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人間疾苦

  此時的地下一層亂成一片,陸母跟秦長書三人將牢籠都打開了:「惡人已伏誅,你們……」

  她話沒說完牢房裡就只剩下各種哭聲,淒悽慘慘都穿過地面,若是此時有人經過此處定然是要嚇尿大病一場的。

  也有人看形勢已經一邊倒,不管不顧撿起地上的兵器就衝出去給這些奴役他們這麼久的惡人補上一刀。

  不僅是這些鐵匠們,還有女牢里的婦女,讓陸母他們始料未及的是年輕的姑娘心中的恨到了極限,她們不僅將惡人的屍體砍得面目全非,最後竟讓人毫無準備一刀結束了自己。

  哭聲又悽厲的幾分,來不及阻止,就只能看見那一個個正是花兒一樣的年紀帶著恨意和解脫離開這世道。

  「你們不要做傻事!這不是你們的錯!」陸母心理也很矛盾,自己作為一個女人又豈能不知道活著何嘗不是一種煎熬,可她還是不能眼睜睜看著一條條鮮活又無辜的生命就此消逝。

  阿棠對陸母笑了笑,她蒼白的臉上笑容是那麼悲愴。她笑著笑著,眼淚斷了線:「多謝恩人讓我們得以解脫,至少死的這一刻我們是乾淨的,真好。」

  秦長書撿起一塊石頭想打掉她手中的刀,可這一刻的阿棠似乎看懂了他的意圖:「我們破敗的殘缺已經時日無多,我只想乾淨的離開,而不是滿身髒污膿瘡。」

  她揮刀自刎,鮮血噴濺撒開如同那盛開最艷紅的花。她笑著倒下,閉上雙眼笑得溫柔。

  「阿棠姐姐慢點走,我隨後便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給陸母他們跪下磕了一個頭,又向著另一名鐵匠磕頭。

  「爹,女兒不孝要先走一步了。」她眼裡全是淚水,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好似在泣血。

  鐵匠瘸了一條腿,挖坑的時候被砸傷的。他一瘸一拐想要拉住女兒,可小姑娘搖搖頭掀起了自己的衣袖上面長了很多紅瘡:「別過來,來不及了。爹,照顧好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春妮,不要!咱們去看病,一定有大夫能醫好的!等你病好了,咱們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開一家鐵匠鋪……」

  春妮笑看著鐵匠,眼裡似乎真的看到了父親話中所說的無人認識的地方,他們重新開始,一切悲劇都好像沒有發生過。然而她心裡知道,一切都是妄想,手中的刀已經捅在身上。

  「春妮!你個傻妮子,為什麼不聽話!你怎麼就這樣扔下爹,你讓我怎麼辦?」瘸腿的鐵匠跑太快直接摔倒,他爬到了女兒身邊抱著女兒的屍體哭得聲嘶力竭。

  原本就憔悴的老鐵匠,一下子精氣神全無,他好像連活下去的意義都沒有了。

  陸母攔下了秦長書想要繼續阻止受辱女子自盡,在秦長書不解的眼神種她道:「沒有人能真正阻止一個一心求死的人。而她們眼裡對生的光完全熄滅了,對她們來說,死才是她們最後的心愿。」

  而且她們好像都已經或輕或重染病了,這才是真正壓倒她們想活下去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們太苦了。」秦長書長嘆一聲。

  「這世道,誰又不苦呢?」陸母哀嘆,佛說人生有八苦,參不透也放不下。

  陸修離確認過自己人都傷得不重這才放心下來,從葉攸寧那拿了不少師門獨創秘方的金瘡藥,效果讓墨衣驚奇不已。

  「咱們軍營里要是有這麼好的金瘡藥,估計都能多留住不少兄弟的性命。不過這麼好的藥,肯定也要比一般的金瘡藥貴不少。朝廷連糧食都不發,還能指望他們給軍營配什麼好藥?」

  墨衣自顧自吐槽著,當得知下面關押的是三千陸家軍大為震驚:「當真是昔日同袍?沒想到咱們誤打誤撞夜宿這鬼村,竟然還能有這樣的際遇!」

  還沒等墨衣高興多久,陸修離就將陸家軍現在的情況說來,頓時所有人又低落了起來。

  這些鐵匠和家眷尚且過得如此悽慘,那些陸家軍的處境就更不用說了。

  「竟然是駱陽那個狗賊!真沒想到他竟然包藏禍心這麼多年隱藏得真好!那小子平日裡就一副老好人的樣子,跟誰都和顏悅色,咱們軍營里不知道多少人私下都誇他為人厚道。沒想到這忠厚的麵皮下,竟然是狼心狗肺!」

