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藤井老師的生日
時間轉瞬即逝，夜幕悄然降臨，客廳正中央的餐桌上擺上了幾道菜。
藤井樹推開臥室的門，踱步至餐桌旁。
他頓了一秒，像是發現了什麼，拾起懸於其上的一張留言小紙條，上面寫著千歲留給他的話：
[樹哥哥，千歲回家幫忙去了哦~
[晚餐千歲已經幫樹哥哥給提前做好了，如果冷了的話放到微波里熱熱就好。
[還有，這幾天心春小月都不在，你約木子姐姐出去吃吃飯，喝喝酒也是可以的，但是只准喝一點點，只准一點點！不然千歲絕對會生氣的！
[一定要好好吃飯！別還像以前剛回來那陣一樣偷懶不吃飯了！
——最愛樹哥哥的，千歲。]
藤井樹笑了笑，放下這張手寫的小紙條。
把幾道菜都放到微波爐里熱好之後，他拉了條凳子坐下，隨後開始吃飯。
他現在吃飯的時候是不喜歡去做其他事情，例如玩手機什麼的。
但自從和九花月聚在一起吃飯以後，她就老是板著張臭臉把他手機拿掉，就不讓他看。
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習慣。
可這現在就造就了另外一個問題。
那就是他忽然覺得，沒有大家聚在一塊兒的屋子裡，好冷清。
室外的風、室外的雪，都颳得颼颼的。
藤井樹忽然想起過兩天要在福利院開生日會的事情。
快速吃完飯，他拿出手機，準備先與九花月說說這事兒。
只是將一整行字打完之後，藤井樹看見「生日」這兩個字的時候，產生了一個疑惑。
她們倆應該會記得自己的生日吧？
藤井樹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重視這種東西。
明明以前的自己可是連自己的生日都到了快要忘記的程度。
他整理了一下思緒，先給九花月發了條消息：
「在工作？」
五分鐘後，九花月回復了。
九花月：[嗯。]
九花月：[圖片]
並附上了一張京都夜景的圖片。
九花月：[本來我都想休息了！結果雜誌社非加時搞了個夜景的企劃，現在我就又只能加班咯。]
「很忙吧？」藤井樹敲字回復。
九花月：[這陣子都很忙，仙台、東京、大阪、京都，到處跑，我還要走展台什麼的。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想偷偷懶，把後續兩個月的內容都一口氣拍完，到時候也懶得再到處亂飛。]
「那這幾天都回不來了。」藤井樹試探性地問道。
九花月：[嗯吶，怎麼，你想我了？]
「想啊。」藤井樹直接回復。
九花月：[（生悶氣的表情）]
九花月：[你不是有那麼多人陪著麼？還能想我？]
藤井樹：「心春回札幌準備松前神社的新年祭典去了。這雪季不是來了麼，又到旅遊旺季了，千歲那邊忙不過來，她得去幫忙，從早到晚。」
九花月：[哦，那木子呢？]
「木子，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反正她就說她很忙」
九花月：[那看來我就是你最後想的那個了，真氣人。]
「怎麼會。」
閒聊結束，藤井樹猶豫片刻，還是決定把話題引到他想問的事情上。
「對了，小月，後天.你回得來麼？」
九花月：[大叔在家裡已經寂寞到沒有人陪了麼，好可憐~]
藤井樹笑了笑，又打字回應：「差不多吧。」
九花月：[雖然很想回去，但是真的很抱歉，後天我回不來。]
窗外的風雪，颳得颼颼的。
連街道上路燈的光芒都一併遮蔽了。
「是麼.」
藤井樹這條消息發送過後沒過一秒，九花月的消息就又彈了出來。
[啊！抱歉，大叔！後天我是回不去的！我這邊還有工作，就先不聊了，拜拜~]
「.」
九花月像是著急掛斷消息一般的信息讓藤井樹更加沉寂。
好像小月一直都沒提到生日的事情
是她根本不知道，還是說不小心忘記了？
藤井樹有些不信邪。
接著，他又聯繫了松前心春。
老辦法，先聊天。
同樣地，心春的狀況與九花月相似，都非常忙碌。
當藤井樹問到後天是否有空時，心春無奈地表示她還得繼續籌備新年祭典的事情。
「.那就是回來不了了？」
[嗯.很抱歉。]
「沒事，你忙你的。」
「.」
藤井樹有點兒懊惱地放下手機，還抓了抓頭髮。
雖然這麼說是有點娘們唧唧的。
但他還是很在意心春和小月都沒有提及他生日的事情。
幾個人中，也就只有千歲主動說了句後天要為他慶生吧？
難道說，幾人之中，只有千歲在意自己麼？
唉.
