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冷哼了一聲:「太后那個老太婆,沒有這件事情,她也沒見對我有多好。
她針對我不是一日兩日了,她要能奈我何,我早活不到今日了。」
「話是這樣說,但是母妃還是要留意一些。」李璨勸她。
「我知道。」宸妃笑著點頭:「心兒別擔心,我能在宮中生活這麼多年,自然有我的倚仗。」
「嗯。」李璨點點頭。
「多吃點。」宸妃又給她夾菜。
「母妃,她吃多了要積食的。」趙晢提醒。
「碗裡吃完就不吃了。」宸妃倒也不曾繼續堅持。
用過午飯之後,宸妃帶著李璨到後頭小園子裡轉了轉,消了消食。
趙晢在一旁默默陪著,聽她們說話,也不言語。
李璨看他總低著頭,像是在盤算著什麼,但宸妃在,她不好詢問。
她怕宸妃笑話。
「有兩刻鐘了吧,可該睡午覺了。」宸妃牽著她往回走:「澤昱,你帶心兒去休息一會兒吧。」
「嗯。」趙晢走上來,牽住李璨的手。
宸妃望著兩人攜手而去的背影,不由笑了:「納福啊,我還記得,我像他們這麼大的時候。
這時光,真是留不住啊,一眨眼又是一輩人了。
我老嘍。」
「娘娘不老。」納福上前扶住她:「等殿下給您添了孫子,再說這話。」
「添孫子,也快。」宸妃聞言笑起來:「走,我也回寢殿去歇一會兒。」
她回了寢殿,也沒到床上歇著,就斜倚在軟榻上,眯著眼睛閉目養神。
納福給她按著太陽穴,納吉在房中的小爐子燃了一爐香。
「誒?」納吉抬頭,瞧見趙晢站在門口,不由驚訝:「殿下?」
宸妃聞言,睜開眼睛,瞧見趙晢去而復返,不由得問:「怎麼又回來了?」
趙晢抬步走了進來,不曾言語。
宸妃坐起身來:「心兒呢?」
「睡著了。」趙晢回了一句。
「那你怎麼不睡會?」宸妃問。
趙晢又不說話了。
「你不說話,我可睡了。」宸妃說著又躺了下來。
「母妃。」趙晢開了口:「我覺得,璨璨今日說得對。
母妃性子太過剛直了,容易遭人嫉恨,以後還是要留意著些。」
「你來就為了說這個?」宸妃聞言閉上了眼睛:「我知道了,那你去吧。」
趙晢立了片刻,開口吩咐道:「你們都先下去。」
納福和納吉行了一禮,兩人一起退了出去。
宸妃翻了個身,睜開眼饒有興致地看著趙晢:「你要說什麼?還把人都打發了。」
她就知道,趙晢來肯定不是特意為了說方才那番話。
這小子臉皮薄的很,她猜他要說的事情應該跟心兒有關係。
趙晢撩開袍子,在軟榻前的繡墩上坐了下來,兩手放在膝蓋上搓了搓,才垂著眸子開口:「兒有一樣事,想求母妃。」
宸妃笑起來:「你是我兒子,跟我還說什麼求不求的?
有什麼事,直說就是了。」
她多少年沒有見這小子這樣窘迫的樣子了。
趙晢從小性子就穩重,遇事不慌不忙的。
很多事,她都忘了他其實年紀還小。
也只有說起關於李璨的事,他才會有這副樣子。
她強忍住了,沒有笑得太大聲,怕這孩子真羞得什麼也說不出來。
趙晢依舊垂著眸子,頓了片刻才道:「申州的案子已經移交刑部了,馬上到年下,朝堂里又該忙了。
我一年,也就年後能得幾日閒。
等忙起來的時候,只怕又顧不上了。
我想請母妃替我同父皇提一提,我與璨璨成親的事……」
他說到這裡,一張白淨的臉染上了一片薄紅。
宸妃坐起身來,笑著道:「你想成親,直接和母妃說就是了,又何必拐彎抹角的左扯右扯,說了那麼多。」
「母妃,我……」趙晢臉更紅了。
「行了,你也別害羞了。」宸妃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照別人來說,你成親算是晚的了。
也是該成親了。
等回頭,我便與你父皇說,先把日子定下來。
你的婚事隆重,雖然說禮部一直在準備,但真的要辦,還得要些日子,用以確保萬無一失。」
「母妃做主便是。」趙晢低聲,臉上的紅一直燒到脖頸處。
「哎呀,兒子大了,知道要娶媳婦了。」宸妃笑著故意逗他。
趙晢窘迫極了,起身行了一禮:「母妃,兒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宸妃揮了揮手:「去陪心兒,你也睡一會兒,你這些日子確實累。」
趙晢應了一聲。
宸妃笑著招呼了納福、納吉進來。
納福笑著問:「娘娘,是有什麼好事嗎?
