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高嘉雯臉色慘白,時落接下來的話讓她瞬間起死回生了一般,時落說:「她不是藥人。」
藥人有兩種,一種是古時的藥人。
時落只在一些雜記中看過,是否為真,還有待考證,這種藥人專門作試毒用。
還有一些藥人則是自小被選中圈養,日日被藥物餵養,用以特殊作用。
當今社會並無古時藥人的存在,不過是有專門試藥人,試用信新藥的安全性。
高嘉雯不屬於上述兩種。
且高嘉雯雖被餵過藥,後來她家人察覺,便停止了用藥,她體質雖有改變,卻未完全變成只供特殊作用的人。
「時大師,我這體質還能改過來嗎?」想到自己的血是被人改過了,高嘉雯就恨不得放光身體裡所有的血。
她不想做一個隨時都能吸引毒蟲的人。
白天還好些,一到了晚上,蟲子就爭先恐後往她身邊涌。
哪怕她住的再高層,房間內灑再多的驅蟲藥,一覺醒來,她身上總能見到被蟲子咬過的傷口。
剛懂事,知道自己跟別人不一樣,她也試圖往自己身上噴香水。
只是無論噴多少,都阻止不了蠱蟲對她的進攻。
後來也就算了。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及她的感情生活。
她一共有過三任男朋友,前兩任都因為她招蟲子分手,她與前兩任都未同住過,不過她與前兩任男朋友出去約會,哪怕去個電影院,都能將壁虎招過來。
那時候跟兩個男朋友感情都不深,他們嫌蟲子太噁心,沒多久就與她分手了。
在與第三任交往前,她提前與對方說過了自己的招蟲體質,對方想了一晚上,表示不介意。
高嘉雯很感動,哪怕後來因為她夢遊的事,對方與她分手,她仍舊對他心存感激。
不過經過這三任男朋友,她這輩子是不打算再找男人了。
這世上不嫌棄她的大概只有父母跟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了,若她能改變吸蟲的體質,她會陪著父母,再養兩隻寵物。
時落看著高嘉雯的面相發生了改變,她未多言。
只要過的順心隨意,任何選擇都值得。
見時落有些失神,高嘉雯抬手,在時落面前揮了揮,「時大師?」
她有些忐忑,「是不是我沒辦法改回來了?」
「不可能恢復成你才出生那般。」時落說。
高嘉雯也沒失望,「那我能變成什麼樣?」
「我可給你開一個方子,你吃一段時日,可改血液中吸引毒蟲的味道。」
如此,毒蟲就對她的血液味道不感興趣。
高嘉雯想的正是這樣,她起身,朝時落鞠了一躬,「時大師,請你幫幫我,我不再過以前那樣的日子了。」
因為她的血液特殊,大學時就跟學校申請住在外面。
就是為了不給同學帶去麻煩。
大學畢業後,她先是在外租房子,後來父母又給他買了房子。
前面十幾年,父母因為他她已深受其擾。
等她工作了,她儘量不跟父母住一起,也能少讓父母受些驚嚇。
時落取出隨身攜帶的紙筆,給高嘉雯寫了一個藥方子,「一共四味藥,三碗水煎成一碗藥,一日一次,需要喝半年。」
將時落的話謹記在心,高嘉雯收起藥方子。
「不過對方很可能會再找上你。」
高嘉雯這種體質畢竟特殊,想要一樣的另一人,怕是難。
「那我該怎麼辦?」高嘉雯剛放下的心又高高提起,她焦急地看著時落,卻不敢再求時落。
那些人的動作讓人防不勝防,她也不能時時都呆在時落身邊。
時落沒辦法改變高嘉雯的造血功能,她說:「我給你一道符。」
「驅蟲符可驅除大部分毒蟲。」
時落又對她說:「不明來源的食物不要隨意入口。」
「時大師,我記住了。」
高嘉雯上前,重重抱了時落一下,「謝謝時大師,真的謝謝你。」
「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
「給錢。」時落倒是很實誠。
高嘉雯被時落這直接不做作的兩個字逗的差點笑倒。
沒想到時大師面無表情的樣子竟然這麼可愛。
時落救了她的命,給多少錢都值得。
高嘉雯正要借時落手機,再給她爸媽打個電話。
今天之前,她遇到困,遭的罪,都不願意告知父母。
現在她就想痛痛快快的把所有事都跟父母說。
父母肯定願意把家裡所有存款都拿出來。
時落看了高嘉雯一眼,低頭,掐指算了算,而後再看高嘉雯一眼。