這生日，或許本就不應該過吧。
藤井樹收拾好碗筷，洗完澡後準備上床睡覺。
拿起手機時，他才發現木子給他發了條消息。
木子在詢問他後天的生日打算怎麼過，並詢問他是否介意她過去幫忙籌備一下？
還約他明天沒事的話，上午或中午一起出去吃個飯怎麼樣？
藤井樹看到木子發的這些消息，稍稍得到了些安慰。
心春還有小月沒幫自己過過生日，所以記不得也是情理之中。
木子過去幫自己過過很多生日，所以記得很清楚。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老地方見面，沒問題吧？]
「沒問題。」
收起手機，藤井樹回到床上在風雪聲中入睡。
第二天清晨，他早早起床，穿上厚厚的羽絨服，在雪白一片中，趕往小樽運河邊。
他已經是提前半小時抵達了，只是沒想到木子比他還要早。
她身穿黑色風衣，圍著圍巾，黑髮上、肩膀上都落滿了潔白的雪花。
「又來這麼早？」藤井樹帶著幾分懷念，「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還是讓你一直等著。」
赤井木子輕輕搖頭，微笑回覆：「沒等多久。」
「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回覆木子伱這麼早過來，在雪裡站著不冷？」
「你不也是提前半小時到了這裡？還好意思說我？」
兩人同時笑了笑。
互相埋汰兩句，兩人隨後朝路邊的一家居酒屋走去。
老樣子，點燒鳥，再點大杯啤酒。
藤井樹因為心春還有小月不記得他生日的事情，有那麼一點點失落。
當然，他沒有直接說出口，只是拉著木子喝酒的勁頭比往常厲害一點點。
赤井木子看出了他的狀態，偷笑了一下，但什麼都沒有說。
「阿樹，你今年有什麼特別的生日願望嗎？」赤井木子突然問道。
藤井樹這時候已經有了點微醺，一口烤串咬進嘴裡，惆悵地道：「我沒什麼想要的。」
「那你一直想要的汽車呢？」
「你不會要給我買吧？我可不要，」藤井樹又喝上一口酒，「再說了，我買車是為了上學通勤，用不著再每天坐公交擠公交，但現在我都辭職了，又談什麼車？」
「那你還是想要的，是吧？」
藤井樹稍微集中點思緒想了想，點點頭：
「這樣說其實也對，畢竟有輛車還是會方便不少。」
「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轎車還是suv，還是說豪華車？」
藤井樹喝了酒，但是不傻，「你問這麼多幹嘛？真要給我買啊？我都說了我不會要的。」
「知道知道，你男人的自尊心嘛，我問問只是好奇。」
「好奇問問幹嘛問這些啊.現在的話，還是大一點的車比較好，需要坐很多人.」
「了解。」
藤井樹古怪地看了木子一眼，但沒有多問，只是舉起杯子，和她乾杯，然後繼續吃烤串。
到了第三天，也就是生日那天。
藤井樹聽見的第一聲「生日快樂」！
是千歲這個小可愛在他推門時對他所說的祝福。
她笑嘻嘻的開心樣子讓藤井樹得到了安慰，伸手便去揉她的腦袋。
「謝謝千歲了。」
她還順帶埋汰了兩句九花月和心春。
「哼，那兩個傢伙也真是的，回不來也就算了，連樹哥哥的生日都不記得！該吊起來打屁股！」
「.也許她們只是因為太忙，偶然忘記了呢？」
陽葵千歲抱住了藤井樹的腰，撅著嘴抬頭往上，「樹哥哥！她們都那麼對你了！你怎麼還想著她們的好！都是沒有情義的女人！樹哥哥以後就和千歲結婚好了，不需要她們！」
藤井樹沒有回應，只是催促千歲收拾好後，與在門口等待的木子匯合，一路趕去福利院。
小樽十一月的天空像是被一層薄薄的灰色綢緞覆蓋。
初時，雪花細小如塵，隨風輕揚，漸漸地，它們變得密集而厚重，宛如天空中撒下的冰晶，簌簌落下。
藤井樹推開鐵門，踏著厚厚的雪進入到福利院。
但在開門後的一瞬，在看到大樓前少女的一瞬間，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烏黑長髮、紫色雙眸、白色貝雷帽與紅色披肩.
