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看她一臉嚮往的樣子,面色稍稍好看了些:「你只是想去行宮住一住,穿穿那些衣裳?」
「不然呢?」宸妃皺起眉頭,鬆開了他的手臂:「陛下還在懷疑我?」
乾元帝下意識道:「不是。」
宸妃忍住怒氣,臉上露出幾分委屈:「陛下還說不是,那做什麼這樣看著我?
我知道,陛下覺得我會藉機逃跑。」
「你說的哪裡話。」乾元帝攬過她:「你與朕夫妻這麼多年,澤昱和心兒都成親了,朕沒有想過你會忍心離開。」
「陛下還知道我有澤昱和心兒?」宸妃委屈道:「他們兩個,還沒個孩子呢,我就是想走也不會是現在。」
可笑,什麼夫妻?她不過是個妾室而已。
「好了,是朕不好。」乾元帝心疼極了,將她抱緊:「你確實想去,朕便帶你去。」
「陛下此話當真?」宸妃很是欣喜的望著他。
乾元帝笑道:「菲兒難道不知『君無戲言』?」
「陛下待我真好。」宸妃心滿意足地依偎在他懷中:「從前是我不懂事,身在福中不知福,和陛下鬧了那麼久。」
「從前,朕也有錯。」乾元帝低頭親了親她額頭:「不過,能換來你如今如此待我,朕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陛下……」宸妃抬頭,主動吻住了他。
乾元帝心中一陣激動,將宸妃抱到了床上。
這幾個月以來,宸妃溫順體貼,他們在一起的次數,甚至勝於最開始宸妃進宮的那段時間。
沐浴過後,乾元帝攬著宸妃在懷中,一臉的饜足。
宸妃悄悄打量了一眼他的神色,才柔柔地道:「陛下打算帶臣妾在行宮住多久?能不能在山上狩獵什麼的,叫臣妾好生玩一玩?」
「那是自然。」乾元帝思索著道:「五日,菲兒覺得如何?」
「才五日。」宸妃不樂意。
乾元帝道:「你是不知道,五日已經是極限了,朝堂上那麼多的事情,等著朕處置呢。」
「五日太少了,還不如不去。」宸妃轉過身子,掙脫了他的懷抱,背對著他側身躺著。
「你別惱。」乾元帝自身後抱住她:「朕也想多陪陪你,可這朝堂上不是放不下嗎?」
宸妃不理會他。
乾元帝頓了頓道:「那菲兒想在行宮待幾日?」
宸妃過了片刻才回道:「起碼半個月。」
「半個月……」乾元帝猶豫著道:「那朝堂上的事,朕真的恐怕來不及處置。」
「不能交給澤昱嗎?」宸妃翻過身,抬頭看著他:「你信不過澤昱?」
「怎會?澤昱是你給朕生的孩子,朕這江山將來就是要給他的。」乾元帝如此說著,心裡頭卻很不樂意。
他就是信不過趙晢,不只是趙晢,他信不過任何人。
「罷了。」宸妃閉上了眼睛:「陛下只當我今日沒提便是了。」
乾元帝沉默了許久,終究還是心疼宸妃:「罷了,朕答應你就是。」
「陛下不擔心朝政了?」宸妃沒有睜眼,只是問了一句。
乾元帝思量著道:「澤昱也大了,做太子這麼多年,讓他試試監國一次也可。」
到時候,他放下眼線,再讓趙晢將重要的事情都送到行宮去,由他親自定奪,左右行宮也不是很遠,如此便能好好陪一陪宸妃了。
再一個,他也實在是懷念當初英姿颯爽的宸妃。
「那臣妾就多謝陛下了。」宸妃睜開眼,抬起頭來在他唇上親了親。
乾元帝宛如個毛頭小子一般,又激動起來,忍不住加深了這個吻。
他俯身緊緊抱著宸妃時,完全察覺不到宸妃的眼神有多冷。
既然打算讓趙晢監國,那就該準備起來了,每日下朝之後,他都會將趙晢留下,父子二人在文德殿批閱奏摺,他也有不少事情要囑咐趙晢。
趙晢忙碌起來,李璨只能每日自己面對東宮後院的那些女子。
從宋廣瑤被貶之後,所有的人看起來都安穩了不少,這大半個月,過得還算安逸。
只是趙晢早出晚歸的,她不免思念。
她每日睜眼,趙晢都已經進宮去了,而晚上多數時候,趙晢回來時,她都已經睡著了。
趙晢不忍心叫醒她,有一次連著三天,兩人都沒撈著機會說上一句話。
李璨直嘆息,當太子累,當太子妃也不容易呀。
這日晚上,趙晢好容易早回來了一會兒。
李璨也已經在打瞌睡了,見了他頓時來了精神:「大忙人回來了。」
「嗯。」趙晢坐到床沿上,抬手解外衫:「你若是累了,就先睡。」
「我才不要。」李璨將手裡的九連環丟到一旁:「好容易等到你回來能和我說會兒話,我還想你陪陪我呢。」
「那你等我沐浴好了。」趙晢起身脫了外衫,口中道:「明日,父皇就帶母妃動身去菩提寺了,今日叫我早些回來歇息,明日我要去主持早朝。」
