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
福寧宮,納福靠在大門處,正憂心地喚著。
幾個宮女都是一臉愁容。
皇后娘娘反鎖了門好大一會兒了,裡面毫無動靜,最近娘娘總是一副無趣的模樣,她們好怕娘娘想不開啊。
「皇后人呢?」
乾元帝步伐邁得極大,走到一眾宮女身後。
「陛下!」納福幾人見他,如同見了救星:「娘娘從前頭回來之後,就將自己關在殿內,一直到現在。
奴婢怎麼喚,娘娘都不應。」
「讓開!」
乾元帝後退了兩步,一腳踹在門上。
誰料那門頗為結實,一腳勁未能踹開,乾元帝臉脹的通紅。
「陛下,讓侍衛來吧!」德江連忙招手。
兩個侍衛上前,合力撞開了大門。
乾元帝迫不及待地邁了進去。
「孟若菲?!」
他心慌極了,從來沒有哪一次這麼慌過。
哪怕是上一回,孟若菲失蹤的時候,他也沒有這樣慌。
那時候,他只是憤怒,怨恨,而這一次,是緊張,是慌張,甚至是害怕。
他快步走進了內殿。
孟若菲靠在桌邊,手扶著喉嚨處,唇角溢出了一絲血跡,見他進來,她看向他。
看到乾元帝臉色發白,慌張到無以言表的模樣,孟若菲笑了,她眼裡有嘲諷,也有報復的快感。
她今日才意識到,她死了,就是對乾元帝最大的懲罰和折磨。
那還等什麼?
「孟若菲!」乾元帝聲音都在顫抖,上前一把抓住她:「你吃了什麼?你吃了什麼?吐出來!」
看見了桌上金鐲子的碎屑,還有剪刀,他發了瘋一樣去扣她的嘴:「給我全部吐出來!我不許你死!」
孟若菲努力往下咽,卻被他卡住了喉嚨,乾元帝雙眸通紅,顫抖著手,將那些剪得稜角分明的金塊混著血一塊一塊扣出來。
「還有沒有?還有沒有了?」
乾元帝兩根手指在她口中翻找。
孟若菲猛地一用力,咬住了他的手指。
切膚之痛讓乾元帝悶哼出聲。
「陛下!」
德江臉色蒼白,嚇得瑟瑟發抖,招呼著侍衛就要衝進去。
皇后娘娘瘋了,敢這樣傷害陛下的龍體!這可要誅九族啊!
「別進來!退下!」
乾元帝回頭喝止住德江。
德江不敢違背,忙帶著人退了出去。
「菲兒,你再用點力氣。」乾元帝深深地看著孟若菲:「只要你別想不開,即使咬斷這兩根手指,朕也不會怪你。」
孟若菲卻忽然鬆開他,笑了一聲。
「菲兒,你別這樣,朕可以……」乾元帝試圖哄住她。
孟若菲忽然抓過桌上的剪刀,對著自己腹部毫不猶豫的扎了下去。
「不!」
乾元帝臉色大變,連忙抓住她的手,卻哪裡來得及?
孟若菲抱了死志,剪刀尖沒入體內,鮮血涌了出來。
「菲兒,菲兒!」
乾元帝雙眸猩紅,對著外面大吼:「宣太醫,德江,宣太醫!」
「趙嶺。」孟若菲偏頭望著他,眼底滿是恨意:「我這輩子最恨、最厭惡的人就是你,你毀了我的一生。
現在,我要去陪他了,這次你再也攔不住了……」
她決定吞金,只不過是想死的體面一些,到下面也好見李諺罷了。
既然吞金死不成,那就自戕,只要死了,只要讓乾元帝痛不欲生,用什麼方法死又有什麼不同?
她說著笑起來。
「不,不!」乾元帝捂著她傷處,軟了膝蓋跪了下去:「菲兒,你別說話了,朕求你不要這樣!
朕和你說實話,李諺沒有死,他還活著,真的,他還活著。」
「趙嶺,你騙誰?」孟若菲抬手推他。
然而劇痛讓她喪失力氣,並沒能推開乾元帝。
「朕沒有騙你!」乾元帝渾身都在發抖,眼淚順著臉頰滾了下來:「你好好的,朕這就讓人帶李諺進宮來給你看,好不好?」
他一直知道,自己不能沒有孟若菲。
在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失去孟若菲對他意味著什麼,這麼多年孟若菲厭棄他,怨恨他,他也甘之如飴,她的一切,已經融進了他的血液,滲進了他的骨髓。
倘若孟若菲死了,他必不會獨活。
孟若菲定定地看著他:「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就因為我不愛你,所以你要逼著心兒和澤昱分開?
趙嶺,你是不是有病?」
「我承認,我承認我嫉妒澤昱,嫉妒他們圓滿!」乾元帝痛哭流涕:「但是我這麼做,也是為澤昱好。
李諺握有兵權,澤昱又對心兒言聽計從,朕擔心,擔心他以後握不住江山。
和心兒決裂,是朕給澤昱最後的考題,朕早打算好了,只要澤昱度過這一關,放下心兒,朕就將皇位禪讓給他……」
孟若菲悲切的笑了一聲,緩緩闔上了眼眸。
「菲兒,菲兒!」乾元帝大聲喚她,又扭頭崩潰地大喊:「太醫,太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