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人選終究只有一個

  「為什麼.千歲每天在放學後就直接回家？」

  「啊？」

  「千歲你基本沒在放學的時候和大家一起走過，我看千歲和班級里的大家關係都不錯啊。」

  「欸？」

  陽葵千歲感到奇怪，「心春醬，你不記得嗎？還是說我沒給你說過其中的原因？」

  松前心春對著好友搖搖頭，溫潤爾雅地說道：「千歲基本不說自己的事情，就連千歲和藤井老師的關係.也是玉狐祭前後我才知道的事。」

  正在教室收拾書包的陽葵千歲點點頭，「也對。」

  松前心春上前一步，「能問問原因麼？」

  陽葵千歲「嗯」了一聲，兀地笑道：「沒什麼.我只是有些不太喜歡談論起我的過去現在心春醬也知道一些吧，我過去是個孤兒，在福利院內長大，被樹哥哥早早撿到。」

  「對。」

  「簡單來說，於我而言，樹哥哥就是我過去的全部。」

  陽葵千歲收拾好書包，提起樂器盒，倆人一同朝校門口出發。

  「千歲在學校與藤井老師，關係不是很親近的樣子。」松前心春雙手提著書包跟在好朋友身邊。

  「這都是假象。」

  一路上，與她們打招呼說再見的女同學不在少數。

  陽葵千歲繼續說：

  「嗯怎麼說呢在學校里，我肯定要和樹哥哥保持一定距離的啦.」

  一同走出月之樓，腳踏夕陽，陽葵千歲側頭看向好友被照亮的臉。

  「心春醬問這些.是不是好奇我和樹哥哥的關係？」

  「是的。同時我也想知道千歲你這麼努力練習小號的真正原因。」

  陽葵千歲先是笑了笑，她將目光投向夕陽下火紅色的天際線，停頓了幾秒過後，她才感慨著開口：

  「那說來可就話長了.要不先去LeTAO坐坐？我慢慢和心春醬你說。」

  「LeTAO？」

  「點心店，很有名的。」

  「嗯那好，我請千歲。」

  「嘿嘿~」

  陽葵千歲立刻抱住松前心春的胳膊。少女的肌膚十分滑膩。松前心春被她抱得有些臉紅。

  「心春這麼有錢.在札幌那邊住大庭院呢！就請我吃兩份怎麼樣？」

  「都可以。」

  「那太好了！」

  兩人隨後到點心店入座。

  松前心春第一次來，全部交給陽葵千歲點單。

  她要了一份「Double Fromage」，給松前心春點了杯紅茶，點了份三層巧克力慕斯蛋糕。

  來這家店的客人大多是同校的年輕女學生。

  消費不低。

  一份雙層奶酪，一份三重巧克力慕斯，一杯紅茶，就花了松前心春5100円。

  光是那一份雙層奶酪蛋糕，就2400円。

  陽葵千歲平時根本不敢來這種店吃下午茶。

  她很是不好意思，帶著歉意將雙手合十：

  「抱歉！心春醬！讓你破費了！」

  「沒事。」松前心春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模樣。

  「我有一點，一直都很好奇，能冒昧地問問心春醬平時能支配的零用錢，有多少嗎？畢竟你們松前家可是整~~個北海道最有錢的家族了！」

  「這個啊」

  松前心春還真沒算過，她想了想。

  她現在擁有的零花錢的話.

  大概能在小樽市中心買下幾棟別墅吧，也就幾億円十多億円的樣子。

  她不太清楚，她從來沒在意過錢的問題。

  父親每到生日，都會給她打許多錢，叫她過生日。

  可她根本不需要這些。

  「還、還是算了！」

  松前心春正準備開口，卻被千歲伸手打斷。她一副擔心受怕的樣子，並拍了拍她自己的胸脯。

  「怎麼了？」松前心春問，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點心盤。

  「我怕被心春醬嚇死！心春醬的錢，怕不是有好幾百萬！」

  「沒那麼誇張啦。」

  松前心春還是第一次來LeTAO這樣的點心店。

  過去她基本是下課就被櫻伯接回家，吃的也都是家裡的一些清淡食物。

  像這個Double Fromage

  雙層奶酪芝士蛋糕她就從來沒吃過。

  好好看.