  秦長書憤憤罵著,當年跟在紀無名身邊的小兵駱陽也算是在他們眼皮底下長大的,誰能想到他竟然會背叛陸家軍。

  「背刺陸家軍拿下了這座鐵礦私自開採鍛造兵器,他究竟想幹什麼?他一個區區百戶難道還想造反不成?」

  「你親自問問不就知道了。」姜老爺子拖著像條死狗一樣的嚴鵬回來,將人甩到秦長書面前拍拍手,這一晚可真是把他老人家給累壞了。

  陸修離看著地上要死不活的人問姜老爺子:「這就是他們口中的鵬哥嚴鵬?」

  姜老爺子想找個地方坐下歇會,可奈何這放眼望去不是滿地血就是滿地屍體,真是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諸位,還有力氣的都幫忙將屍體拖到一處堆放。需要好生安葬的,都搭把手抬出去安葬吧!」

  等這些鐵匠離開後這裡之後消息肯定是會走漏的,屆時這裡也就不是什麼秘密之地,既然不能留這些黑風寨的山匪的屍體就永遠留在這裡好了。

  所有人都動了起來,這些鐵匠和婦人們雖然知道是陸修離一行人殺了這些惡人,但他們也不確定陸修離一行人就一定是好人,在懸殊的力量下他們只能聽從安排。

  這會負一層最乾淨的地方就屬牢房這一片了,用誰潑在嚴鵬臉上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說,你的上峰是誰?這裡打造的兵器都送去了哪裡?」

  嚴鵬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被小紙人一砸他面朝下直接磕掉了一顆門牙:「老子說了得死,不說也得死,既然這樣老子為什麼要如了你們的意?」

  姜老爺子挑挑眉,這話倒是不假。他拿起葉攸寧給他的葫蘆喝了一口,裡面裝的可是師父給她的末世重要物資——茅台。

  秦長書就見不得他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這人要是真不怕死也就不會扔下這些人自己開溜了。

  「你錯了,在生和死之間還有一種叫生不如死!」於是他一腳踹在她膝蓋上,咔嚓一聲骨折了。

  姜老爺子砸吧嘴嘖嘖兩聲:「小伙子太暴力了!嚇得老頭子還得喝口酒壓壓驚。」說著他又灌了一口,喝一口都要回味半天。這麼好的酒,可惜是喝一點少一點,心痛。

  嚴鵬嗷嗷叫了半天忽然鼻子就開始嗅啊嗅,那樣子真就跟狗一樣一樣的。

  「香!真香!太香了!這是什麼好酒?給我嘗嘗!」

  眾人一臉見鬼樣,現在是在對他用刑拷問吧?他在幹什麼?還想喝酒,他怕不是在想屁吃吧?

  秦長書又一腳給他踹飛撞在牆上一口血吐了出來,看那隻剩半條命的樣子嘴裡嚷著的依舊是給他喝一口。

  得,確認了,酒鬼一個。

  姜老爺子捂著自己的葫蘆:「老頭子就剩小半壺了,你想都不要想!」

  他這一開口,口腔中散發的酒香就跟濃郁了。

  嚴鵬朝他爬了過去,陸修離站到他面前將他拽起靠在牆壁上:「回到我的問題,讓你死前嘗一口這人間仙釀。」

  嚴鵬眼睛亮了亮,姜老爺子卻一臉不高興:「臭小子,這酒喝一口少一口!」

  陸修離只能勸到:「以後我肯定找更好的酒百倍賠給您老!」

  姜老爺子就差啐他一口了,他老人家喝過的酒比他喝過的水都要多,丫頭給他的酒絕對是最香最醇的酒,找不到更好的了。

  雖然心中萬般不舍他還是將酒葫蘆從身上取了下來遞給陸修離,就是臉臭得不行。

  他拔開木塞子故意在嚴鵬面前晃了晃就葫蘆,那酒香簡直是要把他魂兒都勾走。

  「說吧,你知道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我只要聽實話。」

  「我是青州富商溫家的女婿,來這裡之前在青州府衙當捕頭。我來這裡是岳父和太守的命令,你們說的駱陽現在是太守的義子。是他給太守消息讓黑風寨的山匪和衙門裡的人偽裝過來這裡的陸家軍囚禁,又派人到處去尋鐵匠將其一家騙來。」

  陸修離沒想到這青州算是西北最富庶的地方,但這裡的太守竟然還跟富商勾結,這背後要說沒有更大的勢力在支持他們他是不信的。

  「青州太守何許人?又為何會跟富商溫家勾結在一起?」

  「太守是一年前才剛調來的,至於他們是怎麼認識的我真不知道。我只是一個上門女婿,在溫家一點地位都沒有,機密的事情岳父根本不會告訴我。」

  陸修離周身的威壓越來越重:「之前的武器都去了哪裡?」

  「一直都在太守府沒有運走。之前我也好奇太守是在幫誰做事,想著要是能直接搭上上面的關係自己也能……」

  沒等他說完,陸修離又問:「太守的事你不知曉,那你總該知道溫家跟京城有沒有什麼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