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拽住了他:「父皇言之有理。」
「心兒支持朕的決定?」乾元帝眉眼裡見了笑意。
他正愁著等會兒沒法和宸妃交代呢,李璨同意的話,他就有藉口了。
「自然。」李璨垂下眸子,含笑道:「父皇今日不提,兒臣過幾日也是要提此事的。
兒臣身為太子妃,給太子殿下充盈後宮乃是兒臣職責所在,待各家畫像都送上來,兒臣會仔細替太子殿下選過的。」
「看看,心兒就是懂事。」乾元帝不禁看了看宸妃:「朕當初沒有看錯你,你這個太子妃做的很好。」
「謝父皇誇獎。」李璨含笑欠了欠身子。
「母后,皇妹,此事如此處置,你們可滿意?」乾元帝轉頭詢問。
太后冷著臉道:「充盈東宮後院,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文武大臣們早就有人提及了,皇帝如此說,倒好像是李璨作出了多大的讓步一樣。」
趙巒跟著道:「皇兄的決定很公平,我沒有異議。」
既然李璨鬆了口,她自然沒什麼好說的了。
她盤算著,將駙馬家的侄女送進東宮去,也好幫襯夏婕鷂。
「陛下,臣妾也以為,您的決定是對的。」皇后此時起身道:「原本,陛下今日不說,臣妾也打算擇日和陛下提及此事。
太子是儲君,子嗣也是大事,太子妃小時候身子弱,或許不易有孕,東宮還是要多多的送人進去,好叫太子早些替皇家開枝散葉才是正經。」
太后瞥了她一眼,前些日子,她暗示皇后對乾元帝提及此事,最好是讓言官上書,好早些有人進東宮去,分了李璨的寵愛。
皇后那個時候假裝聽不懂,此時,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了,她卻又假惺惺的站出來說話。
太后心中十分的不快。
「皇后言之有理,這件事情就由皇后和宸妃幫著操辦吧。」乾元帝又看了一眼宸妃。
他其實是在試探宸妃的態度。
宸妃冷著臉道:「替澤昱選人,陛下還是讓心兒獨擔此任吧,旁人也不知道澤昱的喜好,臣妾沒有理過事,更沒有那份本事。
若是沒有旁的事,我想帶心兒去凝和殿坐會兒。」
她心中氣惱,但也知道這事不能交給皇后,交給皇后等於讓皇后明著往東宮安插眼線。
雖然事情是李璨提起的,但她心裡一點都不怪李璨,反而心疼李璨。
她知道,李璨在太子妃之位上,不得不如此做。
要怪就怪乾元帝。
乾元帝不點頭,誰都不能往東宮裡塞人。
「好,那就交給心兒辦。」乾元帝知道她又更不高興了,也無奈,只能點頭答應了。
他盼著李璨去陪宸妃說說話,能讓宸妃開懷一些,對他也有好處。
「心兒,走。」宸妃牽過李璨,連趙晢也不理,轉身便走。
「兒臣告退。」李璨只來得及和乾元帝行了一禮。
她見趙晢站著不動,扯了扯他的袖子。
趙晢轉身跟了上去。
「將瑤兒送到慈壽宮去,陪一陪母后,皇妹,朕和皇后送母后回慈壽宮,你和阿鷂一道跟著去,一起用膳吧。」
乾元帝起身,上前去扶太后。
太后雖然臉色不好看,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她畢竟只是個太后,靠皇帝的孝心活著。
若是說多了,惹的皇帝不喜,她只怕是日子也不好過。
*
宸妃牽著李璨,一口氣走了很遠,回頭看見趙晢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頭,沒好氣道:「你來做什麼?」
趙晢低頭不語。
「母妃……」李璨不安,轉身去牽趙晢。
「心兒,別理他。」宸妃拉過她手:「方才他父皇要給他選美人,他一句拒絕的話都沒說,你還理他做什麼?」
「不是的,母妃。」李璨搖搖頭,替趙晢辯解:「他要說的,是我攔住了。
事已至此,他若是開口拒絕,除了惹得父皇反感,不會有別的任何好處,還會叫皇祖母和皇姑抓住錯處。」
「你就是傻,他不願意,趙嶺還能強按著他不成?」宸妃還是怪趙晢。
「這件事也不能怪父皇。」李璨小小的嘆了口氣:「長樂長公主雖然對我有成見,但她今日來說的話沒錯。
我們大婚之後,東宮就進了兩個人,兩個人都傷成這樣,就算是我並沒有動她們的心思,但外頭人聽了,卻並不會如此認為。
