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趙晢紅了眸子

  「還能走嗎?」趙明徽扶著她問。

  李璨倚著他,小腦袋枕在他肩頭,只輕輕「嚶」了一聲,哪裡還知道回話?

  趙明徽瞧她近在咫尺的精緻小臉,小懶貓兒似的嬌憨,心底不知如何便悸了一下,俯身將她抱起。

  「我鞋……」李璨忽然一驚,推了他一下。

  趙明徽踉蹌了一下,低頭才瞧見她鞋掉了一隻繡花鞋,只好將她放在軟榻上,撿了鞋來給她穿。

  「不要走……」

  才走到到榻邊,李璨一把拽住了他的腰帶。

  「我不走,我給你穿鞋。」趙明徽想推開她的手。

  李璨卻往他身上撲。

  趙明徽怕她摔下來,只好上前扶她。

  李璨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含含糊糊地嗚咽:「……哥哥……不要……我好難過……」

  「叫你少吃些,不聽。」趙明徽不忍推開她,便俯身夠著給她穿鞋。

  才讓她屈膝,將她綿軟的小腳隔著薄薄的足衣握在了手中,便聽門「砰」的一聲巨響。

  「急什麼,馬上來!」

  趙明徽無暇抬頭去看,只當是趙音歡催他快些。

  「趙明徽!」

  趙音歡聲音小,且語氣急促。

  趙明徽察覺不對,扭頭朝門邊看過去。

  便見趙晢眸底寒芒四溢,滿面肅殺,大跨步朝著他而來。

  趙明徽一驚,下意識地便想躲開,但他一動,便察覺到李璨還抱著他腰身,小臉埋在他懷中正小聲啜泣呢。

  他想起方才說要娶李璨的話,既然有了這心思,璨妹妹也答應了,那他便該保護璨妹妹了。

  他想到這處,抬起眸子直視趙晢,頭一回挺直了脊背,毫不畏縮地擋在了李璨的跟前。

  趙晢眸光落在李璨身上,李璨小臉緊緊地埋在趙明徽懷中,毫無察覺。

  趙晢神色未變,眸子卻一下紅了,胸膛也微微起伏。

  「太子殿下。」趙明徽手中還握著李璨的繡鞋,朝他拱手。

  趙晢負於身後的手骨節一片蒼白,他一言不發,伸手便要去扯李璨。

  「太子殿下。」趙明徽攔住了他的動作:「璨妹妹並不想要你管。」

  「你是她?」趙晢語氣冰冷,眼神也沒有絲毫溫度。

  「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問問她。」趙明徽輕拍李璨的小腦袋。

  下一刻,趙晢便一把扯開他,俯身將李璨抱入懷中。

  趙明徽想衝上去,無怠連忙上前攔著,討好地道:「國公爺,國公爺,您別生氣,太子殿下是奉旨管教七姑娘……」

  趙晢此時已然抱著李璨,轉身往外走了。

  「你抱走她也沒用,你都已經是被指婚過的人了。」趙明徽又是氣惱,又是不服:「方才我同璨璨說好了,她答應嫁與我為妻。

  今兒個回去,我便與父親說,叫父親請媒人登靖安侯府的門,向璨妹妹提親!」

  「來人,送忠國公回府,送九公主回宮。」趙晢足下不停,語氣冷冽地吩咐。

  至於夏婕鷂,他直接忽略了。

  「阿鷂,你自己回去吧,我們不能陪你了,改日我去七皇姑那裡找你。」趙音歡匆匆丟下一句話,叫東宮侍衛帶走了。

  趙明徽若有所思地隨著幾個侍衛往外走,也不曾與夏婕鷂告別,便去了。

  「姑娘,這怎麼弄成這樣了?」

  婢女喜鵲看著這一幕,忍不住開口。

  夏婕鷂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頗為心疼地道:「璨妹妹叫太子殿下管著,這麼多年真是不容易。

