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晢頓了頓道:「當還是要問孫敦夫的事。」
「我猜也是。」李璨笑著點頭。
趙晢將乳盞遞給她。
李璨吃了一口便要放下。
「都吃完。」趙晢抬眸看她。
「我吃不下了。」李璨皺起小臉。
「再吃一口。」趙晢掃了一眼她纖細的腰身。
李璨仿佛聽見他說:太瘦了,經不起折騰。小聲罵了他一句:「不正經。」
趙晢只是笑,又剝了蝦子放在她跟前的小碟中。
夫婦二人如此說著話兒,用完了早膳,這才讓人將夏婕鷂放進來了。
「賤妾見過二位殿下。」夏婕鷂行禮。
「夏良娣有事?」
趙晢半倚在一旁的榻上,翻著一本書,還是李璨開口詢問的。
「回殿下。」夏婕鷂低著頭道:「母親今日派人來,說不放心賤妾的手,想讓賤妾去見她。」
「那你去吧。」
李璨隨口便答應了。
這不是什麼大事,她對夏婕鷂也沒有多在意,等孫敦夫到了帝京,夏婕鷂就再也撲騰不起來了。
夏婕鷂也不曾多言,謝過之後,便退了出去。
「那我去看母妃了。」李璨起身,看向趙晢。
趙晢放下書,起身上前將她擁進懷中,在她耳畔叮囑:「一切小心為上,不要頂撞父皇。」
「我知道。」李璨轉過小臉在他唇角處親了親:「放心吧,我又不傻。」
趙晢牽著她,直將她送到大門處,目送著她的馬車遠去了。
李璨行至半途,外頭忽然傳來夏婕鷂的聲音。
「太子妃殿下,太子妃殿下……」
「做什麼?」李璨蹙眉,不曾往外看。
夏婕鷂不是回長公主府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處?入宮和去長樂長公主府也不是一條路啊?
「賤妾有些要緊的話,要和太子妃殿下說,請您停下馬車,讓賤妾上去吧。」夏婕鷂語氣焦急。
李璨挑了窗口的帘子往外看:「夏良娣想說什麼?」
夏婕鷂左右看了看,緊張道:「殿下,賤妾要說的事,有關邊關的機密,還請您讓賤妾上馬車細說。」
「邊關的事?」李璨黛眉微挑:「是你和高世子當初的事嗎?」
夏婕鷂面上似有窘迫,隨後點了點頭,話說得頗為艱難:「是。」
李璨掃了一眼她藏在袖中的斷手處,含笑點了點頭:「那你上來吧。」
「殿下!」糖球不放心。
「無妨。」李璨朝她笑了笑。
糖球無奈,只好守在馬車前,打算只要裡面動靜不對,便立刻衝進去。
夏婕鷂上了馬車。
「坐吧。」李璨掃了她一眼。
夏婕鷂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夏良娣有什麼話,說吧。」李璨倚在馬車壁上,一隻腳翹起:「我還要去見母妃,沒有太多的時間。」
「根本沒有什麼旨意召見,你去死吧!」
夏婕鷂目露凶光,左手忽然把出匕首,對著李璨胸口便刺!
殺了李璨,看趙晢可還有心思追查她那些陳年往事!
她已經破釜沉舟了,待孫敦夫到了帝京,她左右也是個死,不如拉李璨做個墊背的。
李璨反應極快,飛起一腳踹在她斷手的傷口處。
夏婕鷂半路攔著她的馬車,她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怎麼那麼巧,她要去宮裡,夏婕鷂就要回長公主府?還在半路攔她,分明就是在這裡等著她!