  松前心春忍不住少女心拿出手機，拍了個照。

  照片拍了下來，手機下方跳出一個分享連結。

  松前心春愣了愣，下意識點開Line，又下意識點開[特別提醒]一欄的聯繫人藤井老師。

  一不小心將照片發送出去之後，松前心春連忙意識到不對。

  她想撤回，可又怕藤井老師看到消息撤回後追問。

  所以連忙配文一句：

  「今天第一次吃這種蛋糕」

  沒想到藤井老師五秒後就回復了。

  [看起來相當漂亮啊，好吃嗎？]

  松前心春一邊同陽葵千歲對話，一邊忍不住用眼前去斜瞟手機上的消息。

  松前心春很認真的在聽陽葵千歲說有關於她與藤井樹的故事。

  可她總想著不能不回復藤井老師

  這樣不禮貌。

  於是趁著陽葵千歲說話的間隙，吃蛋糕的途中，松前心春趕緊給藤井老師匆忙回覆：

  [好吃。應該說特別好吃，因為是第一次嘗試，所以對我來說味道很是獨特.]

  [這蛋糕在小樽很有名，回頭我送你一份如何？]

  [老師這怎麼好意思。]

  [沒事，松前伱不是要請我吃晚餐麼？當做是我給你帶的伴手禮吧。]

  恰巧，陽葵千歲聊到了蛋糕的事情。

  「樹哥哥啊，他就只關心我，現在我吃的這份蛋糕樹哥哥就只給我買過，嗯？心春醬你在和誰聊天呢？」

  「沒、沒什麼。」

  松前心春連忙收起手機，保持矜持的微笑。

  陽葵千歲半闔眼帘：「心春醬~聽人說話的時候，還玩手機，可不禮貌哦~~心春醬平常可不是這樣的，是什麼人讓心春醬你這麼在意？」

  「沒什麼。」

  「戀人？心春醬你談戀愛了？！」

  「才不是呢，千歲不要說胡話。」

  「真可惜，我還想知道心春你喜歡的人是什麼樣子。」

  松前心春保持笑容，「抱歉了，千歲，我只是覺得我不小心看到了消息還不及時回復的話，很不禮貌，不是故意不認真聽千歲你說話的。」

  「沒事。」陽葵千歲倒也不在意，「心春醬還要聽我和樹哥哥的故事不？」

  「當然，請務必說給我聽。」

  松前心春一方面是在通過千歲了解過去的藤井樹。

  另一方面，也是在了解千歲。

  這個過去與現在，都與藤井樹所親近的女孩兒，身上有著什麼樣的優點。

  松前心春一五一十地聽完陽葵千歲的講述。

  聽完她與藤井老師的相遇，以及在成長路上藤井老師對她的照顧.

  少女的心情沉重不少。

  她感受到兩人之間情感的厚重，也感受到兩人之間即便沒有血緣關係，也始終將兩人維繫在一起的親情。

  難怪。

  難怪千歲會在玉狐祭那天，喊藤井老師喊樹哥哥喊得那麼親切想必是藤井老師在過去就對千歲關照有加，導致她對藤井老師產生依賴感了吧？

  松前心春不由低頭看向自己面前被吃掉一半的巧克力慕斯。

  好羨慕藤井老師與她的關係。

  藤井老師對她照顧這麼多，愛護她這麼多，保護她這麼多.

  為什麼過去的自己就沒有這樣的人呢？

  松前心春藉由陽葵千歲的經歷。

  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她不禁覺得，要是自己母親還在的話？

  是不是也會像藤井老師那樣，愛護和照顧自己？

  自己有任何傷心的事情，不開心的情緒，都可以撲到對方懷裡告訴對方.

  仔細想想

  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這樣的人呢。

  母親啊——

  松前心春感到內心空洞，可又好像不是那麼空無一物。

  她想起家庭教師那一陣，坐在自己身邊為自己輔導功課的藤井樹.

