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法子?你說。」太后半眯著的眼睛睜開了。
「奴婢記得,二房的琳姐兒今年是不是滿十三了?」孔嬤嬤輕聲詢問。
太后道:「琳姐兒可還沒及笄,能起什麼作用?」
「奴婢記得,琳姐兒自幼也是活潑聰慧的,又是養在祖母膝下的,想必容貌手腕都不差。」孔嬤嬤壓低了聲音:「太后娘娘,您說琳姐兒是不是個好的?」
「琳姐兒確實不錯。」太后思量著皺起眉頭:「可也不起作用,她沒到年紀。」
「那有什麼,太后娘娘可以先將她放到東宮去。」孔嬤嬤繼續道:「等及笄了,再圓房就是了,想必太子殿下也不是那麼急切的。
再一個說,依著奴婢看,琳姑娘和太子妃是差不多的性子,說不上太子殿下就喜歡那樣的,小一點去反而容易讓太子殿下喜歡。
太子殿下之前養太子妃,不就是從小時候養大的嗎?琳姑娘一去,或許很快就會得了太子殿下的寵愛呢。」
太后聽了這話,眼中閃過精光,贊同的點點頭:「不錯,你說的很有道理。
這樣,你別按了,去安排一下,派個人知會一聲,讓琳姐兒明日進宮來,我再仔細瞧一瞧。」
「是。」孔嬤嬤笑著點頭答應了。
太后又夸道:「要說,還得是你呢,在我跟前這麼多年,可替我想了不少法子,解決了不少事情。」
「娘娘,奴婢簽的是死契,娘娘的煩惱,不就是奴婢的煩惱嗎?」孔嬤嬤笑起來。
太后也甚是滿意,點了點頭:「去吧。」
*
凝和宮。
李璨正和宸妃在桌邊翻著畫像。
「母妃。」李璨看著手裡:「這個矮的一摞,都是我選出來的。不過我把我沒選出來的也都帶來了,您看一下有合適的,也可以放進來。」
「我還能給你再加人嗎?」宸妃徑直將那一摞高的畫像推到了一旁,捧過李璨面前那一摞:「我看看,能不能減掉一兩個。」
「不用的,母妃。」李璨笑起來:「東宮後院地方大,也不多那一個兩個的。」
「有些不安分的人,還是不要放進去的好。」宸妃翻出來一張畫像:「這個元長惠是皇后母家的,這裡不是標註了嗎?你怎麼還留下來了,去掉。」
「母妃,我知道她皇后母家的人,就是因為知道才要留下來呀。」李璨接過那張畫像:「往後宮裡送人,是既定的規矩,岐王后院裡,不也有咱們東宮的人嗎?
她來也沒關係,我防備著她就行了。」
「這個呢?這一家和荊王有關聯。」宸妃又取過一張畫像。
李璨點頭:「這個我們也是知道的。」
宸妃連著翻了幾張:「看樣子,都是不得不收下的?」
「嗯。」李璨點頭。
宸妃忽然疑惑:「嗯?怎麼好像沒有太后母家的?
