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母后應當不會吧……」乾元帝支支吾吾的。
宸妃冷笑:「你母后什麼樣,自己心裡沒數嗎?」
「那到時候,朕就不同意。」乾元帝道:「朕是天子,就算她是朕的母后,也大不過朕去。」
「你不怕她尋死覓活了?」宸妃斜睨著他。
乾元帝搓搓指尖道:「母后也就是嚇唬嚇唬咱們,哪能真的尋死?」
「你知道是這樣,那當初為什麼還依著她將宋廣瑤賜給澤昱做側妃?」宸妃一聽這話,更加不依不饒了。
「唉呀,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為何要抓著不放?」乾元帝無奈極了,兩手抓著她的手:「朕向你保證,朕這一次一定說話算話,心兒同澤昱成親不滿月,朕絕不會讓任何女兒家進東宮的後院去。」
「行,這是你說的,我拭目以待。」宸妃懶得同他廢話。
「可以歇息了吧。」乾元帝將她往床里側推。
「去,想什麼呢,青天白日的。」
宸妃一把將他推開了。
「你看看。」乾元帝道:「朕只是睡一會兒,只是睡覺,沒有旁的。」
宸妃冷哼了一聲,背對著他躺下了。
乾元帝也跟著躺了下來,他看著宸妃窈窕的背影,心癢難耐。
伸了伸手,卻又不敢碰她,生怕惹惱了她。
半晌,他道:「那朕今天晚上來。」
宸妃沒好氣地回他:「看你表現。」
乾元帝沒有再說話。
宸妃很快便睡了過去。
乾元帝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乾脆就起來了。
「陛下。」
瞧見他從內殿出來,一眾宮女連忙行禮。
乾元帝點了點頭,邁出了大殿的門檻。
「陛下,您怎麼不多歇一會兒?」大太監進忠就等在門邊,他出來連忙迎了上去。
「睡不著,朕去書房。」乾元帝背著雙手,思量著道:「你去,叫禮部侍郎馬興海來,朕有事找他。」
「是。」進忠連忙答應。
乾元帝在文德殿等了沒多久,馬興海便到了。
「臣馬興海,見過陛下。」馬興海磕頭行禮。
他已過不惑之年,留著一把長鬍鬚,就是一副文官的樣子。
「起來吧,到近前來說話。」乾元帝吩咐。
馬興海應了,走上前去:「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太子婚事已定,他年紀不小了,也該成親了。」乾元帝慢悠悠地道:「朕召你來,就是問問你,這往後到年下,還有什麼好日子?
朕打算在年前,給太子把親事辦了。」
「陛下。」馬興海拱手:「接下來到年下的日子,臣了如指掌。
一是八月十六,算是個上等的日子,二是十月初十,這個日子只能算是中上,婚姻嫁娶是可以。
最後一個日子就是臘月十六,這是個極好的日子,只是有些晚,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八月十六。」乾元帝思量著道:「這沒多少日子了吧?
禮部是不是還沒準備好?」
「是。」馬興海點頭:「還要一兩個月,才能周全妥當。」
「太倉促了,不好。」乾元帝搖搖頭:「十月初十,不是最好的日子,朕也不想用。
那就放在臘月十六吧。」
「陛下英明。」馬興海再次拱手。
這話便是贊同乾元帝的意思。
乾元帝看著他,眼睛轉了轉問他:「朕聽說,你留了個女兒,是給太子的?」
馬興海連忙行禮:「陛下,臣可不敢有這般想法。
只是,我家那痴兒,見了太子殿下一面之後,便念念不忘。
發誓非太子殿下不嫁,臣也是沒有辦法。
不過,若是陛下不許,成絕不會違逆聖意。」
「有什麼不許的?」乾元帝哈哈一笑:「年輕的兒女們,都是這樣。
朕與你不都是從那個時候來的嗎?」
「是。」
馬興海不知他要說什麼,一直賠著笑。
乾元帝又頓了片刻道:「那朕就准了吧,什麼時候適合?」
馬興海愣了一下,忙道:「陛下,太后娘娘的內侄女宋姑娘不是賜了東宮側妃之位嗎?
