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黑曜石

  為何在屋裡打傘?

  容千月白如紙的手指指向外面:「大白天當然得打傘了。」

  大白天……得打傘?這是正常人嗎?當然不是。

  夏侯亭闌一臉淡定地點點頭,腳步卻是再往葉攸寧身邊湊。他敢打包票這姑娘不是人,誰家好人大白天在房子裡打傘?

  葉攸寧也不賣關子了:「千月,晚上你就跟在夏侯相爺身邊走一趟。路上若是遇到不聽勸的孤魂野鬼不用客氣,不過用你在應該不會有那麼不長眼的吧?」

  容千月點點頭應下,葉攸寧又拿起一小包生米塞給夏侯亭闌:「這個也帶上,若是路上遇到不長眼的髒東西就抓一把米超它撒過去。一般聽勸的得了米就會退去,若是不聽勸的只會有千月出手你只管往前走,儘量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回來。」

  夏侯亭闌打開袋子看了一下,還是上好的精米。葉攸寧的話他都一一記下,也不敢不記下呀,已經不止是兒子的小命了他的性命也在這一遭了。

  夏侯亭闌這會已經完全緩了過來,轉過身對上容千月死白死白的臉也淡定地鞠了一躬:「有勞千月姑娘了。」

  容千月擺擺手,心想這人還怪多禮的。

  「夫人,那我今晚幾時出發又要在幾時返回?」能知道得更細緻一點是最好的,他不想因為自己一點疏忽就毀了兒子。

  「天色徹底黑了之後你就可以立馬出發了,不過就算你再早到獵場也要等到子時過後才會見到他。你可以到獵場先等著,早去總比晚去的好,畢竟路上還會發生什麼變數誰說不好。

  至於返回,反正子時一過城中的陽氣就會下沉,這時候生魂也不怕被陽氣嚇著。你只要記住一定要在卯時之前回到這裡,卯時之後就是變數,哪怕是我恐怕也不容易將他留下。」

  夏侯亭闌感覺到了她話里的嚴肅,確認沒有其他注意事宜了他回房喝了兩杯給自己壯壯膽。以前不信鬼神也就不懼鬼神,如今親眼所見,便開始對身邊的一切疑神疑鬼了。

  今晚他們還得繼續留在夏侯府中,說到變數可不止夏侯亭闌在路上會遇到,他在府中說不好也會遇到變數,就比如皇帝召見。

  所以在離開之前夏侯亭闌也得把這些事情都準備進自己的預案之中,萬一皇帝突然召見管家該如何安排統統都考慮到了。

  下人都不明所以,但管家特別緊張他們是能感覺得到的。這一天府中的下人都感覺到了氣氛不一樣,也沒誰敢大聲說話生怕自己惹了主子不快。

  吃過飯外面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夏侯亭闌身上背著兩個布袋,一個布袋裡裝著一隻大公雞,另一個布袋裡是一袋大米還有葉攸寧給的各種黃符。

  葉攸寧給馬匹喝了黃符水,又將另一張燈籠綁在了馬匹身上:「那盞燈到了獵場附近就要點起來。」

  夏侯亭闌明白,到了獵場附近就等於進入了貓妖的地盤。

  葉攸寧又心疼地拿出了幾顆玉石開始布陣,還得干擾外面所有人的視覺。布置好一切之後,夏侯亭闌跟沐星騎馬離開,降幽傘就掛在了沐星的馬背上。

  出了城之後兩人加快的速度,夏侯亭闌有些好奇地盯著綁在馬身上的燈籠有些好奇。馬匹跑起來明明這麼顛簸,可他怎麼覺得這燈籠好像一點都沒有晃過?

  不僅燈籠沒有晃過,就連燈籠裡面的燈芯都沒有晃過。

  過了十里長亭之後便再不見煙火人家,所見只有一片漆黑,倒是偶爾蟲鳴叫。夏侯亭闌轉過頭晚去,也是黑漆漆一片他們已經遠離了王城,繼續往前很長一段路都見不著人。

  「別慌,獵場離這裡還遠著,我們的時間也不是那麼充足的。子時之前一定要到達獵場,別看現在時間還早,後面可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沐星難得對外人說這麼多話,若是陸修寒在一定覺得他被人掉包了。

  夏侯亭闌好笑,自己心態怎麼現在都不如一個小少年了?

  嗚嗚聲從山林里傳來,不知道是什麼鳥類的叫聲,偶爾又能聽見狼嚎。官道從林子外過,這段路以前就說過晚上不能走太危險,這山上不僅有狼還有老虎,白天尚且不安全更何況是晚上。

  兩人不僅又加快的速度,都說萬物有靈,這馬匹估計也是知道這裡不安全都不用他們揚鞭驅趕,它們自己就倒騰著兩腿跑得飛快。

  道路一個拐彎,夏侯亭闌忽見面前出現一個白衣女子,可他想要拉住韁繩已經來不及了。馬匹就沖女子面前撞了過去,夏侯亭闌心下大驚,該不會是把人撞飛了吧?