少女正提著水壺，在白茫茫的雪天下，為院門口的幾盆綠植盆栽澆著水。
藤井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錯覺。
自己這是穿越了？
他沒看錯的話，這是.九花月？！
藤井樹趕緊往後看，他發現原本應該跟在身後的陽葵千歲和赤井木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總不能對綠植見死不救吧，藤井樹趕緊上去，阻止九花月給它澆水。
「停！小月你怎麼又給綠植澆熱水，千歲看到了覺得要說你！」
「你幹什麼？」
九花月看向他的表情，是厭惡、討厭，還有些微震驚。
「你你你你昨晚那個變態大叔？！」
她這幅表情，這眼神深處那股厭惡感，一點都不像是假的。
藤井樹真有點迷茫了，「小月？」
「你喊我什麼？」少女疑惑了。
「小月啊。」
「我又不認識你，誰讓你這麼喊的！」
藤井樹忽然視線向下，看到了九花月喜歡掛在腰上的小鯊魚鑰匙串。
他這下就明白了一切。
藤井樹隨即也變成了一開始見到九花月時，那副無所謂的樣子，「我想怎麼喊就怎麼喊，你這小丫頭管不著吧？」
「咦惹，對一個剛見面的女孩就喊她的小名，果然就是個變態大叔！」
九花月在把這句話說完以後，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藤井樹隨後也跟著笑了。
「怎麼忽然從京都回來了？」
九花月撅著小嘴，「.還不是某人和我聊天的時候話里話外都在說他寂寞得很，我要是不連夜趕回來，他怕不是以後都覺得我不記得他了，連他生日都不回去幫他慶祝一下。」
「.謝謝了。」藤井樹不知道說什麼好，看著她，唯有出聲感謝。
「可別對我說謝謝，我喜歡你，又受了你那麼多照顧.我可不是什麼記不住好的人。還有還有，因為回來的匆忙，我可沒有準備什麼驚喜或者禮物哦，一點都沒有。」
「沒關係，你人回來就好。」
九花月像是一個話癆一樣，不斷說她在京都有多忙。
藤井樹全然聽著，一路跟著她一塊兒去到了福利院的教室門口。
站在門口的時候，藤井樹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多看了眼裡邊。
然後又看了眼身前的九花月。
「怎麼了？」九花月問。
「.沒什麼。」
藤井樹笑了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為什麼這幾天，大家都會這麼「忙」。
他來到福利院的教室門口，雙手放在門把手上，往下一按。
吱呀
伴隨著聲音，門開了。
明明是白天，教室里卻特別特別的暗。
裡面寂靜無聲，甚至讓人忍不住好奇，裡面為什麼沒有開燈。
藤井樹主動向前邁出一步。
啪啦一聲，電燈忽然亮起。
嘭嘭嘭嘭！
緊接著，數個小禮炮的聲音響起，無數絢爛的粉飾禮花在他的面前上下飛舞。
「生日快樂！」
「阿樹生日快樂！」
「老師生日快樂！！」
「樹哥哥生日快樂！！！」
緊接著，還有藤井樹熟悉的學生們齊刷刷的聲音：「藤井老師，生日快樂！」
只見一間教室里，擠下了許多許多的人。
藤井樹大概掃了一眼。
陽葵千歲、松前心春、赤井木子.凜花、部長，福利院的孩子們，一堆藤井樹的學生們。
藤井樹都感覺到了有點兒不可思議，他不由看向站在後邊的院長。
這算是怎麼一回事？
花代院長閉目，解釋道：
「本來這場生日會也不是我組織的，是大家聽到你要辭職後，捨不得，自發奮勇地聯席九花她們，要幫你開一場生日會。」
藤井樹更加詫異了，還是難以置信地看著教室內大大小小這幾十號人。
「大家.這.」
「藤井老師藤井老師！不要走好不好！」
一個吹奏部的女生突然喊道，她的聲音里充滿了懇求與不舍。緊接著，吹奏部的成員們紛紛響應，大家的聲音匯聚成一股強大的力量，傳遞著對藤井樹的深深依戀。
「對啊！藤井老師！大家聽到老師你想要辭職的時候，都特別特別驚訝，明明老師教的這麼好，還帶大家拿下的原本想都不敢想的金獎，怎麼就忽然辭職了呢？」
「還有還有！藤井老師，部長她們一直都說要找個機會感謝你呢！可是她們都還沒有畢業！就聽到了老師您要離開的消息，大家都很捨不得。」
藤井樹有些被觸動了，向大家解釋道：
「我選擇辭職，是個人原因，大家不要.」
「那藤井老師不要走好不好！大家.大家都很捨不得你！」
又是差不多的一句話，並且很快又招來了無數同學的附和。
藤井樹很快就被這樣的聲音給淹沒在了裡邊，並且福利院的孩子們也跟著起鬨，都說著「樹哥哥不要辭職」這樣的話，因為這些過來的大姐姐們對他們也很好.
