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檢舉告發

  「這孩子,我哄你做什麼?」孫氏笑起來:「我這就讓人捕了,中午叫廚房做了,讓你們舅舅吃給你們看。」

  「既然是舅舅吃的,那我來捕好了。」李璨鳳眸亮晶晶的:「就當是孝敬他老人家了。」

  「不用,這麼熱的天,可別把你熱壞了。」孫氏不贊同:「再說,捕蟬也是因為蟬太吵了,也不是特意給你舅舅吃。

  你舅舅要吃,就去集市上買。」

  「舅母。」趙晢開口道:「她要捉,你就由她吧。

  現在是清早,日頭還不是很烈。

  她成日裡在屋子裡坐著不動,能出出汗對身子也好。」

  「那行。」孫氏見他開口,說得又有道理,便答應了:「我去叫人將粘蟬的蛛網給你們拿過來。」

  「有勞舅母了。」李璨笑著說了一句。

  安祖新登門的時候,趙晢正陪著李璨在小園子裡到處捕蟬。

  「殿下。」無怠站在不遠處稟報:「安祖新安大人來了,說是有要事求見二位殿下。」

  李璨手握著粘蟬的竿子,聞言停住了動作,轉過小臉看趙晢,一雙眸子盈盈生輝:「安祖新來了,會不會是來向你檢舉韓太永的?」

  趙晢頷首:「有可能。」

  他放下了手中的粘蟬杆。

  「那你快去吧。」李璨忙道。

  「你不去麼?」趙晢問她。

  「我不去。」李璨搖搖頭,眸底有了嫌惡:「那個安祖新看我的眼神,總是叫我渾身都不舒服,我不想望見他。」

  「那你自己再玩一會兒。」趙晢取過帕子,替她拭去額頭與鼻尖處細密的汗珠:「晚些時候,太陽上來了,太熱了就趕緊回屋子去。

  先用一個冰盆,等身上收了汗,才能再加。」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李璨笑著催促他。

  趙晢應了一聲,轉身往前頭去了。

  安祖新滿心忐忑的等在孟府的正廳前,瞧見趙晢過來了,忙跪地磕頭:「下官見過太子殿下。」

  「免禮,進來吧。」趙晢徑直走進了正廳。

  正廳里,下人們早已擺好了冰盆,很是涼快。

  趙晢在主位坐了下來。

  安祖新跟了進去,心裡盤算著該如何開口。

  「安大人這個時候來尋我,是有什麼事嗎?」趙晢淡淡詢問。

  「太子殿下!」安祖新再次跪了下來,深深的磕了一個頭:「下官有罪,下官是來認罪的。」

  趙晢眉眼微挑:「哦?安大人何罪之有?」

  他嗓音清冽,語氣平靜,不露半分喜怒。

  可偏偏周身縈繞著一股矜貴端嚴的氣度,就是壓得人抬不起頭來。

  「下官今日來太子殿下跟前,就是來自首的。」安祖新低著頭,顫顫巍巍地道。

  他年紀不小了,虛發皆白,跪在地上蜷縮著,看著很是有幾分可憐。

  趙晢卻絲毫不為之所動:「安大人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韓太永韓大人兄長一家被害之事,是下官所為。」安祖新不敢抬起頭來。