而且,夏婕鷂攔她馬車時,雖然說偽裝的很好,她也還是看出了夏婕鷂的迫切。
再加上夏婕鷂上了馬車,左手一直藏在腰間,她猜著就是有什麼武器,也猜著夏婕鷂約莫是想與她同歸於盡了。
所以她才將腳擱上來,早做了準備,也是因為知道夏婕鷂傷口未愈,正是要害,才敢將夏婕鷂放上馬車。
左右,她一腳踹出去,只要這點時間,糖球肯定會跟上的。
她猜得果然沒錯。
夏婕鷂慘呼了一聲,下意識去護傷口,糖球下一瞬便殺進了馬車內,一把擒住夏婕鷂的後脖頸,將她拖了出來,口中詢問:「殿下,沒事吧?」
「沒事,回東宮!」李璨吩咐,她直覺情形已經很不對了,現在只有退回去才是最安全的。
「晚了,晚了!李璨你今日必死無疑!」夏婕鷂哈哈大笑,狀若瘋癲:「動手,都快動手!」
不用她說,周圍已然有一眾人殺了上來,邊上看著尋常的「路人」,也都紛紛拔刀相向。
「看好她,保護殿下!」糖球一把將夏婕鷂丟給手下,高呼一聲,矮身進了馬車內。
廝殺之聲頓時響成一片,熱鬧的街市瞬間平靜,百姓們都躲了起來,只餘下一眾人在街上廝殺。
「李璨必須死,她必須死!」夏婕鷂還在瘋狂地大喊大叫,她壓抑太久了,今日終於得已釋放。
看管她的人嫌她聒噪,一個手刀將她放倒在地上,接著也沖入了打鬥之中。
「糖球,對方人太多,我帶人斷後,你帶殿下先撤。」昇平在馬車外低聲說了一句,語速極快,可見情況危急。
「殿下,您隨著奴婢來。」
這是生死存亡的關頭,糖球也不敢懈怠,滿面謹慎的帶著李璨下了馬車。
眼見著李璨出現,對方更加大了一波衝擊。
「太子妃在那!」
「殺了她!」
「衝過去!」
饒是李璨向來處變不驚,瞧見外頭慘烈的情形,也不由變了臉色。
幫助夏婕鷂的人,肯定是岐王趙旬。趙旬這是知道東宮有兩路人馬在外,所以特意多派了人來刺殺她,應當是打算用人海戰術拖延時間,拖得越久,他們就越容易得逞。
「殿下,往這邊走!」
糖球領著幾個人,護送李璨打算進入一條小巷。
卻不料對方衝上來幾人,糖球的手下不得已上前迎戰。
糖球拉著李璨:「殿下,快!」
「哪裡逃!」
一個人高馬大的刺客一劍對著李璨刺來。
「殿下快跑。」
糖球鬆開李璨,抬劍格開了對方的攻勢,二人之間刀光劍影,頓時廝殺在一處。
李璨提著裙擺,沿著小巷往前飛奔,她不認得路,但眼下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跑了。
「殿下,這裡。」
牆頭忽然落下了一人,去握李璨的手腕。
李璨吃了一驚,下意識往後躲去,瞧清楚來人,她這才鬆了口氣:「秦小將軍。」
來人看著磊落不羈,氣概頂天立地,正是從前與她相看過的秦玉衡。
秦玉衡去邊關時還是昭武校尉,這一回,他隨著李諺攻打下大金的半壁江山,其間立下軍功無數,如今已然是大淵赫赫有名的昭武將軍了。
「殿下莫怕,隨我來。」秦玉衡探手,隔著袖子握住李璨的手腕,口中低聲告罪:「得罪了。」
李璨叫他扯著,跑得如同飛起來一般,只覺得周圍入眼的東西都在飛快的倒退。
秦玉衡跑到一處,攀上牆頭,俯身將李璨拉上牆頭,放進圍牆內側,自己隨之跳了下去。
「來。」
他對這處,似乎頗為熟悉,引著李璨到了一個看著平平無奇的草地處,抬手間草地掀開,露出黑黝黝的地洞。
「殿下,來。」秦玉衡率先下去,回身去牽她。
李璨一手提著裙擺,一手由他握著手腕,跟了下去。
秦玉衡在邊上拍了一下,李璨眼前瞬間一黑,是上頭的蓋子合上了。
李璨也顧不得嫌棄四周都是泥土,後背靠在土壁上,捂著心口喘息。她心頭狂跳,是方才那一陣跑將她累壞了,加上心裡頭也緊張,她長這麼大,真真是從未如此驚險過。
「殿下別怕。」秦玉衡嗓音和煦,聽著便是個爽朗之人:「此處是個菜窖,位置隱蔽,不會被人察覺的。」
「多謝秦小將軍。」李璨謝過之後才問:「秦小將軍怎會在此?此處是何地?秦小將軍似乎對這裡很熟悉?」
她心中疑惑甚多,一切都太巧了,她甚至懷疑刺殺的事是不是與秦玉衡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