藤井樹要說沒有任何觸動，那肯定假的。
大家圍著自己、簇擁著自己。
這份心情，這份感動.
實數難以描述。
看向了松前心春，有些苦澀地笑了笑，問道：
「你們準備的？」
松前心春表情委婉，「老師，心春只是在群里和大家說了一聲老師您要辭職的消息，大家就自發奮勇地說要過來挽留您。」
「對啊對啊！藤井老師為什麼好好的就要離開了？」
藤井樹沒辦法解釋。
只是看到此情此景，看到大家望向自己那一臉期待的面容。
他忍不住回想到了這幾天來，自己頹廢在家的形象
他主動放棄的夢想
自己真的想要完全放棄過去的自己麼？
自己，真的想要放棄大家麼？
主動拋棄大家這幅期待的眼神，做出讓他們失望的回應
藤井樹深呼吸一口氣，忽然覺得自己的內心，澎湃了起來。
他主動詢問到大家：
「大家的想法是什麼？」
「老師留下來！不要辭職！！」
——所有人，齊刷刷地回應著。
「真的.就那麼想要我留下麼？」
「對！」
似乎是為了讓他打消疑慮，大家七嘴八舌地開始說他這一年內帶領大家的成就。
這些藤井樹都聽得心有感慨了，接下來一些老部員出來所說的話，更是讓藤井樹感觸萬千。
對她們而言，是藤井樹帶領她們重組了吹奏部，從一開始那副頹廢的模樣，一直走到了現在。
大家都沒來得及好好感謝他。
他卻忽然要走了.
大家自然都不會同意。
這些話越說越多，越來越多。
藤井樹看到大家臉上說起這些事情事的笑容，又看了九花月、心春、還有千歲、木子她們臉上的笑容。
一時間，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問向赤井木子。
赤井木子只是擺了擺手，「我也覺得阿樹你應該留下來，這幾天你在家裡都很迷茫，對吧？至少，再待一年，好好地和大家合上一個照。」
赤井木子這麼一說，大家又齊刷刷地連忙附和。
藤井樹很快就淹沒在了這些聲音裡邊。
藤井樹的心被深深觸動了。他看著這些孩子們，看著他們眼中閃爍的淚光與不舍，心中.也是湧現出了一股不舍的感覺
他內心裡有一種聲音在告訴他。
再待一年吧。
再待一年，看著孩子們好好畢業。
看著九花月、松前心春、陽葵千歲，還有凜花她們好好畢業
雖然內心早已不認同自己還是一名老師但內心，也有著對大家的不舍，對過去的自己的夢想的不舍.
至少，以後到了真正離開學校的時候，大家也有一段共同的念想，共同的回憶，不是麼？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用堅定而溫柔的聲音說道：
「謝謝大家.我，也決定了，不會立刻走的，再留一年。」
教室里頓時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然後又齊刷刷地爆發了一聲：
「藤井老師，生日快樂！」
藤井樹的笑容發自內心地從臉上浮現，他環視著周圍所有人，哽塞地不斷地感謝著大家：
「謝謝，真的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