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回到靖安侯府後,比之前更忙了。
因為還有五日便是李琢娶妻的日子,一應東西,都要好生預備。林氏心疼她,不叫她樣樣事情經手,只說讓她看著就成。說是等李璟成親的時候,就讓李璨單獨操辦。
這日夜裡,林氏謄寫禮單以及宴客的名單,李璨在一旁陪著,這些日子也是累了,靠在桌上便睡著了。
林氏心疼她,想叫她到床上去睡,可又捨不得叫醒她,便讓人取了披風來給她裹上。
入亥時,趙晢來了。
林氏見他,有些驚訝,忙起身欲行禮。
「大伯母不必客氣。」趙晢抬手阻攔了,看向桌邊的李璨。
李璨趴在桌上,小臉枕著手臂,長睫覆下來,睡得正香甜呢。
「心兒這些日子辛苦,睡著了我沒捨得叫醒她。」林氏笑道:「殿下來的正好,將心兒抱回院子去睡吧。」
「好。」趙晢應了。
他上前替李璨裹好了披風,俯身將她抱了起來。
臨時跟上去,送他們到門口,問道:「殿下這麼晚來,是有什麼急事嗎?要是著急的話,就將心兒叫起來。」
「大伯母,我沒事。」趙晢扭頭回她:「只是來瞧瞧。」
他已經好幾日不曾見李璨了,每日都忙到深夜,李璨也忙,不得空去東宮。
今日手頭的活計忙完了,還未到子夜,他便想著來瞧瞧她。
「那好。」林氏笑著點點頭:「時候也不早了,殿下今日就別回東宮了,我這便帶人去收拾客院。」
「不必勞煩了,大伯母。」趙晢道:「我將她送回去,便回東宮去。明日早起,還有公務要辦。」
「那行,你路上當心些。」林氏叮囑了一句。
她站在門口,目送著兩人打著燈籠去了。
丹青在她身後笑道:「太子殿下對七姑娘可真好,這麼晚了還特意來這一趟,殿下不說,奴婢也能猜到,殿下來這一趟,不就是為了瞧七姑娘嗎?」
「他們從小一道長大,青梅竹馬,長大了又定了親,年下就要成親了,正是要好的時候,能不親熱嗎?
你這婢子,還敢妄議主子了。」林氏回頭笑看了她一眼,也並未真的生氣。
丹青笑起來:「大夫人,奴婢也是為太子殿下和七姑娘高興嘛,也替大夫人高興。
七姑娘和太子殿下好,大夫人就不用操心了。」
「你別說,那可真是。」林氏笑著應了一句。
李璨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自己床上。再瞧瞧外頭,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糖果。」她喚了一聲,有點著急。
她很久沒有睡到這麼晚起來了,最近太忙了,她不起來,可就是叫大伯母多做活計,她過意不去。
「姑娘醒了。」糖果走了進來,抬手挑了床幔。
「怎麼不早些時候叫我起來?」李璨揉了揉眼睛,又伸了個懶腰,不得不說睡懶覺是真的舒服。
「今兒個一大早,大夫人到老夫人院子裡去請安,老夫人院子裡的人來說,大少爺那裡都預備的差不多了,這幾日姑娘就不必那麼累了,早上可以晚些起來。」糖果笑著解釋。
李璨點了點頭,想起來問她:「我昨晚是怎麼回來的?」
她明明趴在桌邊睡著了,大伯母也抱不動她呀。
「太子殿下來了,是殿下將姑娘送回來的。」糖果又笑起來。
李璨皺了皺眉頭:「我一點都不知道,他來了你們怎麼不叫我?」
「殿下沒說話,奴婢哪裡敢做主?」糖果笑嘻嘻地道:「估摸著,殿下是看姑娘睡得香,不忍心叫醒。」
「好吧。」李璨往床邊湊了湊:「替我起來吧,我也去祖母那裡看看。
對了,預備一下馬車,今兒個晚上要去接哥哥和陳念禮。」
「好。」糖果應了,又招呼外頭的人進來,伺候李璨起身。
入夜,李璨乘著馬車出門直奔布政司,接李瑾他們去了。
馬車到布政司門口約摸一刻鐘,參加秋闈的學子便被放出來了。
外頭人多眼雜的,李璨也不曾下馬車,只將馬車窗口的帘子挑開一道縫,往外瞧。
家裡的馬車哥哥是認得的,哥哥自然會來尋她,至於禮道,哥哥不會與她計較,陳念禮嘛,也不是外人。
果然,不過片刻,李瑾便帶著陳念禮尋來了。
「哥哥,陳家哥哥。」李璨這才伸出腦袋去招呼他們。
「妹妹。」
「七姑娘。」
李瑾與陳念禮站在了窗口處,兩人開口招呼她。
「你們上來呀,站在這裡做什麼?」李璨好不奇怪。
「我二人三日不曾沐浴了,就不上馬車了,走回去。」李瑾笑著解釋。
「這有什麼?」李璨抬頭望了望:「這路可不近,走得走到什麼時候?」
「我和李兄一起,七姑娘先回去吧。」陳念禮也在一旁開口。
他們可不只是三日不沐浴的事,還有吃喝拉撒都在一小間裡,身上自然有味道。
這樣上馬車,豈不是要熏到李璨?