  「哦?」趙晢微微挑眉,並無任何意外之色:「這個案子,本宮已經命王貽遠查了許久了。

  安大人何故此刻來承認此事?」

  他未曾明說。

  但話語間的意思卻明了。

  他已經知道這件事情是安祖新所為了。

  安祖新心裡跳了跳,他猜的沒錯,太子果然早就知道了。

  「此事,說來話長。」安祖新頭繼續埋在地上:「下官今天有許多話要說,就先說為何殺害韓太永兄長一家。」

  「抬起頭來說吧。」趙晢淡淡吩咐。

  安祖新這才依言抬起頭來,卻不敢直視他:「太子殿下也知道,下官的幼子安沛君被人殺害一事。」

  「本宮自然知曉。」趙晢應道。

  安祖新又接著道:「此事,一定是韓太永之子韓立河所為。」

  趙晢微微皺眉道:「這件事情,那日在韓府門口便已經說過了。

  安大人拿不出任何證據,便篤定此事,實在無理。」

  「太子殿下請聽下官說。」安祖新又磕了一個頭道:「韓太永與韓立河父子,是最記仇的。

  這件事情,太子殿下隨便到申州什麼地方去打聽,都能得知。

  在申州境內,但凡是得罪過他們父子的,都沒有好下場。

  像我的兒子,就直接被殺了。

  如果是普通的老百姓,又或是官階低一些的,那在他們眼裡,都不能算作是人。

  他們在郊外,有一片山林。

  那山林外,圍牆都有兩三人高,到處是重兵把守。

  那裡面,就是韓家父子的屠宰場,他們將人當做獵物,高興起來就騎馬狩獵,已經不知道打死了多少人。」

  「有這樣的事?」趙晢面無表情。

  安祖新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他是信還是不信,趕忙道:「太子殿下,那地方就在郊外,殿下若是不信,下官可以帶路,請殿下隨我去看。」

  「晚些時候。」趙晢看著他:「你就是根據這個,來分析出你的兒子是韓太永父子所殺?」

  「他們確實做得出這樣的事。」安祖新又道:「下官也知道,不該因為私仇,而去殺了韓太永兄長一家。

  下官當時也是實在氣不過,才犯下這樣的大錯。

  現在已經幡然悔悟了。

  下官願意檢舉告發韓太永父子在申州境內所有的行徑,將功折罪,還望太子殿下網開一面,留下官一條小命。」

  「你說韓太永,除了殺人取樂之外,可還有旁的錯處?」趙晢不動聲色地問。

  「有,有!」安祖新連連點頭:「太子殿下可曾見到韓府對面那家門臉很大的書畫店?」

  「見過。」趙晢頷首。

  「那書畫店,就是韓太永開的,裡面賣的全是假字畫。」安祖新一五一十的道:「韓家父子但凡收受賄賂,就會叫人在那字畫店裡買東西,都是假東西,卻賣得極其昂貴。

  為得就是等殿下來查的時候,什麼也查不出來。」

  趙晢點點頭:「我知道了。」

  安祖新又接著道:「韓家父子只靠收受賄賂,是蓋不起那麼大宅子的,也不能在申州有那麼大勢力。

  他們除了收受賄賂之外,還販賣私鹽。

  但凡是到申州的鹽,他們會全部收起來,不允許任何的買賣。

  會由他們父子派人,加雙倍的價格,再賣出去。

  太子殿下也知,鹽這東西,是家家戶戶都少不了的。

  就算是賣的再貴,老百姓也不敢多說什麼。

  他們在申州這樣橫行霸道,已經有好些年了!」

  趙晢點點頭:「還有其他的嗎?」

  「有,有。」安祖新又忙著道:「他們父子還想方設法籠絡申州各個官員。

  若是籠絡不了,他們便想方設法的監視。

  比如孟大人,孟大人後院有一個姨娘,還生下了孟大人最小的女兒,那就是韓太永父子的人。

  是特意安排救了孟大人,才進孟府的。」

  趙晢垂眸,沉吟不語。

  原來舅舅才來申州時,韓家父子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太子殿下。」安祖新又接著道:「還有最要緊的一樁事,下官原本想著,過一些日子一定來告知太子殿下。

  但下官犯了這樣的事,便提前來說了,太子殿下可千萬要小心。」

  「你說。」趙晢眸色淡淡。

  安祖新跪著往前行了半步,壓低了聲音道:「韓家父子用收受賄賂和販賣私鹽所得來的銀子,豢養了一大批的私兵。」

  「你確定?」趙晢神色肅穆了些。

  「這可是事關謀反的大罪,下官豈敢妄言?」安祖新立刻道:「太子殿下想一想,韓家父子若是沒有自己的勢力與私兵,如何能在申州如此的囂張狂妄?

  還有那些被當做獵物的人,要不是有大量的私兵看管著,他們又如何不逃出來?

  螻蟻尚且偷生啊,又有誰會想死?

  而且,韓太永還想害死太子殿下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