如今只有我安然無恙,不知情者自然覺得是我對她們下了毒手。
父皇要給東宮添人,也好,就不會有人顧著去猜忌之前的事情了。」
她和趙晢畢竟在這個位置上,一個不慎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她知道,趙晢怕委屈她,並不情願給東宮後院裡添人。
可是,他身為太子,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正是因為趙晢對她好,她才更應該懂事體貼一些,替他考慮周到。
宸妃嘆了口氣,心疼地理了理她的髮絲:「你是個懂事的。」
她說著又回頭瞪了趙晢一眼:「你有分寸些,倘若是碰了別人,我便不認你了。」
「母妃。」李璨晃了晃她的手:「我餓了。」
她不怪趙晢,也不想趙晢被宸妃責怪,這不是趙晢的錯。
他們都沒有錯。
「走,母妃讓人給你做好吃的。」宸妃聽她說餓了,也就顧不上怪趙晢了,牽著她進了凝和宮。
宸妃許久不見李璨,自然開懷。
趙晢默不作聲地在一旁陪著,直至晚膳後,兩人才起身告辭。
糖球打著燈籠走在前面,無怠跟在後面,趙晢一直望著前方,不說話。
李璨跟上去小聲喚他:「趙澤昱。」
「嗯。」趙晢應了一聲,沒有看她,也沒有牽起她的手。
李璨將小手伸了過去,與他十指相扣:「你怎麼不牽我?」
趙晢側眸看她,一時無言。
「你在怪我?」李璨仰起小臉問他。
「我怎會怪你。」趙晢垂眸:「我怪我自己。」
怪他娶了她,沒法護住她,還是要叫她受委屈。
「我不在乎的。」李璨知道他的心事。
趙晢抿唇不語。
李璨站住腳:「我走不動了。」
趙晢依舊不語,只撩開袍子,在她跟前俯身。
李璨抱著他脖頸,趴在他後背上,抿唇笑了笑。
趙晢起身,步伐穩重的向前行。
「趙澤昱。」李璨從後頭捧著他臉,在他耳畔低語:「我嫁給你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是什麼樣子了,我不怪你的。
你也別難過了好不好?」
她見不得趙晢如此不開懷。
「嗯。」趙晢輕應了一聲,頓了片刻道:「不知道還要委屈你多久,我只是覺得對不住你。」
「說了我不委屈。」李璨抱緊了他:「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做什麼都不委屈。」
趙晢不曾再說話,只是將她身子往上託了托,繼續前行。
兩人出了宮,上了馬車,無論李璨如何逗趙晢,趙晢也還是言語極少,悶悶不樂的。
李璨乾脆不說話了,也不靠著趙晢了,坐到邊上瞥過小臉去不看他。
「窈窈怎麼了?」趙晢察覺她不對,湊過來攬她。
「你別碰我。」李璨紅著眼圈推他手。
「怎了?」趙晢皺眉。
「不要你管。」李璨再次推開他手。
「我知道你心裡不願意。」趙晢朝外吩咐:「無怠,轉頭,回皇宮。」
「你做什麼?」李璨聞言頓時急了。
「我也不願意再讓人進東宮。」趙晢嗓音清冽,語氣堅定:「我去和父皇說,請他收回成命。」
「有什麼?」李璨朝著外頭道:「無怠,別聽他的,不要回頭,咱們回東宮。」
無怠坐在外頭,左右為難,為難了一會兒之後,他便催著馬兒繼續往東宮去了。
太子殿下哪次不向太子妃妥協?聽太子妃的就對了。
「東宮都已經有三個了,就是再來三十個,那又如何?你不碰他們不就行了?」李璨望著振振有詞。
趙晢問她:「那你怎麼不高興了?」
「我不高興還不是因為你。」李璨撅起小嘴:「本來,我就是假裝大度,應該你來哄我才對。
結果是我一直在哄你,你還不聽我的哄,我肯定生氣了。」
趙晢瞧她撇著唇嬌俏的模樣,眸色不容易一軟,將她抱進懷中:「是我的錯,我該哄著窈窈。」
「當然了。」李璨小臉埋在他胸膛處:「你快和我說對不起。」
「對不起。」趙晢心裡酸澀難言,親了親她額頭低語:「窈窈怎麼這麼好呢?」
李璨揚起小臉,在他唇角處親了親:「那當然是太子殿下教得好了。」
她說著捧起他的臉笑起來:「你說是不是?」
趙晢也禁不住笑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