「將你此刻口袋中餘下的錢都給我便可。」時落不客氣地說。
「就這點,夠嗎?」高嘉雯都打算把自己的房子賣了。
「足夠。」
她翻遍口袋,把剩下的所有錢都給時落。
高嘉雯還總覺得給的不夠多。
時落收下錢。
她既要替高嘉雯算一下,便說:「你生活還算順意,工作認真負責,不過要小心身邊親近之人。」
「親近之人?那就是我爸媽跟爺爺奶奶,還有外公外婆了。」她的家人是她最親近的人了,之前還有個男朋友,如今跟男朋友也分了手,對方就不算她親近的人了。
高嘉雯搖頭,「不可能的,他們不會害我。」
「你將時落的話前後聯繫在一起,再想想。」歐陽晨自然也看出來她將有一劫。
高嘉雯仔細琢磨了時落的話,她呼吸頓住,倏地抬頭看時落。
「我在公司的確有個好朋友,我們是同事,不光是同事,以前我們還是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專業的,不過不是同一個班級。當年我們也是一起進的這家公司。」算起來,她與對方認識已經有八九年了。
「我們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高嘉雯說這話時,心裡頗不是滋味。
高嘉雯現在對時落的十分的信任。
時落讓她小心工作時的親近之人,那對方一定會對她做出不好的事。
「她叫小童。」高嘉雯並未說這個朋友全名。
她與其他同事雖然相處的也不錯,不過要論親密,唯有小童一個。
「小童她是個性格挺好的人,跟誰都處的好。」高嘉雯從包里拿出一個鑰匙扣,上頭有一個做的精緻的,可掛的小相框,上面是她跟小童的合照。
這是她們兩個人第一次去旅遊時拍的,那時候她們一起入職,一起拿的第一份工資。
小童說她們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她自己也把這個小相框掛在鑰匙扣上。
因為每日都要拿著鑰匙,她前男友還吃醋,說這小童故意的。
還說她有男朋友,為什麼還要掛同事的照片。
她一直不覺得不對,畢竟小童挺粘她的。
高嘉雯以為是前男友的占有欲作祟。
難道是小童真的別有目的?
「她是什麼樣的人?」歐陽晨問。
「她是個很善良溫柔的人。」高嘉雯說:「長的也特別漂亮,就是網上形容的那種初戀臉。我們同事也都喜歡她。」
不管哪個公司,哪個部門,總少不了競爭跟勾心鬥角。
極少有人能上得領導,下受同事喜歡,小童卻能做得到,男同事對她愛護有加,女同事對她也嫉妒不起來。
齊曉波插嘴,「小說上這種叫聖母光環。」
「應該不是。」歐陽晨還認真反駁,「聖母不是那種一心向善,捨己為人的女性?」
「當然,網上形容的那種聖母還有舍他為人的。」歐陽晨對網絡用語也不是一竅不通。
唐強跟錘子他們一頭霧水地看著幾人聊天。
錘子有些無語,「這些網友是不是整天閒著沒事幹?不是發明這個網絡用語,就是發明那個網絡用語。」
這些網絡用語至多不過火一陣子,之後便會消失在人們的日常用語中。
「那你別管。」歐陽晨反駁,「雖然有的是挺無厘頭,不過也有挺貼切的。」
正所謂存在即合理。
錘子不跟歐陽晨繼續理論,他將話題拉了回來。
「你跟時大師看出什麼問題?」
「你不如先猜一猜。」
錘子沉吟片刻,問高嘉雯,「所有她認識的人都喜歡她?」
高嘉雯點頭,「據我所知,是這樣的。」
「還有好多男同事追她。」高嘉雯說:「她生活中的朋友對她有愛慕之心。」
「不過小童說了,她現在還年輕,想先拼事業,談戀愛結婚的事三十歲以後再說。」
「這就是大大的不對勁。」錘子一針見血,「就是時大師這麼厲害的人也不能讓所有認識的人都喜歡她。」
她又不是錢,人人都愛。
「你不如說說她是怎麼個善良法。」錘子對這個比較好奇,「她是無私的幫助別人,還是幫助了別人後,她的收益更大?」
高嘉雯沉默片刻,「應該都有吧。」
「當真?」
這回沉默時候久些,「受益的時候更多。」
高嘉雯卻又說:「她是好人有好報。」
「那她好報的時候多嗎?」歐陽晨老神在在地問。
「多。」這否認不了,「幾乎每一件事都有好報。」
「這可真是怪事。」錘子笑了一聲。
沒有人能做完所有好事都有好報的。
「你舉個例子。」
