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日?」李璨忍不住道:「沒幾日就春試了,尋常情形下,都是等春試過了吧?」
「可能他們活不到春試過了?」宸妃笑著咒了一句。
李璨勉強笑了笑,事情愈發嚴重了,嚴重到超出了她的想像。
「等會兒,我們想去看看父皇。」趙晢頓了片刻開口。
「去吧。」宸妃道:「去看看也好。
記得我的話,一定要照做,聽到沒有?」
「嗯。」趙晢點頭應了。
「如今不比從前。」宸妃起身道:「我就不留你們了,你們去看過他之後,趕緊出宮。」
「母妃,那我們改日再來看您。」李璨回頭與她說了一聲。
宸妃朝她擺了擺手:「快去吧。」
「趙澤昱。」李璨牽著趙晢的手:「我好害怕。」
她怕出變故,太怕了。
現在的日子,和她幻想中的一樣,她不想這樣的生活被打破,更不想趙晢和親人們陷入危險之中。
可朝堂上的紛爭捲起來,誰也逃不出去。
「別怕。」趙晢低語道:「倘若真有那時,我會派人護送你先離開。」
「我不要。」李璨抬眸看他:「我要和你一起。」
「你去安全的地方等我。」趙晢撫了撫她腦袋:「你安全了,我沒有後顧之憂。」
李璨眼中含著淚花,點了點頭:「嗯。」
她堅持留下來,只會拖累趙晢,成為趙晢的累贅。
「沒事的。」趙晢寬慰地拍了拍她肩,帶著她繼續往前走。
紫宸宮。
德江守在門口,遠遠地看到李璨和趙晢,先往身後的大門處瞧了瞧,才小步迎上去。
「二位殿下,老奴有禮了。」
他拱手行禮。
趙晢微微頷首。
「公公客氣了。」李璨輕聲道:「我們想探望父皇,勞煩公公通報一聲。」
「陛下總是時睡時醒的。」德江又回頭看了看:「荊王殿下每日守在裡頭,陛下不醒都是荊王殿下說了算。
奴才進去通傳,能不能探望,奴才可不敢保證。」
「有勞公公了。」李璨笑著點了頭,心中焦灼不已,乾元帝難道已經不清醒了嗎?就這麼被荊王把持了?
「別擔心。」趙晢握了握她的手。
「嗯。」李璨點頭,她舒展了眉心,也不想讓趙晢為她擔心。
「二位殿下。」德江一臉喜色的出來了:「您二位真是好運氣,陛下醒來了,請二位殿下進去呢。
二位殿下有什麼該說的,可要說出來!」
最後一句話,是他加上去的。
那荊王的心思,眼下是人盡皆知了,陛下又病得昏昏沉沉的,也不知是不是拿荊王沒法子。
荊王這還沒當上皇帝呢,就對他吆五喝六的,要是當上了,他又知道荊王的底細,到時候不得是死路一條?
他還是想太子即位,太子殿下為人是冷清了些,可處事公道,又勵精圖治,若是即位必然是一代明君,他們這些做奴才的,日子都要好過許多。
所以,他特意加上了最後一句話。
趙晢牽著李璨,進了紫宸宮。
兩人齊齊行禮。
「兒臣拜見父皇。」
寢殿中,狻猊紫銅爐青煙裊裊,濃郁龍涎香撲鼻而來。
這香實在是太香了,香的李璨都有點不想呼吸。
「六皇弟,弟妹。」
荊王站在床邊,含笑拱手看著他們二人。
「三皇兄。」
趙晢微微點頭。
李璨乾脆沒有說話,趙旦實在是太可惡了,改名叫混蛋好了。
「咳咳……」
明黃的床幔中,乾元帝還未說話,就先咳嗽起來。
「父皇……」
荊王鑽進床幔中,似乎是在給乾元帝輕拍後背。
乾元帝咳嗽了一陣,吩咐道:「將床幔掛上。」
荊王掛上了床幔。
李璨看到了乾元帝,在床上背光處坐著,能看到人,但看不清臉上神色。
「太子和太子妃來了。」乾元帝又咳嗽了兩聲道:「怎麼這些日子都不來宮裡?」
李璨和趙晢都還未說話,荊王便搶著道:「父皇,六皇弟夫婦是怕耽擱您老人家養病,這才沒有來打擾。」
「朕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乾元帝嘆了口氣,看了他一眼。
乾元帝竟然沒有動怒?
李璨覺得奇怪極了,這絕不是乾元帝的行事風格,乾元帝疑心病重,君威也重,若是從前荊王這樣搶著回話,必然要被訓斥的。
「父皇。」趙晢微微欠了欠身子道:「兒臣聽聞您後日要立莊妃娘娘為後?」
李璨明白,趙晢這是在試探乾元帝到底能不能做主了。
「誰說的?」乾元帝拔高了聲音:「朕何時說過這話?朕要立的是你母妃,宸妃。」
「父皇,您忘了?」荊王俯身道:「您前幾日說的是立我母妃為後,您立了聖旨,上頭可蓋著玉璽呢。」
「那或許是朕病的糊塗了。」乾元帝咳嗽了幾聲:「德江!」
德江走了進來,弓著腰行禮:「陛下,您請吩咐。」
他心裡激動,陛下總算清醒過來了?
從前當差他想偷懶,這一陣子,他拼了命的想當差,今兒個可終於等來了。
「廢去立莊妃的旨意,還是立宸妃為後。」乾元帝吩咐了一句。
「父皇,您立母妃為後的聖旨已經昭告天下了,您現在改……」荊王不甘心。
「朕是天子!」乾元帝暴怒,一把掃落了床頭的碗筷:「朕說什麼就是什麼,誰敢質疑,斬立決!」
「是。」荊王不敢造次。
那藥是讓人昏沉,也會讓人暴躁,乾元帝這樣,只能證明他中毒極深了。
「太子去準備,禮數一定要周全,記得昭告天下。」乾元帝擺了擺手:「朕乏了,你們都先退下吧。」
退出紫宸宮,荊王含笑看著趙晢。
趙晢一個眼神也不曾給她,只牽著李璨往前走。
倒是李璨,側眸看了一眼荊王,荊王眼神陰冷而幽深,滿是野心,她知道,一場生死交鋒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