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稟報說沒有聽清。」糖球道：「起先，知道岐王是去見夏良娣的，我們的人便裝作病患，先一步進了醫館。
誰知道夏良娣到了之後，岐王便命人將醫館的人都清了出去。
只有一個侍衛，碰巧留在後牆處，卻也因為離的有些遠，屋內的話聽得模糊，只聽了隻言片語。」
「說來聽聽？」李璨並不介意，順著她的話問。
「只聽見殿下您的名字，還有邊關，找人什麼的。」糖糕道：「一共就只有這些。」
「你先下去吧。」李璨揮了揮手，回身俯身靠在書案上看趙晢：「你怎麼看？」
趙晢合上一冊公文道：「你先說。」
李璨便笑了：「到如今你還要考究我。」
「這樣我若出門，才能放心你。」趙晢正色回她。
「好吧。」李璨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雖然糖球說沒有聽清夏婕鷂和岐王之間的對話，但從他們聽來的直言片語裡面可以得知，夏婕鷂應當是在告訴岐王，我已經派人去邊關查她從前的事情了。」
「那她是想做什麼？」趙晢問。
李璨單手支著下巴道：「我猜，她應當是心虛了，她從前在邊關肯定沒幹什麼好事，高世子的死，她脫不了干係，否則她大可不必如此著急。
她想讓岐王派人去邊關，阻止我們查之前的事情。」
趙晢頷首：「不錯。」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啊？」李璨看他：「最關鍵的人是高世子那個要好的兄弟，萬一那人落到他們手裡去，那咱們真的就什麼也找不回來了。沒有證據，誰也辦不了她。」
「加派人手。」趙晢住了筆：「讓風清和月明放下手頭的事務，再帶一批人到邊關去。」
「可是東宮這裡，你要用他們怎麼辦？」李璨不放心。
「東宮暫時沒有什麼事。」趙晢道：「還有旁人呢，不必太過憂心。」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李璨笑著答應了：「謝謝趙澤昱。」
趙晢捏了捏她的小臉：「拿出點誠意來。」
李璨起身在他臉頰處親了親，而後遠遠的退開了：「可以啦？」
趙晢合上公文，丟到一邊起身捉住她摟在懷中：「你等一個月後的。」
「你忙完了？」李璨探腦袋看書案：「走吧，回寢殿去用晚膳。」
夜裡頭，下起了蒙蒙春雨。
一早起身，李璨靠到窗邊，看著外頭朦朧的雨景，嗅著花草清新的香氣，只覺精神一振。
「殿下，早膳預備好了。」糖果進來稟報。
「等他回來一起吃。」李璨伸出手去，接屋檐下的雨珠。
「是。」
婢女們司空見慣，也不相勸。
李璨和趙晢恩愛。趙晢早起原本是要用了早膳去上朝的，但為了讓李璨多睡一會兒，他也就不用早膳，留著肚子等下朝回來和李璨一起吃。
李璨也是，習慣了等他回來一起用膳。
大概是趙晢身子確實沒有完全恢復，乾元帝也良心發現，這一回終於說話算話了。每日下了朝便放趙晢回來，公務雖然繁忙，但也都是輕巧的活計，算是給趙晢休息了。
「你回來了。」
李璨瞧見趙晢跨進寢院大門，自窗戶處探出身子笑著招呼他。
趙晢瞧見她，眸底也有了笑意。
「擺早膳。」李璨吩咐。
趙晢加緊步伐，進了西寢殿。
李璨回身，倚在窗框上對著他笑。
「別一直站在窗邊，濕氣大。」趙晢拽過她，在軟榻上坐下。
「今天怎麼樣啊？冷不冷？」李璨湊近了看他：「怎麼臉色不太好？是父皇為難你了？」
「不冷。」趙晢搖頭：「今日散了朝會，父皇提了一句，說我們許久不去探望皇祖母，該去看一看了。」
「那就是皇祖母和父皇說了唄。」李璨不加思索地道。
趙晢垂了眸子，抿唇不語。
「做什麼不高興嘛。」李璨攀著他手臂：「大不了就是被訓斥一頓，我不怕的。」
趙晢一時無言，看著她，眼底都是歉意。
「你別這樣。」李璨兩手捧著他的臉揉了揉：「只要你不碰別人，就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趙晢點了點頭：「嗯。」