奴婢瞧見咱們殿下是笑著出去的。」
「是啊。」納吉也笑道:「從殿下搬去東宮之後,奴婢就沒見殿下笑過幾回,這事有什麼好事呀?」
宸妃拉過一旁的團扇,隨意扇著:「他啊,來和我提成親的事了。」
納福和納吉都笑起來。
納福道:「奴婢就說呢,殿下的臉怎麼紅成那樣,原是羞的。」
「可不是嗎?」宸妃搖著扇子:「我看,這一回兩個人去揚州是去對了。
回來可要好得很,不像之前,總是惹得心兒不高興。」
「兩位殿下情投意合,就算是有些什麼,總歸也是會和好的,娘娘就別憂心這個了。」納福笑言。
宸妃點點頭:「這我倒是不擔心,他們畢竟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感情又深厚,以後還會更好的。
成親的事情,是該提一提了,早點將人娶回東宮去,我也好放心,免得夜長夢多的。」
「那……」納福試探著道:「娘娘去尋陛下?」
「先不急。」宸妃擺擺手:「你讓廚房燉一盅湯,等晚上心兒和澤昱出宮去了,我再去找他。」
「燉什麼湯?」納福問。
宸妃挑眉道:「什麼湯都成,他難道還要挑?」
納福笑著點頭:「奴婢這便去吩咐。」
娘娘說得也對,哪一回娘娘給陛下拿去的東西,陛下不吃得乾乾淨淨?
只可惜,她們娘娘很少拿東西去給陛下吃,都是陛下硬賴在凝和宮不走。
傍晚,宸妃安排了晚膳,讓李璨與趙晢早早地用了,好出宮去。
二人離開後,納福道:「娘娘,廚房燉的那盅湯好了,可是現在去瞧陛下?」
「取過來吧。」宸妃吩咐了一句。
便聽外頭有人高傳。
「娘娘,陛下來了……」
宸妃放下手中的茶盞,這樣起身來。
沒想到她還沒去找趙嶺呢,趙嶺倒是自己來了。
「娘娘,太后娘娘也來了……」納吉就在門邊,往外瞧了一眼連忙稟報:「還有宋姑娘。」
「來就來了,慌什麼。」宸妃不以為意。
這宋廣瑤,倒是個會告狀的。
以後進了東宮,恐怕要攪得雞犬不寧的。
真是夠煩的。
乾元帝當先跨了進來,太后和宋廣瑤緊隨其後。
「臣妾見過陛下,見過太后娘娘。」
宸妃屈膝行禮。
「愛妃免禮。」乾元帝抬手,便要走過去。
「慢著!」太后卻在此時開口了:「別免禮了。」
她說著,由宋廣瑤扶著,走到宸妃跟前:「宸妃,哀家問你,你作為一個嬪妃。
哀家和皇帝來了你的宮殿,你都不出門迎接,如此的大不敬是誰教你的?
這就是你們家的家教和規矩?」
宸妃站直了身子,柔柔地笑了笑,聲音也溫柔,可說出來的話就不是那麼好聽了:「太后娘娘說臣妾沒規矩?
陛下和太后娘娘來得太急了,臣妾尚未來得及出門迎接呢。
要不然,您和陛下出去,臣妾重新迎一回?」
「你看看,你看看!」太后伸手指著她,扭頭看乾元帝:「她敢這麼和哀家說話,這都是你慣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