的絨毛，一股鐵鏽酸味混雜著血漿直接躥入他的喉嚨，直衝他的大腦。
里亞也只能在確認蜘蛛死透後才把它吐了出去，他發現自己的口腔有些潰爛，那些發爛的腐肉中布滿了蜘蛛脫落的絨毛。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這一番行為太過於另類，身邊的那些絲線開始慢慢地退去，逐漸認可了他的存在。
「血紅色的絲線和蜘蛛……我似乎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物，這又是在提醒我麼？」
里亞腦海中浮現一輪巨大的紅影，那猩紅之貌遮天蔽日，在黑暗中再無物再能與它爭輝。
「緋紅之母？這好像還是您第一次在夢中找上我。」
里亞的視野仍舊一片漆黑，他試探地向前走了幾步，手突然被另一隻手給握住，他正準備將那隻手扯斷，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兒子，你的眼睛怎麼了！？」
這聲音焦急萬分，而里亞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還是怔住了許久。
「媽？」他試探地叫了一聲。
「媽，我沒事，我能有什麼事。」
「可是你的眼睛在流血。」
「我真的沒事，這都是小問題，反正我死不了。」
「你在說什麼胡話，別害怕，媽現在就打醫院的電話，伱從小就害怕黑，一關燈就嚷嚷著有東西要吃了你，非要跑來和我們一起睡，現在看你這樣，媽是真的難過——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我苦命的孩子啊！」
女人的聲音急促又哀傷，里亞握了握她的手，心中在琢磨的卻是要不要現在就殺了身邊這個人。
他只想去相信自己看到的，在看不見的情況下，鬼知道旁邊的是什麼東西在偽裝。
這樣想著，他的另一隻手緩緩伸進口袋，那裡果然有一把短刀。
心中有聲音在呼喊讓他用刀刺向身邊這個偽裝的人，這個人是假的。
但是里亞還是猶豫了。
不管對方是什麼，現在這個人確實是他的「母親」。
不管他願不願意相信……夢中的一切本來就全都是假的。
既然如此，也許他可以好好在夢中放鬆，順其自然就好。
沒錯，放鬆。
里亞收回了想要觸碰刀刃的手，牽著母親的手跟著她向著未知的方向走去。
他們坐上救護車前往醫院，那些醫生很快就幫里亞治好了眼睛。
然後等他重新睜開眼時，眼前的母親喜悅地給了他一個擁抱，儘管里亞並不清楚眼前的事物還能不能算得上是他的母親。
因為這個人渾身長滿了金色眼睛，就是一個眼球的混合物，兩邊生出了一雙正常人類的手，即便是里亞傷勢最可怖的時候，形象也不及眼前人的形象駭人。
血絲將那些眼球縫合，那些眼球齊刷刷地看著里亞，很快，有醫生拿著體檢化驗單走了過來，形象也是一團眼睛的聚合體。
里亞盯著他們看了半天，那些眼球也眨動著與他對視。
這一刻，里亞覺得不能再繼續麻痹自己，他得搞清楚夢境是怎麼回事，原本他以為是光耀旭日為他創造了這樣的夢境，但現在看來，是那些超凡的存在一齊編織了這場怪誕的夢。
它就像一個個沒有固定劇本和群眾演員的微型電影，每一次里亞都能在這邊看到不同的事物，有些和現實相關，有些卻並不是。
人類的夢是不固定的，古怪一些也正常，但古怪成這個模樣，里亞可不敢再自認正常下去。
「不清楚這裡有沒有邊界，如果我一直朝著一個方向行走會發生什麼。」
這樣想著，里亞跳下病床直接離開了醫院，那些眼球怪物見狀，連忙跟在他身後大喊：「你回來，你要去幹什麼！」
「我要去證明地球是圓的。」里亞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搪塞，而那群怪物越發著急，尤其是里亞的「母親」。
她跑得身上眼球都掉了幾顆，底部的眼球與地面摩擦出血跡與膿液，像某種爬行生物爬過的黑痕一般。
「兒子，你不能出去，你的眼睛還沒有完全好，而且你都病成這樣了，要是你出個三長兩短，你爸和我可怎麼辦啊！」
「我已經受夠了！你不要再跟過來！」
里亞繼續朝著仿佛沒有盡頭的道路衝去，他好不容易甩掉了那些怪物，在不知道走過多長時間後，他看到了一堵牆。
那牆面模糊不清，是完全由黑霧混雜著不知名灰塵構建的一堵壁壘，里亞盯著它們看了許久，忽然感覺這一切都是那樣的可笑。
「這東西不就像一座牢籠嗎，你們在困誰，你們在害怕什麼東西逃跑？」
他終於忍不住笑了幾聲，隨後伸手去觸碰那團霧氣，隨著他自身的接近，他的身體也飛快與那團黑霧同化，直到完全消失。
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他的存在。
而現實中，里亞也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小史瓦爾趁著他睡覺把觸鬚伸進他的嘴裡玩，估計當時在夢中的「吃蜘蛛」是由於這個緣故。
現在他的嘴確實被強酸腐蝕，不過在眼睛和觸鬚的修復作用下，那些傷勢很快就好轉，直到一齊恢復正常。
「咕——」
小史瓦爾的觸鬚被咬斷，它覺得很委屈。
但是它更關心裡亞的傷勢怎麼樣，看見他還能把自己丟出門外，小史瓦爾這才放下心。
它重新變成一攤觸鬚，想要從緊閉的門縫中鑽進去，但這時它發現門縫已經被一群同樣漆黑的觸鬚所填滿。
明顯這是里亞不想讓它進屋。
小史瓦爾晃動兩下觸鬚，不解地靠近了那些黑色物質，然後融入它們。
時間飛逝。
很快就到達了應該參加晚宴的日子，這一天由於是光耀旭日的節日，大街小巷都充滿了人。
那些人搖晃著旭日的旗幟在路邊遊行，里亞從樓上看著他們熱鬧的身影，完全沒有任何想要加入的意思。
旭日的節日一年有一百多天，這些人天天過節，里亞早就習慣他們對旭日的瘋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