「那多威風呀。」李璨笑起來:「對了,明日不是才十四嗎?」
「七月半的祭祀和祭拜,都可以放在十四辦的。」趙晢解釋。
李璨點了點頭:「那父皇和母妃要去多久?」
「父皇說,大概半個月。」趙晢回道。
「你準備好人跟著去保護母妃了嗎?」李璨又問他。
趙晢應道:「我已經讓風清預備好了,等明日母妃動身,他們就跟上去。」
「幾個人呀?」李璨又道:「要不要多派些人?」
「三個。」趙晢道:「不能再多了,倘若叫父皇的人察覺了,必然又要起疑心。」
李璨嘆了口氣,感慨道:「父皇什麼時候才能信得過咱們呀。」
「人的性子,幾乎是無法改變的。」趙晢撫了撫她頭頂:「我先去沐浴。」
「好。」李璨重新躺了回去。
趙晢裹著長巾回了床上。
李璨正與瞌睡做鬥爭呢,眼見他赤著上身,小臉不由微微發燙,往床里側讓了讓。
「去哪兒?」趙晢抬起長腿上床,一把將她捉入懷中。
李璨笑著轉過頭去,小臉已經是一片酡紅:「天天都這麼累,你哪來的精神?」
「我自然有精神。」趙晢在她小臉上吻了吻,嗓音低沉曖昧:「窈窈想不想我?」
李璨勾住他脖頸,小臉埋在他肩頭處,害羞地道:「自然是想的。」
趙晢抬手捧住她的小臉,吻了下去。
*
乾元帝的座駕一早便出了皇宮,宸妃與他並肩坐在鑾駕上,透過紗簾看著外頭跪著的老百姓。
她的目光,從這個鋪子轉到那個攤位,幾乎可以說是目不暇接。
她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間煙火了,當真是十分懷念。
乾元帝看著她臉上的期待與嚮往,疑心也下去了大半。宸妃大概是這幾個月活得安逸了,心也在他身上了,沒有了旁的心思,所以就開始懷念在外頭的生活了。
他也能理解。
宸妃當初是那樣的充滿朝氣,所以他一眼便相中了宸妃。
看到宸妃開懷,他臉上也不禁有了笑意。
這一日,在菩提寺的祭祀十分順利。
乾元帝留意了,宸妃面上笑意不斷,甚至有了幾分年少時的模樣,他心底的疑慮徹底的消散了,盤算著這半個月,在行宮中好好陪一陪宸妃,就算是這些年將她拘在宮中的一種彌補吧。
同一日,李璨打起了精神,休整東宮內外。
趙晢監國,她得打點好一切,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午膳過後,糖豆便進門稟報:「殿下,九公主求見。」
「請她進來。」李璨提著裙擺,出了門,迎到了院子裡。
她才吃飽了,要消消食。
「璨璨。」趙音歡笑著上前挽住她。
「怎麼突然來了?」李璨笑看著她:「有什麼事?」
「沒有什麼事啊。」趙音歡打了個哈哈:「我就是來看看你。」
其實,是李瑾讓她來的。李瑾說,叫她來盯著李璨。
她不明白璨璨有什麼好盯的,但李瑾說了,她不敢不聽話,惹他生氣。
「用過午膳了嗎?」李璨問她。
「嗯。」趙音歡點頭:「六皇兄監國,晚上回來嗎?」
「回來的吧。」李璨搖頭:「我也不大清楚。」
畢竟,今日是趙晢第一日監國,她還沒有經驗呢。
「那你給我安排個客院。」趙音歡道:「對了,要帶書房的。」
「你要住在我這裡?」李璨不解地問她:「為什麼?」
趙音歡在梁國公府不住的好好的嗎?
「哎呀,你哥要出去一段時間,我想來陪陪你,不行嗎?」趙音歡晃了晃李璨的手臂。
她心思一向簡單,也編不出什麼理由來騙李璨,便直接說陪李璨了。
她可不覺得李璨有什麼好監視的,她住過來也只是為了應付李瑾而已。
「行。」李璨不曾拒絕,笑著問她:「你還要帶書房的院子?怎麼著,如今知道要讀書了?」
趙音歡嘆了口氣道:「還不是你哥,他要我知書達理。
雖然他出去了,可我每天還要按照他說的,抄寫書上的內容,他回來要查驗的。」
李璨聞言掩唇笑起來。
「你笑什麼!」趙音歡鬆開她的手臂:「這不是和你從前一樣嗎?六皇兄管你可比你哥管我嚴厲多了,有什麼好笑的。」
「我是笑你也有今日。」李璨看著她,忍俊不禁。
哥哥想改變趙音歡,也就表明接受趙音歡了。
從表面看,趙音歡也確實有所改變,至少如今不穿男裝,出門時也像尋常姑娘一樣梳洗打扮,行走之間也不像從前那樣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