  藤井老師

  藤井老師

  藤井老師

  心頭輕輕默念三遍對他的稱呼，腦海里想像他與自己聊書談論時的笑容，忽然焦躁起來的心平復了下來。

  「.剛才千歲是不是說藤井老師很喜歡千歲你給他做菜？」松前心春想起了一個重點。

  「是啊！」

  陽葵千歲吃著蛋糕，理所當然地回答，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出了個十分重要的情報。

  「樹哥哥最喜歡的就是我給他做菜了！應該說他最喜歡別人能為他做菜。」

  「原來如此.」松前心春若有所思。

  「這也是有原因的。」

  陽葵千歲眼裡有著些許回憶，「樹哥哥這個人呢，他不在意他從小被拋棄的身份可這不代表這個身份不會給他帶來的一些東西。

  「樹哥哥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孤獨那麼一兩下。

  「如果有人經常找他聊天的話，他還是會很開心，並且很樂意回復對方的。」

  又是一個重要的情報。

  松前心春想到剛才藤井老師五秒內的回覆。

  千歲真是自己的好姐妹。

  「給樹哥哥做菜的話，就代表『我很在乎你』的意思，樹哥哥最受不了這一點了！」

  「千歲.廚藝很好吧？我記得在家政課上從來都是滿分。」

  「嗯！一方面是我父親的原因，另一方面是我想一直給樹哥哥做好吃的.他對我好了十多年，我想一輩子都報答他，樹哥哥永遠都是我的樹哥哥！」

  松前心春聽完，不得不感嘆兩人之間的兄妹情深。

  陽葵千歲忽然神情低落不少：

  「不過呢，我想是這麼想，我卻一直覺得自己為樹哥哥做不了什麼。我十六歲了，樹哥哥七年前去的京都.在九以前，從來都是我對樹哥哥有著要求，被樹哥哥照顧.

  「我想要報答他。

  「樹哥哥老師走了以後，因為某個契機，我得知了樹哥哥的夢想與遺憾。

  「所以我一直都在練習，一直都在練習小號。

  「我只為成為樹哥哥心目中的那個『學生』，為樹哥哥完成他的夢想，彌補他的遺憾。

  「這是我現在唯一能為樹哥哥做到的事情，我想要把它做好，完成。

  「如果沒能做好的話.我都不知道我改如何回應樹哥哥過去對我的愛。」

  「難怪.千歲這麼努力。」松前心春這下徹底明白，她吃吃地回答。

  「所以，我才不會輸給九花那傢伙，絕不！」

  聽完陽葵千歲對過去的敘述，松前心春對她與藤井老師之間的關係，有了進一步認知。

  兩人吃完點心，隨後準備離開LeTAO。

  松前心春這時候才看到，她手裡多出來了一個帆布袋。

  「這是.？」

  「嘿嘿~心春答應的第二份Double Fromage啦！」

  「.特意給藤井老師帶去的？」

  「當然！有好東西我可不會忘了樹哥哥，樹哥哥過去對我那麼好，我要時刻念著他才對。」

  松前心春沒體會過兩人的過去。

  可一想到如果自己是千歲，孤兒院裡又有那麼一個愛自己，對自己好的哥哥，自己也會那麼去愛他吧？

  松前心春對千歲的夢想，有了一個更深的感知。

  她真不希望千歲會失敗啊.

  松前心春這麼心想著，又想起了小月。

  她.