還有我的女兒,另外還有其他的女兒家,陛下都可以加進來。
成親當日,太子殿下與太子妃殿下辦各種禮儀,餘下的人便可以直接抬進東宮去了。
當然,要依著規矩來,正門只有太子妃殿下能走。
側妃只能走側門,而其他的人,就只能走小角門了,臣以為……」
他話未說完,便被乾元帝打斷了:「你是說,成親當日,就要將其他的人都抬進東宮?」
他等的就是這一句。
「是。」馬興海點頭:「陛下,這是祖制。
不管是太子殿下,還是其他的王爺,都是這樣的。
當初陛下不也是娶妻便抬回了宸妃娘娘嗎?」
「放肆!」乾元帝一巴掌拍在書案上。
當初,跟眼下能同日而語嗎?
「陛下!」
馬興海沒想到他忽然發怒,嚇得膝蓋一軟,便跪了下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李璨是在宮裡養大的,宸妃與朕拿她當女兒一樣。」乾元帝冷著臉道:「哪裡有成親便往東宮塞人的道理?
這不是叫李璨堵心嗎?」
「是。」馬興海不敢辯駁:「那陛下的意思是?」
「你給朕傳下去,李璨與太子成親頭一個月,誰敢往東宮塞人,別怪朕不給他臉面!」乾元帝說著,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是,是,是。」馬興海你也不知道自己按照祖制,到底說錯了什麼。
不過陛下說的總是對的,他也不敢反駁。
「下去吧,太子的婚事好好預備,別再叫朕頭疼。」乾元帝揮了揮手。
馬興海又磕了個頭,這才退了出去。
乾元帝在文德殿呵斥馬興海打算往東宮塞人的事,一下子傳遍了朝野上下。
一時間人人都得了信,太子娶妻後一個月之內,不得往東宮塞人。
晚膳時,乾元帝坐在宸妃對過,笑得有些得意:「若菲,這一回,朕答應你的事做到了吧?」
宸妃看了他一眼:「陛下趕緊用膳吧。」
「還是宸妃心疼朕。」乾元帝端起碗來,滿面笑容。
宸妃道:「吃飽了,好到太后娘娘跟前去賠罪。」
「朕何罪之有?」乾元帝睜大了眼睛。
「這朝堂上下,雖然說也有不少人打著往東宮塞人的主意吧。」宸妃放下了碗,慢條斯理地道:「但真的得逞的,也就一個宋廣瑤。
還是太后娘娘逼的。
你今兒個發那麼一大通火,你當太后娘娘看不出來你是在針對宋廣瑤?」
「那又如何?」乾元帝放下碗,去拉她的手:「只要朕的宸妃開懷便好。」
「用膳。」宸妃一把甩開了他的手。
與此同時,宋廣瑤與太后也坐在桌前。
桌上滿滿當當地擺著各色佳肴,可桌前的兩個人,卻都沒有胃口。
宋廣瑤紅著眼睛,看著太后:「姑奶奶,陛下今日訓斥了馬興海,實則是打我的臉。
您想想,東宮除了定一下太子妃,也就定下了我這麼一個側妃。
陛下忽然下這樣的旨意,不就是針對我嗎?」
太后瞧她可憐,勸慰道:「晚一個月,就晚一個月,也沒有什麼的。」
「姑奶奶。」宋廣瑤落下淚來:「晚一個月怎麼行?
祖制就是娶妻當天,側妃入門的。
我只是個側妃,原本就矮了李璨一頭,這要是晚一個月去,我以後在李璨面前怎麼能抬起頭來?」
太后聞言點點頭,臉色更難看了:「你說得有道理,這件事情哀家不能任由皇帝一口說了算。
這肯定是宸妃出的主意。
皇帝從她宮裡出去,到了文德殿,便召了馬興海來,發了那一通火。
要說這事兒與宸妃無關,哀家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