比如有一件事。大學時,她與小童不同班,但是同宿舍,有一回小童班上一位女同學騎車,不小心碰到了一位老人,老人摔倒骨折,需要那位同學付醫藥費,那位同學家境貧寒,小童便找上她,小童是她自己的名義跟自己借錢,說是想幫助一下同學,以後有錢了,她會還給自己的。
小童不光付醫藥費,還親自照顧那位記不得自己身份的老人,直到老人的家人找到他。
後來她才知道那位老人的兒子竟然是一位局長的父親,老人平時都有護工看著,那天護工不過去扔個垃圾,再轉頭,老人就不見了。
再比如,她去醫院,恰好遇到導師帶著孩子看病,她跟著老師忙裡忙外,老師很感激她。
還有,她去圖書館,會遇到忘記帶書的學霸。
高嘉雯講完,歐陽晨幾人笑笑不說話。
看來,真正的大人物她是遇不到的。
「錢還你了?」半晌,歐陽晨才問她方才提及的借錢之事。
「她要還,我沒要。」
「這不就是慷他人之慨嗎?」錘子不解地問,「你看起來像個聰明人,不該看不出來她是什麼人吧?」
高嘉雯嘆道:「因為小童幫過我。」
「我有一回半夜肚子疼的厲害,那時候我還住在校外那天也是巧了,小童有個作業問我,我還沒跟她講完肚子就開始疼了。是小童半夜不睡覺,將我送去醫院的,我那時候是闌尾炎,小童送去及時,我少受很多苦。」而且她還照顧了自己一整夜,直到她父母來了。
「我始終欠她一份人情。」高嘉雯就想儘量對小童好。
「一碼歸一碼。」歐陽晨他們是男人,不太理解女生的細膩想法,「你完全可以自己叫救護車,叫護工。」
當時她是想叫救護車,小童說不放心她,一定要她等著,她親自送自己去醫院。
「若你過意不去,或者在她病的時候照顧她。」沒必要牽扯這麼多年。
高嘉雯苦笑,「剛開始我不覺得,後來經歷的事多,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她總說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可事實上,在公司里,我只有她一個親近的朋友,她卻對所有人都親近,我感覺她對我跟對其他人並沒什麼不同。我也想過要跟她疏遠。」高嘉雯搖頭,「但是每次我跟她有意無意地疏遠,她都會哭著來找我,說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還說要是她做錯了,一定要跟她說,她改。」
「有一次工作時出了點錯,領導罵我,她還想替我頂罪。」高嘉雯說。
歐陽晨神色奇怪,「這個『想』字用的就很神奇。」
「其實我都知道。」高嘉雯強笑
高嘉雯不是笨人,相反,她很聰明,個性好,愛恨分明。
只是她有一個弱點,便是別人對她好一分,她總想著要回報十分。
「大概是我從小沒什麼朋友吧。」高嘉雯拍了拍自己的手腕,「我的血不一樣,很招蟲子,從小就沒小朋友跟我玩,長大了也是,大家與我在一起,被蚊子咬的都多,就更別提那些毒蟲了,小童是跟我前男友是除了家人外,唯二不介意的人。」
她無法真的反感他們。
這麼一說,歐陽晨幾人就都理解了。
人類是群居動物,大家都希望得到別人的喜歡跟認同。
「若是她對你好是另有目的呢?」時落問。
高嘉雯看向時落,「就是另有目的,她也不可能跟我做八九年的好朋友。」
「不是算計你的錢。」時落說,「算計你的身體。」
高嘉雯臉色突變,「不會的,她喜歡男人。」
「不是你想的那般。」
歐陽晨替時落解釋,「比如算計你特殊的血液,特殊的體質。」
「可是她從沒有要我的血。」
「當真?」
高嘉雯迷惑了。
「不是非要她自己取你的血。」
「我想起來了。」高嘉雯突然大聲說:「我與她剛認識不久,我被蟲子咬了,手腕上腫了一個很大的包,她建議我去醫院檢查,還說他有個表哥在市人民醫院工作。」
「她表哥幫你抽的血?」
「是的。」
高嘉雯神色慌張,「她跟我相處,真的是另有目的?」
「你可願讓我看你的記憶?」時落說,「你的隱私我不會看。」
「只看關於她的。」
「還有她的照片。」
時落掃了一眼合照,而後神色一凝,她朝高嘉雯伸手,「我能看嗎?」
「當然可以。」高嘉雯忙將照片遞給時落。
「心思叵測之輩。」定定看了幾秒,時落說。
歐陽晨也好奇地走過來,從時落手裡接過照片,而後吸了口氣,「確是心思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