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拄著拐杖,挺立在中年助教身後的司徒玄空,卻表現得很平靜,一對銳目凝視著光幕中的陳凡,淡淡問道:「現在是什麼程度?」
「下七重,大寒,應該是極限了。Google搜索」中年助教回道。
中土,包括東洲、中洲等,有著自己獨特的計溫方式,若換算成西洲計數法,一重便是10度,一分為1度。
以零下來看,每30度算一個境界,小寒、中寒、大寒、超寒、極寒,低於零下150度的,都算作極寒領域,但根據稷下天象學者推測,還存在一個「絕對極寒」,當然只是推測,目前還沒有得到證實。
所以陳凡目前身處的環境,便是零下70度左右。聽上去還可以,畢竟南極科考人員,很多時候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工作的。
但問題是,陳凡可沒有羽絨服,身上僅僅是單衣,外加一件斗篷而已。且虛擬空間的寒冷,是直接施加在精神上的,並不算上你的皮肉和脂肪。這是一種透骨的寒冷,常人根本難以想像。
聞聽此言,司徒玄空點點頭,依舊沒有任何動容,吩咐道:「繼續吧。」
中年助教顯然有些為難:「老師,真的要繼續嗎?我覺得這樣風險很大。雖然虛擬空間中,他的機體不會受到影響,可萬一精神負荷過重,大腦會自行判定他死亡。搞不好,會造成難以復原的精神創傷。」
「是嗎?」司徒玄空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老師您別開玩笑了,會出事的。」中年助教焦急起來,「之前一直沒有評測這件禦寒斗篷,就是因為沒人願意來做,如今效果既然已經達到了預期值,依我看,要不就此終止吧?」
司徒玄空搖搖頭,微笑道:「預期值是一回事,極限值是另一回事,若沒人穿戴和使用,再好的武器裝備都是死物。你知道我和小春為何要招募學生來做評測工作嗎?」
「因為廉價,好忽悠?」中年助教看上去為人挺耿直,一下子就命中了要害。
「什麼話!」
司徒玄空瞪了這傻學生一眼,繼而乾咳兩聲,正色道:「酬勞的問題都是小春張羅的,我們只負責評測工作。再說了,酬勞不是重點,重點是通過模擬評測,鍛鍊那些具有潛力的學生的意志力。」
「喔,學生受教了。」
中年助教就這麼信了。也難怪司徒玄空把他當心腹,確實好忽悠呀。
司徒玄空滿意地點點頭,繼續道:「更何況,一般人身處這樣的環境中,早就堅持不住了。這陳小強既然還要繼續下去,恐怕也是想磨鍊自己的意志和韌性,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要盡最大的可能去配合他。」
說著拍了拍中年助教的肩膀,吩咐道:「對了,難得有學生願意來做防具評測,而且陳小強看上去也挺認真負責,乾脆把那些壓箱底的存貨都拿出來,讓他都給測了吧。」
中年助教嚇了一跳:「老師,這一次測完鐵人也挨不住呀!」
司徒玄空反手就是一頭皮:「愚蠢,誰說讓他一次測完,瘋了嘛!我的意思是,讓他沒隔幾天評測一次,爭取這學期都給解決了!」
說著嘟囔起來,聲音低不可聞:「丫的,小春好不容易騙來個傻小子,可不能就這樣給搞精神崩潰了。」
「老師,你說什麼?」中年助教顯然沒聽清後面的話。
「沒什麼,繼續工作!」司徒玄空厲聲命令。
「是,老師!」
中年助教不再有任何顧及,手指飛快地操作器身前的光幕,調低虛擬空間氣溫的同時,也凝神監控著陳凡的心率變化和機體數據。
而就在二人談話之際,身處暴風雪中的陳凡已經再也跑不動了,兩條腿像灌了鉛似的,連抬都抬不起來,整個下半身更是凍得毫無丁點知覺。
此時的他蹲在了雪地上,雙手抱膝,僅僅裹著唯一能禦寒的斗篷,蜷縮成了一個毛茸茸的黑蛋。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要凍死了,凍死了!……放棄吧,還是放棄吧!」牙齒打顫,身子發抖,連神智都有些模糊起來。他不斷地說服自己放棄,可每每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500P點真的對陳凡這麼重要嗎?或許,並不僅僅是因為P點。
「不行!老師,陳小強的心率正在減弱!」時刻監控著陳凡機體數據的中年助教,不禁叫出了聲。
司徒玄空依舊波瀾不驚的樣子,淡淡道:「你下降多少了?」
「已經下九重了,快到超寒的零界點了!」眼看陳凡快要沒有心跳,中年助教的一根手指已經懸在了斷開按鈕上,只要司徒玄空一聲令下,他便馬上進行斷開操作。
然而,司徒玄空並未出聲,只是神情稍稍發生了改變,皺著眉,目光專注地凝視著自己剛點開的一面,只有他能看到的小光幕。
忽然間,中年助教身前的光幕中,彈出了一個血紅的警告框,與此同時,陳凡最後一點微弱的心率也不再躍動,被拉成了一條長長的水平線。
「老師,還不斷開嗎!他已經死了!」中年助教額頭上滲出了汗水,顯然緊張至極。
「等一下,再等一下。」
司徒玄空不容置喙。他究竟在等什麼,在看什麼,在測試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分鐘,陳凡心跳停止整整一分鐘後,司徒玄空忽地厲聲道:「斷開!快!」
中年助教哪還敢遲疑,如同要將光幕戳碎般,狠狠點了下去。
剎那間,13號測試艙中,陳凡彈了出來,但如同一具屍體般,一動不動。
陪護的女助教早已準備就緒,一步上前,將手裡一個注滿藍色藥劑的針管,狠狠扎進了陳凡的胸膛。
一管藥劑打入,鋒利的針頭拔出皮膚的瞬間,陳凡一口氣回了上來,整個人就像只遭受電擊的青蛙,抽搐了一下後,猛地彈了起來。
「好冷,好冷!」陳凡哆嗦著,眼神呆滯而渙散。
女助教忙扯來一條事先轉備好的毛毯,披在了陳凡的身上後,又緊緊摟住了他。不斷地撫摸著陳凡的後背,女助教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都是假的,不冷,其實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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