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太后娘娘已然醒轉過來了。」徐景拱手回道:「不過,太后娘娘神思未定,不宜有太多的人打擾。
陛下還是讓大家分開進去探望太后娘娘吧。」
乾元帝聞言點頭道:「朕和太子先進去看看,你們留在這裡。」
他說著,便往內殿走,趙晢跟了上去。
「陛下。」皇后手扶著桌子,站起身來:「臣妾和您一道去。」
「你的腿傷著了,就不必去了,先在這裡坐著吧。」乾元帝回頭看了一眼。
「不。」皇后堅持:「臣妾既然身處這個位置,只要不是病得起不來了,就該探望母后,否則就是大不孝,還請陛下成全臣妾。」
乾元帝心中煩悶的很,見她堅持,便隨意道:「隨你吧,你若是能走,便一道進來。」
皇后朝著翠娥招了招手,翠娥忙上前扶著她,她一瘸一拐的跟上了乾元帝的步伐。
太后靠在床頭,因為手臂和後背受傷的緣故,身上衣裳穿得松松的,頭髮被火燎去了一大截,臉上也有焦黑,看著有些好笑,但在場沒有人敢笑。
「母后,你感覺如何?」乾元帝在床沿上坐下,握住太后的手,一臉的關切。
太后抬眼看他,顯然她身上的傷很痛,看人的眼神都軟綿綿都,沒有什麼精氣神。
皇后拖著傷腿上前,露出一臉的心疼:「母后,到底怎麼回事?慈壽宮好端端的,怎麼走水了?將您傷成這般,真是叫臣妾好不心痛……」
她說著,竟抹起眼淚來。
「別哭,吵得很。」太后吃力的擺擺手。她身上本就不舒服,再看皇后傷著腿哭哭啼啼的,心裡頭就更煩了。
皇后聞言,忙止住了哭泣。
「皇兒。」太后拉著乾元帝的手,看了一眼趙晢。
趙晢立在床邊,也正望著她。
太后頓了頓道:「太子這門婚事,恐怕不能結。」
乾元帝聞言,不曾言語。其實,他也已經察覺情形不對了,身為一個帝王,他怎會連這都察覺不出來?
「你看看,就在太子大婚的這兩天,皇后、福嬪和哀家都受傷了,這不就是李璨沖的嗎?」太后又看了趙晢一眼,接著開口。
趙晢垂了眸子,面無表情,也不知在思量著什麼。
乾元帝沉吟道:「母后,這幾樁事情,或許只是巧合而已……」
這些事情,肯定不是巧合,他猜測應當沒有那麼簡單,可能有人在背後故意為之。
但想查清楚,可不是一日兩日的事。
但李璨和趙晢的婚事,就在今日了。
此事真叫他有些為難。
「哪裡有這樣的巧合?」太后本就不好看的臉色又沉了幾分:「這分明就是李璨不該嫁進東宮,她和太子無緣!這是老天爺這警告,皇兒不能不信。」
她原本就不喜歡李璨,若是沒有李璨,她那內侄女宋廣瑤就有機會能做太子妃了。
而且,就算宋廣瑤做不了太子妃,只要李璨不做太子妃,趙晢就不會偏心偏信,宋廣瑤做了側妃,以後的日子也會好過很多。
原來,她拗不過乾元帝,只能讓趙晢與李璨定了親,如今這現成的機會擺在面前,她豈會不利用?
