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上樹便上樹

  話音落下,趙晢垂眸看向她。

  李璨有些想笑,又強忍著,板著小臉不高興地道:「回去吧,還杵在這裡做什麼?」

  「李窈窈,你眼裡的笑都要溢出來了。」趙晢捏了捏她的臉。

  李璨終於忍不住笑起來,牽著他袖子:「我們走吧。」

  趙晢俯身將袍角撩起,塞在腰帶處。

  李璨不由鬆開拉著他的手。

  趙晢抬頭,拉著頭頂的枝椏試了試,而後腳下使力,縱身上了樹。

  「哇!」李璨鳳眸都亮了,拍著手道:「澤昱哥哥,你好厲害!」

  她不假思索時,會很自然的喚趙晢「澤昱哥哥」。

  趙晢聽她鼓掌,不由笑了,抬頭尋著開得正艷的枝椏。

  李璨仰頭看著他,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這可是從前被她當成天神一樣的趙澤昱啊,居然會因為她撒嬌想要,就為了她上樹採花,她心裡頭別提多甜蜜滿足了。

  雖然,趙晢上樹的姿勢和她想的一點都不一樣——她以為趙晢會抱著樹慢吞吞往上爬上去來著。

  趙晢從樹上采了花枝遞給她。

  李璨將花枝抱在懷中,喜笑顏開:「夠了夠了,你快下來吧。」

  不過四五支花,已經夠她抱個滿懷了。

  趙晢依言從樹下躍了下來:「開懷了?」

  「開懷,我好喜歡。」李璨彎著眸子點頭:「謝謝澤昱哥哥。」

  趙晢眸色微動,湊過去在她耳畔低語:「『哥哥』留著晚上叫。」

  「你討厭!」李璨抬手捶了他一下,小臉不禁紅了。

  「二位殿下!」

  無怠忽然開口。

  兩人望過去,就見夏婕鷂站在內殿門前。

  李璨不由收斂了笑意,趙晢皺起眉頭:「她什麼時候來的?」

  無怠朝著無荒招手:「還不快滾過來!」

  他只顧看著兩位主子了,不曾留意到門口。

  方才,是無荒守在那處的。

  無荒小跑著上前行禮:「二位殿下,夏良娣求見。」

  「殿下問你,夏良娣是什麼時候來的?」無怠小聲提醒他。

  「是二位殿下到樹下的時候。」無荒呵呵一樂,回了話。

  無怠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這徒弟莫不是傻,這個時候了,還笑得出來?

  李璨聞言不由與趙晢對視,這麼說,方才她和趙晢鬧那樣一出,夏婕鷂全看在眼裡了?

  「為何不稟報?」趙晢眸色冷了下來。

  無荒終於察覺到不對,緊張的看了無怠一眼,結結巴巴地道:「小的想著,給夏良娣看看……看看二位殿下多恩愛,也好叫她死了心……」

  「糊塗東西!」無怠恨不得踹他一腳:「你叫夏良娣看見太子殿下上樹,豈不有損殿下威嚴?」

  無荒都要哭了:「殿下恕罪,小的沒想那麼多……」

  「罷了,讓她進來。」

  趙晢卻沒有如同想像中動怒。

  「是。」無荒如蒙大赦,轉身往大門處跑去。

  「你不怪他讓你有損威嚴?」李璨驚奇地看趙晢。

  她以為,趙晢定然會懲戒無荒,趙晢待她好,那是私底下。明面上,他們夫婦還是要端嚴有度的,趙晢最講究那個了。

  至於她自己,夏婕鷂瞧見那自然是最好了,她就想給夏婕鷂炫耀炫耀呢,哼,氣死夏婕鷂。

  無怠退遠了一些,實則心中也是驚奇不已,支著耳朵聽趙晢怎麼回。

  「我待你,何需威嚴?」趙晢側眸望她,語氣柔和:「也無需遮掩。」

  李璨捧起花來遮著臉笑:「人來了,你快嚴肅點。」

  趙晢轉而望向夏婕鷂,面上已然是一片矜貴端肅。

  夏婕鷂望著他只是轉瞬間便判若兩人了。

  方才兩人相處的那一幕,深深刺入了她的心底。

  她悄悄愛慕了趙晢多年,趙晢都沒有多給過她一個眼神,她本以為,即使是寵愛,趙晢也還是清冷的。

  她曾安慰自己,李璨一輩子被趙晢清清冷冷的對待,其實也算不得多幸福吧。

  但那甜蜜溫馨的一幕,打破了她一直以來所有的幻想。

  趙晢在李璨面前,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他只是一個尋常的兒郎,一個一心疼愛妻子的兒郎,一個只要妻子牽著袖子撒撒嬌就肯為她做任何事的兒郎。

