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法器鈴鐺能操縱人的行為和情緒，迷惑人的神志。
而此刻時落念的卻是御獸咒法。
就連旁邊的歐陽晨眼神有片刻的恍惚，他掐了掐手心，腦中清明了些。
歐陽晨自嘲一笑，「要麼說人也是動物一種。」
隨即他抬頭，朝天空望去。
卻見原本湛藍的天際多了一些黑點，等黑點靠近些，歐陽晨看的清楚，才意識到那些都是個頭不一的飛鳥，當中還有在其他大城市少見的珍惜鳥類。
當然，這其中也有猛禽。
歐陽晨取出一道符籙，朝天上看去。
唐強跟錘子他們聽到動靜，也紛紛過來，他們擋在時落前面，警惕看著周圍。
這回他們住的不是酒店，時落跟明旬事先說過，他們要在此處多住幾日，可能會有人上門打探，明旬便單獨為他們準備了一棟別墅，此處離市區不過一小時距離，周圍竹林掩映，私密性強。
只是此刻，竹林里傳來沙沙聲。
唐強跟錘子他們定睛一看，錘子忍不住吹了聲口哨，「今天有野味吃了？」
卻見原本安靜的竹林里湧出一串動物，小到巴掌大的野兔，大到獐子獼猴，種類繁多，除了動物園跟上回在北方林中遇到的那次，唐強他們還從未見過這麼大規模的動物同時出現。
唐強呼了錘子一巴掌，「是哪天缺了你肉吃？」
錘子嘿嘿一笑，「隊長，我就是開個玩笑。」
時大師挺看重這些小動物的，他當然不能當著時大師的面抓這些野生動物來吃。
「最後面的是不是個豹子？」兩人旁邊，不知何時出現的屈浩突然指著遠處，叫道。
只是這豹子比他們印象中的要小些，看著跟成年橘貓差不多大小，但是身上的豹紋卻顯眼。
小豹子周圍空了一片，顯然，其他動物都忌諱靠近它。
「Z市也有原始森林，林中大小型野生動物不少，只是這豹子出現在這裡，倒也少見。」唐強回道。
明總準備的這棟別墅雖然不在市區中心，卻也離原始森林遠，按理說周圍不該有這麼多野生動物才對。
「看個頭，還是個小不點，可能是走丟的。」小豹子走的又近些，錘子讚嘆地說：「長得好看。」
時落念咒聲停，腕子上的鈴鐺聲也逐漸慢下來。
近前的小動物隨即慢下腳步，恍惚回神，它們看著唐強幾人，不安地往後退，有些野性強的朝唐強他們發出低吼聲，只是視線轉向時落，威脅又變成了嗚咽。
這截然不同的態度，哪怕見了許多回，錘子還是覺得好笑，也不管它們聽不聽得懂，錘子問：「你們是學過變臉的嗎？」
那些動物當然不會回他。
有些膽大的繞過唐強跟錘子，瞅著空隙，想往時落身邊竄。
時落上前，半蹲下，跑在最前面的是一隻時落小腿高的獼猴。
「時大師，小心點。」唐強提醒，「這些猴子雖然更通人性，脾氣卻不怎麼好。」
新聞上就常有猴子搶人東西的事。
那些還都是被人類餵養過的。
「它們不會傷我。」就在時落伸出手，打算握住猴子遞過來的手時，一道雪白的身影竄了出來，越過獼猴，直接往時落懷裡竄。
這小白團的速度奇快，唐強跟錘子他們都沒反應過來。
時落本能地將小白團抱住。
「狐狸？」
老楊就站在時落右邊，他最先看清楚，忍不住驚訝道：「我沒聽說過Z市還有狐狸？」
老楊來之前都在網上查過。
「楊哥，別在網上查，不靠譜的多。」錘子笑說。
一直少開口的姜陽扶了扶眼鏡，嚴肅地糾正，「那是你們沒找對網址。」
姜陽是個心有正義的人，要不然，國際頂尖黑客名單中必然會多一人。
「小陽說得對，這白毛狐狸是不少，像這隻野生的，長得這麼漂亮，眼睛還是綠色的，恐怕少見。」而且這白毛狐狸跑了一路，身上仍舊一片雪白。
姜陽看那雙碧綠的眼睛，徐徐說：「白毛狐狸通常是白化病個體，也有少數情況是基因突變造成的。」
「你說得對，無保護色的白毛狐狸，在自然界中是很難活得下去的。」
「莫非這是家養的？」
說話間，白毛狐狸挺直身體，後肢人立而起，前爪扒拉著時落的衣袖，鼻子飛快地聳動，狐狸臉直往時落臉上杵。
在白毛狐狸伸出舌頭，想舔時落的臉時，一隻手探了過來，擋住白毛狐狸的嘴，手卻沒碰著時落的臉。
屈浩認真跟白毛狐狸講道理，「你不能親落落。」
落落沒允許，小狐狸就是不能親。
小狐狸齜著牙，蓬鬆的尾巴都豎了起來，對屈浩發出威脅的低吼，還想張嘴咬屈浩的手。
錘子快一步抓住屈浩的手腕，將他的手腕抬起，另一手拎著白毛狐狸後頸的毛皮，將小狐狸提了起來。
任由小狐狸四肢在半空撲騰，錘子嘲笑，「難道傳說中的狐狸精是真的存在的？」