宋廣瑤已經不能生了,太后難道不打算找人替換她?」
「不知道皇祖母有什麼打算。」李璨搖了搖頭:「不過,據我們了解,宋家眼下應該是沒有適齡的女孩。」
「那就好,他們家來一個也是禍害,就這些畫像裡頭沒一個是吃素的。」宸妃將那些畫像都放了回去,嘆了口氣:「母妃真替你擔憂。」
「擔憂什麼?」李璨笑起來:「我嫁進東宮前,祖母和大伯母也經常憂心,怕我主持不了大局,怕我出錯處擔不起這麼大的責任。
但現在看看,我是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的井井有條?」
「我們心兒確實聰慧。」宸妃也笑起來,捏了捏她的小臉:「也是我多慮了,只要澤昱一直站在你這邊,你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李璨垂眸笑了。
婆媳二人就著畫像,又說了一會兒話。
「娘娘……」
納福忽然小聲開口。
宸妃抬頭,便見納福對著門那處使眼色。
李璨也有所察覺,和宸妃一起回頭,就看到乾元帝站在門檻外,正探頭望著宸妃。
眼看著宸妃回過頭來,乾元帝眼底閃過了一絲緊張,他想退後,最終還是站著沒動。
宸妃掃了他一眼,拉過李璨轉身行禮。
「臣妾見過陛下。」
「父皇。」
李璨小心翼翼的看了宸妃一眼,她心裡也詫異。
這應當是那次之後,宸妃和乾元帝第一次好好見面吧。她以為宸妃會變回去,會惱怒的趕走乾元帝,卻不想宸妃會對著乾元帝行禮,表情看著還很安寧。
她心中惴惴不安,可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乾元帝見宸妃竟然如此平和的對待他,頓時受寵若驚。
他抬步跨進門檻,口中道:「愛妃免禮。」
宸妃便直起了身子,李璨也跟著站直了。
乾元帝原本伸手想扶宸妃,最終還是收了回去:「你們,在看入東宮的人選?」
「是。」宸妃點頭,將那一摞畫像往前推了推:「這是心兒選出來的,我沒有異議,請陛下過目吧。」
李璨望著宸妃,她臉色平靜,像是認命了,這樣的宸妃看起來,不像最早的時候在乾元帝跟前的刻意溫順,而是一種看開了的釋然。
但是,宸妃明明是那樣倔強的性子,她真的會想開嗎?
「皇后過目了,你們二人都認同便可,朕就不再過問了。」乾元帝見宸妃如此平心靜氣,心中長出了一口氣。
客氣就客氣點吧,溫柔就溫柔點吧,至少,她不再絕食,不再鬧死鬧活的了,這一關算是過去了。
「是。」宸妃點頭。
乾元帝看向李璨:「既然人選都定了,太子妃就讓人擇個吉日,把人都一起抬進去吧。」
「好。」李璨答應了。
「愛妃身上可大好了?」乾元帝眼神再次落在宸妃臉上。
宸妃垂眸:「沒有大礙,勞陛下憂心了。」
「之前的事情,是朕不好。」乾元帝拉過宸妃的手,深深望著她:「朕給你賠罪,對不住。」
他當著李璨的面,給宸妃賠罪,可謂給足了宸妃臉面。
李璨眨了眨眸子,她好像不該待在這裡了。
「也不怪陛下,臣妾在宮裡這麼多年了,早該守著規矩不惹陛下生氣的。」宸妃沒有抽回手,也沒有反抗的意思,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你沒有心結就好。」乾元帝有些不適應她如此釋然,不過眼下也比鬧起來的時候好。
後頭,再說吧,反正他有的是時間慢慢哄她。
「父皇,母妃。」李璨低下頭小聲道:「要是沒有旁的事,兒臣先告退了。」
「你去吧。」宸妃望著她時,平靜的眼神里有了柔和之意:「讓糖球把畫像都搬回去,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吧。
我這裡,你不用每日來了。」
「不錯,宸妃這裡,朕會來陪著,太子妃就忙東宮的事吧。」乾元帝緊跟著道。
「是。」李璨低頭往外退。
「太子在文德殿,你們一起回東宮去。」乾元帝叮囑了一句。
「好。」李璨笑著答應了,這應當是和母妃和好了,所以父皇不準備繼續折騰趙晢了。
回到東宮後,李璨不得空閒著,進東宮的人選都定下了,她要預備的事情就多了,要擬定名單,知會各家早做準備,東宮也要添人手,人來了吃穿住行都要有安排。
夏汛來了,趙晢也忙碌起來,夫婦二人時常到半夜才能見上一面,有時都來不及互訴衷腸。
這一日,風清和月明在城外匯合,帶著人回來了。
趙晢在朝中尚未歸來,李璨在書房點著名冊列各院的擺設用度,以及各家女兒進來之後的位分,聽聞風清月明回來了,頓時欣喜地擱下筆:「孫敦夫平安帶回來了?」
「是。」無荒笑著點頭:「小的看見了,孫敦夫果然腿腳不便利,不過二位統領將他保護的很好,養的白白胖胖的。」
李璨思量著道:「將他先關好,派人守著,另外著人去宮裡,看看殿下什麼時候能回來。」
「是。」無荒快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