這其中的緣由,他們二人也不好意思與李璨說。
「不好。」李璨不贊同。
「我和陳兄走起來也很快的,這會兒還早,妹妹聽話。」李瑾哄她。
李璨左右瞧了瞧:「咱們到那個邸捨去,要一間上房,你們倆沐浴不就好了?
我馬車上,有哥哥的幾身衣裳,陳家哥哥就先穿哥哥的衣裳,你不嫌棄吧?」
「怎會。」陳念禮連忙擺手。
「那就好。」李璨朝他們招手:「走吧。」
二人沐浴過後,上了馬車,這才回家。
「兩位哥哥考得怎麼樣?」李璨一人坐了一面,笑看著對面的兩人。
「尚可。」陳念禮垂著眼回。
「我的功課,不如陳兄。」李瑾笑起來:「不過,應當也可以。」
「李兄謙遜了。」陳念禮轉過臉對著他。
「那這麼說,你們二人都能高中。」李璨彎起眸子:「等到那一日,咱們家好好慶祝慶祝。
後年春試,咱們家爭取出個狀元郎。」
「好。」李瑾笑著應了。
到了靖安侯府,李璨拉著李瑾,一道將陳念禮送回了客院。
往回走時,李瑾問李璨:「妹妹可是有什麼話要與我說?」
他感覺到了,要不然,妹妹不會拉著他送陳念禮的,是送陳念禮,也是先支開的陳念禮,肯定是有什麼事了。
「兄妹之間,真的會心意相通嗎?」李璨笑起來:「我還真有事要問哥哥。」
「自然。」李瑾也笑了:「你說。」
李璨伸伸手,將下人們往後退了退,挽著李瑾的手臂繼續往前走,口中小聲問他:「哥哥,我問你一件事,你要實話告訴我,不許瞞著我。」
李瑾聽她這樣說話,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趙音歡,他心裡一跳,忙將腦海中的身影甩了去,輕聲應了:「嗯。」
「我問你,你和九公主到底怎麼回事?」李璨問了出來,清澈的眸子望著他。
李瑾臉一下紅了,連忙搖搖頭撇清關係似的道:「我與九公主,能有什麼?她是堂堂公主,我萬萬不敢肖想,妹妹你不要胡思亂想。」
「她跟我說,她想要你做駙馬。」李璨望著他:「她那個人,性子直接,她沒有跟你提過這件事嗎?」
「沒有。」李瑾臉更紅了:「咱們家,如今式微,我哪有資格尚公主?妹妹別瞎說了。」
李璨頓了頓道:「我是想說,倘若哥哥和她兩情相悅,其實不必考慮的太多。
哥哥過得好就可以了,哥哥也不用擔心我,我和太子畢竟有從小到大的情誼,將來成親了,他不會虧待我的。」
「妹妹胡說什麼?」李瑾又窘迫又慌亂,臉一直紅到耳朵根:「我是肯定要讀書進朝堂,以後給妹妹撐腰的,怎麼可能做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