  是不是也是因為類似的原因，所以才加入的吹奏部呢？

  松前心春不得而知了。

  在家門口與陽葵千歲告別後，松前心春這才有機會拿起手機。

  手機上有藤井老師之後的留言。

  大致意思是因為今天的選拔，所以今天會有些忙。

  藤井老師在問自己，來自己家品嘗新菜品的時間，能否往後推上那麼一兩天。

  要是沒與千歲談話，松前心春覺得還會有那麼些許失落。

  可藤井老師應該是在為千歲和小月的事情而煩惱吧？

  松前心春認為自己得表示理解。

  老師喜歡體貼的女人。

  她回復藤井樹一句：

  [沒事的，嘗試新菜品的話，老師什麼時候都可以過來]

  藤井樹很快回復一句：「OK」。

  這是個表情包的手勢，蠻可愛的。

  松前心春臉帶笑意，收起手機，仰望黑下來的天空。

  眼下，就看明天下午了。

  她好擔心千歲和小月啊。

  *

  很快，時間來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松前心春第一時間來到音樂教室，這時候吹奏部里的成員，已經到了七七八八。大家都很緊張。

  原先那些對比賽沒有實感的人，也因為待在社團里這陣子的訓練，對「出名」這件事抱有期待了吧？

  大家都不願意就被如此淘汰。

  「到齊了嗎？」

  十分鐘後，藤井樹與赤井木子先後抵達教室。赤井木子將檔案夾放在講台上，掃視社團內的眾人。

  「是！參加選拔的六十四人全部到齊！」青山翔子鏗鏘有力地回答。

  「那麼事不宜遲，現在就由藤井老師來公布可參加此次中島祭的五十五位人選，以及負責小號獨奏的人選。叫到名字的人請大聲回應一聲。」

  「是！」

  赤井木子讓開位置，藤井樹走了出來，他注意到台下陽葵千歲和九花月這兩個人都在無比認真地望向他。

  「我需要說明一下，本次選拔沒有任何偏袒，都是依照實力入選參賽。希望大家明確這一點。」

  「是！」

  「那麼.首先，是木管組。」

  藤井樹翻開提前準備好的檔案夾，整個教室都隨著他的動作，陷入緊張氣氛。

  「三年級，椎名夏海。」

  「到！」

  「三年級，青山翔子。」

  「到！」

  「二年級，高橋螢。」

  「到！」

  「一年級，十六沢柚。」

  「到。」

  這是木管組的成員，而後到了弦樂組的時候，松前心春與柊凜花都被喊到了名字。

  「下一個，弦樂組，首先是小提琴。」

  「三年級，三上真央。」

  「二年級，松前心春。」

  「到。」

  每一個被叫到名字的學生，都在努力按捺內心中的喜悅。沒被叫到的學生則是失魂落魄，靜靜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就是比賽殘酷的地方啊.

  「最後.是銅管組的小號組。」

  松前心春不知道藤井老師是不是故意的，他將銅管組的小號組放到最後公布。

  到這裡的時候，因為前面氣氛的累積，嚴肅的氣氛明顯最為濃重。

  「三年級，柏木千津。」

  「到！」

  「三年級，柳田早矢香。」

  「到！」

  「三年級，秋本知惠。」

  「到！」

  「三年級，梅村裕理。」

  「到！」

  小號組的成員都是三年級的社員。

  小號組競爭激烈，小號也是最受歡迎的樂器。

  大家都明白這是個什麼道理。

  這證明小號組是整個吹奏部實力最為強勁的同時，也代表這是她們此生僅有的一次登上舞台的機會。

  這些被叫到名字的學姐們，都很鎮定地在回答。

  她們是最早一批留下來的學員，她們都有著各自想要在高中時期登上大舞台的夢想。

  「以上是小號組的四名成員，還有最後一個人，這也是本次小號組的獨奏選手。」

  藤井老師的手指放到檔案上，目光也在上面。

  他停滯了片刻，似乎是在等待什麼。

  緊繃的氣氛累積到了極限。

  松前心春發現兩旁的九花月以及陽葵千歲都同時朝藤井老師看去。她們目光如炬，直至藤井老師，最後將那個獨奏的人選，頒布了出來：

  「二年級陽葵千歲。」

  「好！」

  在藤井老師說出這個名字的瞬間，松前心春注意到，陽葵千歲興高采烈地地高抬起胳膊，使勁握拳。

  她打心底為好朋友高興。

  可同時，她也看到了九花月。

  小月她.

  此時抱著她手中的小號，眼睛正顫抖地看向講台上的藤井老師，她一副瞬間失了魂的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