  馬匹沖得太快,等他拉住韁繩已經距離事發點有個幾百米了。

  他拉住韁繩調頭接著昏暗的燭火望去,可距離太遠光線太暗實在是什麼也看不清:「姑娘?」他喊了一聲,他也還記得葉攸寧說的話,這一路上少不得會遇到髒東西。

  他回頭望去沐星也已經拉住韁繩調頭朝他走了過來:「相爺,怎麼了?」

  夏侯亭闌揉揉眼睛:「我剛才好像看到一個女子站在前面,我的馬匹跑得太快好像把人給撞飛了!我有點不確定那是人還是鬼,沐星小兄弟,這裡有沒有陰氣?」

  他可是看到葉攸寧親手給了他一個巴掌大的羅盤,聽聞那東西可以感應到陰氣所在。

  沐星趕緊掏出羅盤,指針轉動了幾圈又停了下來:「還真有小鬼,不過現在只剩下一點殘留的氣息了。沒事,把師父給你帶的米撒一點出去就沒事了。」

  是不是真的就沒事了沐星還不確定,通常玄門中人感受不到陰氣了,要麼就是髒東西的確是已經走了,要麼就是對方道行比自己還要高隱匿起來自己根本沒有察覺出來。

  隨便路上就遇上一個厲鬼的概率不大,所以他也認為不過是一隻膽小的小鬼而已不足為懼。給了點好處,希望它能識時務。

  沐星身上也背了一小袋米,抓起米往路兩邊灑,嘴裡還念著往生咒。

  「好了,繼續出發!在遇到那些東西直接灑米,若是不識趣就用師父給的符紙。你不用擔心它們會傷到你,你身上不僅有師父親手畫的護身符和平安符,最關鍵的是你手上這串黑曜石手釧,那可是在祖師爺面前供過的,聽說還是我師祖親自開的光。」

  說到這裡沐星全身都冒著酸水,嗚嗚,他也好想擁有同款被祖師爺香火薰染過的黑曜石手釧,還想要師祖親自開光。

  夏侯亭闌立馬捂住自己手上的手釧,他有種感覺這小子看他手釧的眼神一點都不清白。

  兩人繼續前行,夏侯亭闌一顆心還是不能平靜。離開之後他又開始懊惱,剛才那個會不會是人?他剛才是不是應該走過去再仔細找找的,萬一真的是人被自己撞飛今晚豈不是要躺在原地?

  這煎熬的心是一點都不好受,想著想著,不知為何他感覺身心俱疲。疲憊到他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馬匹的速度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慢了下來。

  「裡面請!裡面請!同喜同喜!這位老爺快進府喝杯喜酒,既然來了,豈有不喝杯喜酒沾沾喜氣的。」

  迷迷糊糊中夏侯亭闌被一道又尖又細的聲音叫醒,夏侯亭闌有點迷糊。這聲音怎麼聽著都想太監,而且面前這人長得……賊眉鼠眼的,看起來真不像個好人。

  夏侯亭闌仰頭一看,路邊竟然有這麼大一座宅子,這一看就是大戶人家。

  「這是……」

  太監……是管家笑嘻嘻道:「今兒是我們胡家招婿的大喜日子,路過的都要進來討杯喜酒喝。這位老爺也快進去吧,沾沾喜氣。」

  夏侯亭闌就這麼被推進了宅子裡,夏侯亭闌一臉不解。剛才從外面看府門倒是挺大氣的,怎麼進了裡面反而逼仄起來了?

  沒走幾步就到了禮記面前,負責禮記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留著兩撇小鬍子依舊是……賊眉鼠眼。

  「不知老爺隨什麼禮?」

  夏侯亭闌摸了摸身上什麼都沒有,一時間鬧個了紅臉。正想說自己不叨擾了,就見禮記眼神直勾勾望著他的手腕。

  他也隨對方的眼神看來,就見手中是一串黑曜石手釧。明明燈光這麼幽暗,他卻感覺黑曜石在發光。

  內心有點抗拒,他直覺這手釧不能夠送人。

  「老爺不如就送這手釧吧,禮輕情意重,我們小姐定能感受到您對她的祝福。」禮記慫恿著,夏侯亭闌咬咬牙,自己現在身無長物若是連一條手釧都不捨得送,豈不是叫人笑話?

  思及此,夏侯亭闌扔下心中那點對手釧的不舍想要扯下來。可就在他觸碰到手釧的那一瞬間,忽然就爆發出一陣刺眼的金光。

  再睜開時,眼前只有燈籠微弱的光照著黑夜,夏侯亭闌險些摔下馬去。自己竟然還是在馬背上,這會哪裡還有什麼府邸什麼賊眉鼠眼的人。

  他心有餘悸,自己剛才莫不是又中招了?

  他趕緊抬起手看了手釧,黑曜石果然在發著淡淡的光,但好像比剛才淡了一些。

  「你可算是清醒了,你再不清醒我可就只能請千月姐姐去救你了。」沐星的聲音適時響起,頓時就讓夏侯亭闌心下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