  原來,趙晢也是食人間煙火的,只不過不是對著她而已。

  從未見過,她沒有幻想。如今看見了他們那樣的相處,她心裡更不甘心了。

  「賤妾見過二位殿下。」

  她走上前,屈膝行禮。

  趙晢望了她一眼,不曾言語。

  李璨抱著花兒,含笑道:「夏良娣,免禮。」

  「謝二位殿下。」夏婕鷂謝過,直起身子。

  「夏良娣回來了,是傷都養好了?」李璨看向她右手處。

  夏婕鷂寬袖蓋著,看不見斷手處。

  「養得差不多了。」夏婕鷂低頭回道:「母親說,賤妾怎麼說也是東宮的人,不好長住在長公主府,便打發賤妾回來了。」

  李璨笑言:「當初,七皇姑可不是這麼說的。她說要夏良娣徹底養好了傷,才讓你回來呢。」

  夏婕鷂低著頭不說話。

  「行了。」李璨興致缺缺:「也沒有別的什麼事,你先回院子好生養著吧。」

  她說著,便要走。

  「殿下請等一等。」夏婕鷂往前一步,攔住了她的去路。

  「夏良娣還有事?」李璨只好站住。

  趙晢伸手,將她懷中的花接了過去。

  夏婕鷂故意忽略了趙晢對李璨的體貼,行了一禮道:「賤妾聽聞二位殿下在追查仲勇哥哥生前最好的兄弟孫敦夫?」

  李璨蹙眉,周身氣勢一下便上來了:「夏良娣如何得知我與殿下所行之事?」

  「殿下別誤會。」夏婕鷂忙解釋道:「賤妾是聽岐王殿下說的。」

  李璨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哦,看來,外頭傳言不虛,岐王殿下和夏良娣走得很近。」

  「不是的。」夏婕鷂連忙搖頭辯解:「岐王殿下是看賤妾可憐,與我說起仲勇哥哥的事,這才提及……」

  「夏良娣。」李璨打斷她的話:「你開口之前,最好是想清楚你自己如今是什麼身份。

  我和殿下都是講情理的人,你若實在放不下,我們現在便可寫下字據,放你回長公主府去。」

  「賤妾不是這個意思。」夏婕鷂道:「賤妾只是想來求二位殿下,不要再繼續打擾孫敦夫了,否則世子的陰魂在地下也會不得安寧的。」

  「我們找孫敦夫,和世子有什麼關係?」李璨抬起下巴:「還是說,夏良娣當初在邊關,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害怕我們找到孫敦夫?」

  「怎麼可能?」夏婕鷂矢口否認:「殿下,雖然您身份高貴,但你也不能紅口白牙的胡亂污衊人。」

  「是不是污衊,等孫敦夫到了帝京,自然見分曉。」李璨牽著趙晢的袖子:「好了,你可以退下了。」

  夏婕鷂看著她一副睥睨的嘴臉,恨不得上前撕碎她,可卻又不得不忍著。

  她低頭,默默走了出去,心裡卻極快的思索著,要想個什麼辦法阻止李璨和趙晢再繼續追查當初的事情。

  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她走了很遠,回頭看。

  李璨和趙晢與她背道而馳,李璨牽著趙晢的袖子,正抬著頭對他說著什麼,趙晢也遷就著李璨,挺拔的身子半傾,就算是看不見臉,也能想見趙晢此刻的溫柔。

  她忽然有了主意,倘若李璨出了事,趙晢可能就分不出神去追究別的事情了吧?

  至於孫敦夫,趙旬會幫她除去的。

  思及此處,她步履頓時輕鬆起來,直奔著她的院落去了。

  她得儘快安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