  希望惟澈這次真能幫到她吧。」

  *

  奢華的大馬車內,高懸著數盞琉璃燈,將車內照得亮堂堂的。

  趙晢垂眸,面無表情地看著懷裡的人兒。

  李璨瑩白剔透的小臉嫣紅,滿是醺意,鴉青色濃密的長睫上沾著淚珠,一手抱著他腰身,一手揪著他衣襟,抽抽噎噎的,委屈得像只叫人拋棄了的小貓兒。

  「趙……徽……」她止住啜泣,揪著他衣領的小手晃了晃:「渴了……」

  趙晢身上的氣勢再次恢復了一片冷肅,胸膛微微起伏,不曾有所動作。

  馬車又行了片刻,緩緩停了下來。

  無怠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了進來:「殿下,沆瀣漿來了。」

  沆瀣漿便是解酒湯,帝京城內,尋常的酒樓附近都是有售賣的。

  無怠說著,將盛著沆瀣漿的白瓷碗遞進馬車。

  趙晢伸手接過,將李璨枕著的右臂抬起,語氣淡淡:「李璨,張嘴。」

  李璨睜開眸子,長長的睫毛叫淚水打濕,迷濛的眸子濕漉漉地望著他,像只迷茫的小鹿。

  趙晢抬手,將沆瀣漿餵到她唇邊。

  李璨盯著他瞧,眸光始終凝不到一處,疑惑地皺著黛眉,嬌憨可愛。

  「再喝。」趙晢泠泠出言。

  「你是趙晢……」李璨聽出他的聲音來,一把推開碗,憤而起身欲掙脫他的懷抱:「我不要見趙晢……」

  趙晢手中碗握得牢,奈何猝不及防叫她這樣一推,那沆瀣漿大多數都灑在了地上。

  他一手牢牢攬住李璨纖細的腰,另一隻手將碗遞了出去。

  「殿下,可要重新來一碗?」無怠的語氣很是小心。

  他自然是聽到了馬車內的動靜。

  「不用,回去。」趙晢抱緊了李璨,語氣清冷的吩咐。

  「趙晢……我討厭你……」李璨撲騰著小手捶打他。

  趙晢只是端坐著,紋絲不動,任由她在他懷裡胡作非為。

  李璨折騰得累了,喘息著倚在他懷中,不一會兒便沉沉睡了過去。

  到了東宮,趙晢抱著她下了馬車,一路進了東寢殿。

  無怠瞧他將李璨妥當地安置在祥雲拔步床上,才再次問:「殿下,可要沆瀣漿了?」

  趙晢望了望李璨熟睡的小臉,雖然依舊染著紅,但瞧著似乎並不難受:「不用,讓婢女進來照顧。」

  「是。」無怠忙到門口喚了糖糕幾人進來。

  「備馬。」趙晢出了寢殿,乾脆利落地吩咐。

  「這麼晚了,殿下要去何處?」無怠不放心。

  「鎮王府。」趙晢目視前方,眸色凜冽肅然。

  無怠不敢再問,心中卻不解,殿下不是已然命人將忠國公送回鎮王府了嗎?

  那些侍衛自然會告知鎮王事情的緣由,鎮王也必然會懲戒忠國公,都到這個時辰了,殿下又何必親自跑一趟?

  他不理解。

  但殿下做事,哪裡由得他置喙?

  他只有立刻吩咐備馬的份兒。

  趙晢只帶了兩個隨從,策馬揚鞭而去。

  *

  「糖果,渴……」

  翌日晌午,李璨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覺得渾身無力口渴得厲害,眼皮都不想抬一下,只闔著眸子喊渴。

  「姑娘,水來了。」

  糖果同糖糕應聲到了床邊。

  李璨任由她二人扶著坐起身,還是不曾睜開眸子,小口小口地用了半盞水,上半身又滑到床上躺下,抱著錦被:「下去吧……」

  她還要再睡會兒。

  「姑娘……」

  糖果欲言又止,看了看糖糕。

  糖糕頓了頓道:「姑娘昨日酒吃多了……」

  「我知道,別煩。」李璨拉過錦被,裹住了小腦袋。

  「太子殿下……」糖果小心翼翼。

  「說了,叫你們別在我跟前提他!」李璨極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

  「可姑娘……咱們現在就在東宮啊……」糖果小了聲:「太子殿下將您接回來了。」

  昨兒個太子殿下將姑娘接回來就出去了,一直到子夜才回來,照顧了姑娘下半夜,天亮時又起身忙去了。

  李璨聞言睜開眸子四下里瞧了瞧,怔了片刻一把掀開錦被坐起身,她居然真的身處趙晢的寢殿。

  「他接我來這裡做什麼?」她惱了,抬腿便下床。

  趙晢已經與周羨如有婚約了,這寢殿哪還是她能來的地方,她怎麼能在這裡睡?

  糖糕糖果忙捧了衣裳來伺候。

  「姑娘昨兒個醉的厲害。」糖果小聲道:「似乎還應了忠國公的親事……」

  「趙明徽的親事?什麼親事?」李璨頓時忘了惱怒,一頭霧水地問。

  「姑娘不記得了?」糖果看了她一眼道:「忠國公說要娶姑娘,姑娘答應了。」

  「啊?」李璨陡然瞪大了黑曜石般的眸子:「有這回事?」

  她怎麼一點也不記得了?

  「忠國公也是一時戲言。」糖糕道:「說是成親了以後一起玩,便沒有人再管著了,姑娘吃多了酒便隨口答應了。

  姑娘先洗漱吧。」

  她說著,便要招呼外頭端著各色物什的婢女們進來。

  「不用,回家再洗。」李璨一刻也不想在東宮多待,凌亂著一頭鴉青髮絲,提著裙擺便往外跑。

  「衣冠不整,成何體統?」趙晢跨入門檻,眸色冷冽地攔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