李璨笑著將小臉貼在他手臂處。
「二位殿下，早膳擺好了。」張嬤嬤站在門邊提醒。
「用早膳，吃完咱們進宮。」李璨拉著趙晢起身。
李璨做好了挨訓斥的準備，卻不想到了慈壽宮，太后一臉的慈眉善目，一點也看不出來從前對她的不善。
「太子妃，你來，到哀家身邊來坐。」太后面上帶著笑意，朝她招手。
李璨一副受寵若驚，不知所措的模樣，轉過小臉，不知所措的看趙晢。實則，她心裡頭卻不以為然。
太后這是看訓斥她不起作用，開始懷柔了。她才不會上當呢。
趙晢看著太后，抿唇不語。
「你這孩子，你看他做什麼？」太后望著李璨嘆了口氣：「也怪哀家，當初看你身子弱，怕耽擱了太子的子嗣，這才百般不同意你做太子妃。
之前，哀家對你不好，惹得你害怕了，這一回請了你這麼多次，你才肯來。
哀家心裡頭倒是一點也沒有怪你的，是哀家當時糊塗了。」
李璨低下頭，身子緊繃，看著很是緊張：「皇祖母別這麼說。」
太后又道：「如今，哀家看著你們二人恩愛，又夫妻齊心，心裡別提多欣慰了。
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太子妃也別和哀家這個老太婆計較。
來，到哀家這裡來。」
李璨又怯怯地看趙晢。
儘管知道她是裝的可憐模樣，趙晢心裡還是禁不住一軟：「皇祖母叫你，你就去吧。」
李璨這才低頭，聽話得走到皇太后身旁，拘謹地坐了下來，後背繃得筆直。
太后笑著道：「太子妃放鬆點，就像在東宮裡一樣。」
李璨交握著雙手，放在身前，聲若蚊蚋：「是。」
太后眼底閃過一絲嫌棄，真是難登大雅之堂。
隨後，她又露出慈祥的笑意：「太子妃這些日子身子怎麼樣？」
「回皇祖母，孫媳身子挺好的。」李璨看向趙晢：「太子殿下的身子，也已經沒有大礙，只是還要休養一段時間。」
「那就好。」太后點點頭，也看趙晢：「從太子受傷回來之後，哀家還沒有見過太子呢。」
「勞皇祖母牽掛了。」趙晢拱了拱手。
「你是哀家的孫兒，哀家能不牽掛你嗎？」太后道：「說起來，太子妃從來還沒有在哀家這慈壽宮裡用過膳呢，今兒個你們就留下來，陪一陪哀家吧。」
李璨自然不情願，可拒絕的話要是從她口中說出來，太后只怕當場就要翻臉。
她看向趙晢。
趙晢道：「皇祖母，孫兒身子雖然逐漸痊癒了，但有時仍會氣力不濟，不宜在外頭久留。
皇祖母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說，午膳就不必了。」
「也好，那就下次。」太后醞釀了一下語氣，和緩的道：「其實哀家請你們來，哀家不說，你們心裡也清楚，哀家是為了什麼。」
李璨和趙晢都默契的垂眸看著地面，不接她的話。
太后只好接著道：「瑤兒呢，是在哀家跟前長大的，要說容貌身份，那是沒得說的。側妃之位，她也確實當得起。
不過，哀家也清楚，瑤兒她從小就是有幾分小性子的，她就是當上了太子妃，也難擔大任，眼下哀家倒是對此事釋然了。」
李璨低頭聽著她繞彎子，心中暗自好笑，太后不說完她都知道是為了什麼，兜來兜去的，就是為了讓趙晢去宋廣瑤院子裡住。
「太子妃。」太后看向李璨：「哀家眼下不是太后，也不是你們的皇祖母，你們就把我當做個尋常的老人家，在哀求你們，能對我的晚輩好一些。
我不求她獨占恩寵，只想她能像這宮裡普通的嬪妃一樣好好生活下去，太子一個月去看他她幾次，等太子妃有了孩子之後，讓她生個一兒半女的，我也就能放心了。」
「皇祖母。」李璨受到了驚嚇一般，忙站起身行禮：「您可要折煞孫媳了。」
太后的話說得很是真誠，連自稱都沒有用，甚至還用上了「哀求」這樣的字眼，為了宋廣瑤，真可謂是用心良苦了。
可她是說什麼也不會讓步的。趙晢要真是碰了別人，這輩子就都別想碰她了，她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