不管是不是李璨沖得她,這些事都得算在李璨頭上。
乾元帝沉吟道:「這些事情,應當與心兒無關,當初定親時,欽天監合了太子和心兒的八字,說是天賜良緣,也不曾提過會與母后相衝。
母后還是別想這些事了,朕會派人查清楚的。」
「還查什麼?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太后不滿道:「你就是處處都聽宸妃的,她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就只有一片私心,仗著太子是她親生的,什麼主都敢做,連太子妃都敢定下來。」
「母后,當初是太子自己選的李璨,還有,李諺畢竟還在邊關為大淵拼命。」乾元帝為難:「這個時候,若是大婚出了變故,只恐怕前線軍心不穩,因小失大。」
「太子選李璨,也是宸妃逼的。再說,你讓太子娶個喪門星回來,大淵的江山就能穩固了?」太后反問。
趙晢抬眸望了太后一眼,指尖微攥。
皇后解圍道:「母后,陛下,你們都別著急。欽天監的監正黃學魁就在外面,不如請他進來看一看,再做定奪?」
她本想著如何將所有的事情都往李璨身上引,誰知道太后竟抓住李璨不放了,這倒是幫了她大忙。
「也好。」乾元帝答應了:「翠娥去將黃學魁和蔡祥明叫進來吧。」
「是。」翠娥低頭退了出去。
「陛下,宸妃求見。」
一道聲音忽然傳了進來。
「不見!」
乾元帝尚未開口,太后便先拒絕了。
乾元帝轉頭往外看,方才那道聲音,他聽著耳熟。
果然,便見站在內殿門口,挑著帘子的人是宸妃。
「宸妃……」乾元帝開口,想讓她進來,又怕太后不高興。
可宸妃就在門口攔著,黃學魁師徒二人還在她身後,要是不讓宸妃進來,那二人也就進不了門了。
「臣妾見過太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宸妃在門檻外,朝著裡頭三人行禮。
「免禮吧。」乾元帝拔高的聲音。
太后閉了閉眼睛,不理會宸妃。
皇后面上一片溫良,只看著宸妃,也不開口。
「陛下。」宸妃遠遠地望著乾元帝:「方才臣妾在門口,聽太后娘娘說慈壽宮走水,是因為心兒今兒個要嫁給澤昱,衝撞了她老人家?」
「朕以為,這些都是巧合……」乾元帝也不知該如何說。
他雖然貴為皇帝,可夾在這婆媳之間,實在是難為得很。
「臣妾都聽到了,陛下想讓欽天監這兩位大人進去,仔細的說這件事情。」宸妃說著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黃學魁,口中接著道:「陛下,心兒是臣妾選中的太子妃,既然太后娘娘非說是心兒衝撞了她,可否容臣妾進去一聽?」
太后聞言,立刻道:「你不過是一個妃子,這些事情,哪裡輪得到你來過問?」
她身上的傷痛的厲害,原本沒什麼力氣說話,但聽宸妃開口,她就滿肚子氣,忍著痛也要說宸妃。
宸妃不緊不慢地回道:「太后娘娘,今日之後倘若臣妾不在場,您和陛下定奪了,臣妾也是不服的。」
「好了。」乾元帝適時開口:「宸妃就進來吧,讓黃愛卿當面說清楚,倘若真是心兒有礙母后,婚事不成,朕也好給靖安侯府一個交代。」
「是啊。」皇后又極恰當地開口了:「母后,臣妾覺得陛下說的有道理,您消消氣,看看黃大人如何說。」
宸妃望著皇后的做派,在心中冷笑,無論何時,皇后總能裝出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來,這婦人好像永遠也不知道疲倦。
太后冷聲道:「讓她進來吧。」
宸妃走進來,黃學魁和蔡祥明也跟著走了進來,二人恭恭敬敬的行禮。
趙晢也對宸妃施禮物:「母妃。」
「到母妃這來。」宸妃朝他抬手。
趙晢便下了床踏板,走到宸妃身側站著。
「黃愛卿,宮裡接二連三的出事,這幾日,星象上可有什麼變化?」乾元帝開口詢問。
黃學魁還沒有來得及回話,宸妃便先開口了:「陛下,時候不早了,臣妾來的時候聽說禮部去靖安侯府搭圍帳的人還未動身。
臣妾以為,該做的事情,還是按部就班先去做的好,此事壓根不是心兒的錯,到時候澤昱去接親,錯過了吉時,只恐怕不吉利。」
乾元帝不等太后開口,便道:「宸妃說得有理,德江,你去知會一聲,讓禮部該辦的事照著規矩好好辦。」
「奴才這便去。」德江快步走了出去。
太后想阻止,卻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她眼下說話都費勁得很。
「黃愛卿說吧。」乾元帝朝著黃學魁抬了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