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四方光明所指
光耀旭日的祭陣！？
里亞幾乎是一眼就辨認出圖案的所屬，但光耀旭日屬於正教，他想不出誰沒事幹在家用血陣來向旭日祈禱獻祭。
如果是小型的獻祭就算了，祂的大型正統祭陣材料要求十分嚴格，要求太陽木燒下的灰燼與白燈油、麝香、獨角鯨的脂肪油以及矮腳琴鳥的羽粉混合繪製，但凡在劑量上出一點差錯都不會成功。
而這裡的地下室卻出現了光耀旭日的血陣？
這要是被教會發現，可是會被審判庭判決監禁四百多年的重罪。
雖然正常人活不到四百多年，但這個判決意味著，一個人需要餘生都待在牢獄中度過，從入獄的那一天直到死亡也不會有牧師前來超度，靈魂也難以逃脫枷鎖，直到刑滿釋放的那一天。
然而就算判決也晚了，哪裡有人這樣做完後還能活著，這麼大範圍的血陣……估計放血人的血早就流干。
地下室的範圍並不小。
「也許是兇手殺了那一家人畫出血陣警示些什麼。」
「不，沒有道理，這些東西兇手並沒有打算公開示眾，可能對方只是為了復仇，這個陣法也僅僅是用來發泄憤怒。」
旭日血陣……這可是挑釁侮辱，乃至褻瀆的標誌。
眼下的太陽祭陣完全是廢品，而兇手與受害者的去向仍舊是個謎。
里亞將手中煤燈舉高了些，周圍的事物也逐步被照亮，顯現出遠處更複雜的紋路來。
「四周都沒有屍體，聞起來也沒有奇怪的屍臭。」
他提著燈環繞太陽祭陣走了一周，把目光放在它延伸出的四條代表「光明」的長線條上。
那線條剛好指向四方牆壁，與牆壁呈現一個九十度的直角。
難不成……
里亞走到其中一面牆壁上，敲了幾下牆面，發現反饋於耳的聲音有些異常，他隨即讓小史瓦爾把雜物里的重物吐出。
小史瓦爾吐出一把錘子，用觸鬚纏繞著它狠狠地砸向了牆面。
與此同時，里亞掩蓋口鼻後退幾步，紅磚的粉末混雜著牆灰向下墜落，而待里亞看清楚牆體中央的狀況後，突然發現自己正對的是兩條腿。
這些腿的角度已經不正常地扭曲，擺出人類根本不可能做出的動作來。
它們的色澤像是燻肉，表皮完全消失，而且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牆中的事物完全倒懸，這也是觸鬚們一錘砸下僅出現腿的原因。
小史瓦爾動作不停，直接用觸鬚將牆中人周圍的磚塊扒下，然後將裡面的人完完全全地展示了出來。
裡面的人已經完全沒有囊皮，渾身的肌肉與神經脈絡完好無損，只是姿勢十分扭曲，這令不禁里亞聯想到了被福馬林溶液浸泡過的標本。
他轉過身走向第二面牆壁，這次只在靠下的位置敲出一個洞，將倒置著的死者頭顱露出，那屍體已經完全失去眼皮，因此里亞看到的就是那兩具「乾屍」在瞪著枯爛的眼球，死不瞑目。
「剩下兩道牆壁估計也藏有屍體。」
為了防止有所遺漏，小史瓦爾繼續用觸鬚毀壞著牆壁的中間部分表層，把四邊牆壁里的死者一個不剩地「拯救」了出來，並整整齊齊地按照從高到低的順序排列。
里亞觀察著四具屍體，兩個體型較大的，應該就是照片裡的夫婦，而兩個看起來屬於少年體型的屍體應該就是照片裡面的兄妹。
「性別也對得上。」
里亞用手杖輕輕碰了碰男性成年人屍身的胳膊，他的胳膊看起來有些怪異，手指朝向也不太正確，而肩膀部位剛好有縫合的軌跡。
有誰拆下了他的胳膊，左右互換後重新組裝。
而其他屍體的慘狀各不相同，里亞甚至發現兄妹二人的頭顱被人互換，畢竟它們的大小完全不能和現在的身體匹配，脖子上則出現一條繞脖頸一周的白色疤痕。
疤痕突出，就好像有人在那邊剪了一條淋巴肉貼了上去。
「這大概就是一家四口的全部了，雖然被人拆了再組裝後的順序不對，但能再被拼回去還算兇手有點本事。」
里亞拿出幾塊收集的木頭放在地面，又拿出一根火柴將它們點燃，看著木頭被燒成黑色。
做完這些，他熄滅火焰，用木炭在地面上畫出一個微型的太陽祭陣，模樣完全比不上旁邊的血陣華麗，但里亞認為心誠則靈。
他不搞大型獻祭，用不上那麼麻煩。
「唰拉——」里亞畫完最後一筆，將木炭收了回去。
他扭頭看向出現在肩膀上的小史瓦爾，小史瓦爾歪頭「咕」了一聲，金黃色的眼睛中透露著近乎清澈的情緒。
接著，它被裡亞拔走了一根羽毛。
小史瓦爾疼得咬破宿主的脖頸，動脈血管被硬生生地扯出，並且已經撕裂了半截。
里亞沒功夫管那道傷口，他伸手把青色的動脈壓回脖子內部，並讓觸鬚縫合那些傷口。
幾秒後，青年摘下帽子，神情變得謙遜且認真，如果他此時不是處於昏暗到僅憑一盞煤油燈充當光源的骯髒地下室，地面上刻畫著一道巨大且詭異的血陣……
如果不是處於附近整齊排列著四具被拆解又被拼合成的屍體，且自己脖子上出現的裂口上布滿像疹子一樣的眼睛和鐵線蟲一樣的觸鬚的狀態——
所有人都會認為他是在做一件莊重無比的偉大事情。
他像在接受國王授勳的貴族。
但此時，里亞只是專心地頌念起光耀旭日的祭文。
他點燃神話生物的羽毛，看著它們的灰燼灑向太陽的標誌，隨即閉上了眼睛，單片眼鏡被火光染成金色。
「死生之地新現的恆星，
萬物輪轉追尋的正中，
借火焰橫斷白晝黑夜，
我等於無邊無際處守候，
歌贊旭日，
獻禮旭日，
成為旭日。」
禱告聲在昏暗空蕩的環境中更顯幽異。
「讚美太陽，您是光明的主宰者。」里亞把發生的事簡單向光耀旭日講述了一遍，接著詢問祂是否可以召來房主人的靈魂。
而話音落下，里亞耐心地等待片刻後，他突然聽到了什麼動靜，一回頭，白色的透明人影就站在他的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