說著，錘子還想往小狐狸的腹部看，煞有其事地說：「讓我看看，你是公狐狸還是母狐狸。」
小狐狸身體一僵，掙扎的更厲害。
原本漂亮的小臉變得猙獰。
「呦，你這是聽得懂人話？」錘子好奇地問。
白毛狐狸掙扎的更厲害，眼中也迸射出凶光。
錘子卻笑的更厲害了，「小傢伙，你發火也得看看你跟我的體型差吧？」
白毛狐狸知道自己不是錘子的對手，它表情突然一變，小腦袋再次轉向時落，翠綠的大眼跟最上等的玉器似的，無辜地看著時落，眼底還水汪汪的。
一般人瞧見了都要忍不住心軟。
時落卻沒接過它，反倒抬手，打了個響指。
這一聲清脆的聲響驚醒了旁邊的老楊跟姜陽。
「在這裡不要故弄玄虛。」時落淡聲說。
「我去！」老楊使勁揉揉自己的臉，他恍惚地說：「我說怎麼覺得哪裡不對，剛才我看了這狐狸的眼睛，就跟做夢似的。」
就像是小時候常出現的情況，明明是清醒的，卻總好似在夢中，正在經歷的場景也似在夢中出現過。
「時大師，它真是狐狸精？」老楊心有餘悸地問。
「不會成精。」時落搖頭。
最多是會一些魅惑術法。
「這小狐狸應當是旁人養著的。」時落說。
道行不深，否則老楊跟姜陽就不是深情恍惚這麼簡單。
歐陽晨也是這個看法，「恐怕養它的那人也是個修道者。」
錘子忙將小狐狸提的遠些，「對方將小狐狸放出來探路，恐怕是另有所圖。」
小狐狸又開始掙扎，它嗚嗚的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時落看，見時落無動於衷，白毛狐狸突然眨了一下眼，兩滴淚珠子就這麼滑落出來。
「還會哭？」錘子又將白毛狐狸往自己眼前提了提，取笑，「你不光會變臉，還能演戲，要是給你放到娛樂圈，你能迅速成為流量明星。」
錘子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小不點，「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在人類眼中就是戲精？」
「那你可說錯了。」歐陽晨觀察小狐狸，「要不是時落，你們有一個是一個，都得被它取走性命。。」
小狐狸道行雖淺，卻足夠讓人類陷入短暫失神中，這短暫的時間也足夠它的尖爪劃破人類的喉嚨。
這大約也是養著小狐狸的那人敢放小狐狸獨自在外的緣由。
「看它這狀態，要是給它機會，它還真想殺了我們。」錘子掐住白毛狐狸的脖子，語氣不好，「那我就先宰了你！」
說不定這狐狸手裡就沾著人命。
時落望進小狐狸的眼底，翠綠的眸子很快呆滯，少頃，時落說：「它尚未傷人性命，讓它走吧。」
這小狐狸過來另有所圖，錘子對它可不會溫柔，他隨手一扔，小狐狸摔在地上，滾了幾圈，好在個頭小，毛髮又多，沒傷著。
只是小狐狸卻沒逃開，它蹲在原地，仰著小腦袋，望向時落，眼中的孺慕顯而易見。
錘子當它又在裝模作樣，他揮了揮鐵錘，「還不走？我就把你砸成狐狸餅。」
小動物可以愛護，但是別有目的的，他手下也不會留情。
小狐狸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往後退了幾步，再發出幾聲嗷嗷叫，見時落沒有鬆口的意思，才掉頭，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它應該是被控制的。」歐陽晨看著雪白的小身影很快消失在草叢中，他說道。
「不管是不是被迫，咱們這裡除了時大師，它就是要不了其他人的性命，也能輕易傷到我們。」錘子收回視線，對那小狐狸沒好感，「有些時候，外表的可愛可憐正是它們的保護色。」
恐怕在小狐狸眼裡，人類的性命與它平日裡吃的小動物並無區別，無非是個頭大些。
歐陽晨笑道：「你說得對，這裡要比北方的林子更危險。」
越往南，深林越多，潮氣也重，毒蟲便多，還有讓人無法忽視的瘴氣。
因為小狐狸之故，其他動物清醒的時候都不敢再上前。
天上的飛鳥倒是膽子大些，它們在幾人頭頂盤旋，發出不同的叫聲。
其中有一隻羽毛色彩鮮艷的畫眉鳥正扇動著翅膀，嘴裡發出動聽的鳴叫聲，而後試探著朝時落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