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都落在李璨臉上,誰都想知道李璨會不會答應。
賀氏內心篤定,李璨雖然厭惡他們母子幾人,但李璨顧及著老太婆和大房那些人的臉面,一定不會讓她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的。
這也是她為何選在今日,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此事的緣故,就是要讓李璨不得不答應。
李璨沉吟不語。
劉貞蓮忍不住道:「二夫人,既然你如此看好陳念禮,便請媒人上門去說親好了,何苦在這麼多人面前逼著太子妃?」
「劉姑娘。」賀氏皺眉道:「這是我們家的事,殿下都沒說什麼呢,你就別著急了。」
「你這分明就是仗著璨璨不想讓靖安王府丟臉,要挾她答應你!」劉貞蓮一語道破賀氏的用意。
她性子急躁,但凡是她向著的人,她便要一心一意的護著,雖然說李璨不會吃虧,但她還是看不慣賀氏如此算計李璨。
「劉姑娘,你這話是怎麼說的?」賀氏面上掛不住:「太子妃殿下說起來,是我自家的孩子,幫幫自家的姐妹,有什麼說不過去的?」
「蓮子,你別說了。」何氏忙上前拉住劉貞蓮,朝著賀氏道:「我這孩子不懂事,二夫人見諒。」
賀氏順著台階便下:「沒事,劉姑娘年紀還小,不懂得我們做母親的心啊。」
李璨眸底閃過一絲嘲諷:「那二夫人的意思是,定要結這門親事?」
賀氏是一片慈母之心,可是她的娘親的?娘親何嘗不想陪她、陪哥哥一起長大?卻被賀氏扼殺了性命。
賀氏也配提慈母之心?
「請殿下成全。」賀氏再次行禮。
已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了,她哪裡還有回頭路?
李璨綿白細長的手指磕了磕茶几,笑道:「也好,既然二夫人提出來了,都是自家人,我自是該幫忙的。
糖球,你去請韓姨母來,就說我有要事與她相商。」
既然賀氏逼她,她便讓韓氏來應付好了。
以陳念禮如今的勢頭,韓氏是絕對看不上李萊楠的,到時候賀氏丟了臉面,便不怪她了。
她是在意靖安王府的臉面,但她還不至於為了這點臉面忘了殺母之仇,去成全殺母仇人。
左右,哥哥們都娶妻了,也沒什麼怕的了,實在不行到時候就叫大伯父和他們分家,不往來才好呢。
「殿下請韓氏做什麼?」賀氏焦急地攔住糖球:「殿下只需下令成全這樁婚事便可,就不必請韓氏來了。」
韓氏什麼人她能不知道嗎?若是韓氏肯,她也不必花這樣的心思,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丟臉。更何況,她當初還正面和韓氏鬧過。
韓氏來肯定會拒絕,那不等同於大耳光扇她的臉嗎?到時候她的臉面往哪擱?
「二夫人。」李璨慢言細語道:「我雖然是太子妃,但也不是父皇,做不到一言九鼎,也不能讓人人對我唯命是從。
更何況,陳念禮和韓姨母乃是大伯父救命恩人的家眷,就算為陳念禮娶妻是好事,也該徵得韓姨母點頭的,韓姨母畢竟是陳念禮的母親。」
「太子妃殿下說得好!」韓氏自門外走進來,對著李璨行禮:「方才,我走到門口,就聽到這裡頭說我家冬兒的事了。
殿下說的不錯,小時候冬兒的父親常年在邊關,是我一個人將他帶大。好容易過了幾天好日子,他父親又去了,我一個寡婦無依無靠,將他養成如今這般,很是不易啊。」
「是呢。」李璨含笑望著她:「韓姨母請坐。」
眾人目光都落在韓氏身上。
韓氏出身不高,但她樣貌好,也不懼見這些夫人小姐的,今日穿戴整齊,雖然不是頂好的料子,卻也上得台面。
眾人看她的目光不一,有人瞧不起她,但在座的多數都是有城府的,也沒人表現在臉上。
萬一明年陳念禮高中了,韓氏身份立刻就會不同,沒有人願意得罪她。
賀氏僵了片刻笑道:「韓姐姐是個厲害的,一個人也能將孩子養得這樣好。
我就是看念禮那孩子真的不錯,才想著讓我這小女兒託付終身的。
你想想,念禮他父親對我大哥有救命之恩,我家大哥又將你們母子養在我們王府名下,我家盼盼對念禮他以身相許,這豈不是一段佳話?
傳出去,我們靖安王府的名聲只怕是要更響亮呢。」
她這話,面上是在和韓氏套近乎,實則是在人讓韓氏掂量掂量,倘若當眾拒絕她,有辱靖安王府名聲,她還是能不能擔得起?
韓氏哪裡不明白她的意思?即刻笑道:「若能成此佳緣,自然是好事。
不過,這件事情,最要緊的還是冬兒的意思。
不如等今日過了,咱們尋個良辰吉日,讓他二人相看相看,若是能成,我也歡喜。」
賀氏哪裡肯拖延下去:「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大哥生辰,我看便是個好日子。
婚姻之事,最要緊的是父母之命。盼盼這裡我同意了,你那裡,莫非是不同意不成?」
「怎會呢?」韓氏看著李萊楠笑道:「五姑娘這麼好,能做我的兒媳婦,我求之不得呢。
只是現在已經是夏日了,明年春日便要春試,在春試之前,我本是不打算讓冬兒分心的。」
「既然你不願意,那便作罷了吧。」賀氏變了臉色。
這該死的韓氏,當初上趕著,她不同意。如今,敢給她這麼大的沒臉?她定然要韓氏好看。
「也不是不願意。」韓氏還是給她留了點面:「只是這是私事,今日這麼多人,不方便在這裡說。
改日,等二夫人得空,咱們尋個地方,再好好商議。」
這話算是給足了賀氏面子了。
但在座的誰不明白?
賀氏點頭,臉上還掛著笑意:「那就改日再議。」
她只要這句話就夠了。
李璨將賀氏的臉色看在眼中,心裡覺得不對,小聲吩咐糖球:「尋個機會和韓氏說一下,讓她留意賀氏。」
糖球點頭應下。
午宴時,趙旬拉著趙晢他們圍了一桌說要吃酒。
李璨便與劉貞蓮一道坐了,瞧見張盈華左顧右盼,似乎是沒有相熟之人,便喚她:「張姑娘。」
「太子妃殿下。」張盈華朝她走來。
「坐我這吧。」李璨招了招手。
「你和她認識啊?」劉貞蓮小聲問李璨。
李璨道:「不熟,她不是秦玉衡的表妹嗎?」
「是啊。」劉貞蓮點頭,小聲道:「她愛慕秦玉衡好多年。」
「嗯?」李璨不解:「那秦玉衡為何不娶她?」
張盈華看著不錯,容貌上佳,話也不多。
劉貞蓮看了她一眼:「那我不知道。」
張盈華已經走近了,兩人止住了話頭。
「謝謝殿下。」張盈華朝著她們打招呼:「劉姑娘。」
「張姑娘。」劉貞蓮笑著點點頭。
她和秦玉衡熟識,所以也認得張盈華。
張盈華話果然不多,吃東西也不多,李璨總覺得她吃著吃著便出神了。
宴席將散,李璨以為今日便這麼過去了。
她正望向趙晢的方向,思量著是不是讓糖球去叫他,正廳里忽然騷亂起來。
她才轉臉去看,便見大廳中已經亂了,尖叫聲驚呼聲一片,一人目露凶光,劍尖直指她面門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