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乖乖任由他抱下馬車

  「殿下,您別怪他。」周羨如開口道:「如兒只是收了父親的家書,在想著該如何回。

  父親在家書中問如兒,殿下待如兒如何。

  如兒這才到殿下馬車上來的,思量著到時候回家書便可說殿下待如兒極好,還讓如兒乘坐東宮的馬車入宮的呢。」

  她有這個膽量悄悄上了趙晢的馬車,自然早已想好了說辭。

  如今她有父親撐腰,誰與爭鋒?

  「送周姑娘入宮。」趙晢面無表情,淡淡吩咐。

  那車夫連滾帶爬的上了馬車,揚鞭便催馬:「駕!」

  「殿下,您不同如兒一道走嗎?」周羨如忙問。

  趙晢並不理會她。

  那車夫生怕他怪罪,恨不得再生出幾匹馬來,片刻便跑了個沒影兒,周羨如再想說什麼,已是沒有機會的了。

  李璨看也不看這處的情形,帶著婢女們,遠遠地走開了。

  「周姑娘上馬車時,說是殿下的意思。」幾個東宮侍衛自暗處行了出來,跪在趙晢跟前請罪:「屬下等輕信,請殿下責罰。」

  「一人去領三十軍棍。」趙晢眸色凜冽的吩咐,隨後轉身朝著李璨所在之處而去。

  李璨緩緩站住腳,想著方才那一幕。

  車夫去方便了?

  虧趙晢想得出這麼敷衍的藉口。

  堂堂太子殿下的馬車,他不點頭,周羨如能不知不覺的爬進去?

  真當東宮侍衛是吃素的?

  趙晢想娶周羨如,想待周羨如好,直接點便是了,倒也不必如此羞辱她。

  趙晢在她身側站定。

  李璨往邊上讓了讓,正當此時,馬車來了。

  李璨就著糖球的手,上了馬車。

  趙晢隨後跟上。

  李璨坐在了臨窗處,透過窗口帘子的縫隙,看著外頭。

  本想叫他下去,想想還是做罷了,不自討苦吃了。

  「下次不許再那樣往車下跳。」

  良久,趙晢出言。

  「好。」李璨眼圈微紅,將心底的委屈強壓了下去,乖巧應了。

  虛情假意的關懷,不過是因擔著管教她的活計,怕她出事陛下不悅罷了。

  不過也無妨。

  趙晢很快就不用這麼累了,她也不用一出接一出的看周羨如的戲碼了。

  等會兒進了宮,她去陛下跟前求恩典,到時候大家都輕鬆。

  馬車內,又沉寂下來。

  直至馬車停下,趙晢才再次開口:「知道進宮當如何?」

  「知道。」李璨長睫垂下,低眉順眼:「當謹言慎行,處處小心。」

  趙晢不再多言,先下了馬車,轉身抱她。

  李璨也不反抗,乖乖任由他抱下馬車牽著,左右這是最後一次了。

  「先去凝和宮,母妃想見你。」趙晢牽著她進了宮門,口中告知。

  「嗯。」李璨點頭。

  進了後宮的巷子,不時便遇見一些個內監與宮女。

  李璨知道,他們面上瞧著恭恭敬敬的朝趙晢磕頭,實則都在偷偷打量她。

  這個時候的她,便不是她了,而是靖安侯府的臉面。

  她不能給祖母同大伯父他們丟臉。

  她小臉端肅,言行舉止皆是靖安侯府嫡女的氣派,跟在趙晢身側,雖不如他氣勢迫人,卻也自有一番端雅的氣度。

  大宮女納福早早便守在凝和宮的大門外了,瞧見二人攜手而來,面上不由有了笑意。

  「奴婢見過殿下、姑娘。」

  她屈膝行禮。

  趙晢微微頷首,李璨則乖巧的喚了一聲:「納福姑姑。」

  「不敢當。」納福面上笑意更濃:「殿下,姑娘,快隨奴婢進來,娘娘可一早便等著了。」

  李璨抬起清亮的眸子,掃了掃凝和宮朱紅色的大門,上頭的銅釘在陽光下閃閃耀眼,總叫她覺得像是回到了從前,她常常隨著趙晢進宮玩耍時。

  宸妃自來得寵,初進宮被封美人時,便賜居在這凝和宮裡,這麼多年,一直居住在此。

  那時候,趙晢去太學念書,她便隨著宸妃在這凝和宮內殿玩耍。

  她記得,宸妃總給她各色好吃的,哄著她喚「母妃」。

  拋卻不曾告知她娘那件事的真相,不可否認,宸妃是極其疼她的。

  「心兒。」

  李璨才不過行至院中,宸妃便已然迎到了廊下,笑著朝她伸手。

  「姨母。」李璨藉此自趙晢手中抽出小手,上前牽住了她,小臉露出笑意。

  「幾個月未見,我心兒又長高了。」宸妃滿目疼愛的打量她,又摸了摸她的小臉:「也不像從前那樣瘦了,最近身子可還好?」

  她生得一雙極明媚的眼,面上笑意爽朗,依稀可見年少時的風華。

  「挺好的,姨母呢?」李璨彎起鳳眸望她。

  「姨母能有什麼不好?」宸妃牽著她進了正殿,疼愛的笑道:「姨母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是長街縱馬的一把好手,可不像你身子這麼弱。」

  李璨輕輕笑了笑,不曾言語。

  宸妃微微皺了皺眉頭,又看了看後頭面無表情的兒子:「澤昱,你去忙吧,心兒先在我這處坐會兒,待觀禮時,你再來接她。」

  「嗯。」趙晢也不多言,便轉身去了。

  「好孩子,來坐這兒。」宸妃牽著李璨,在金絲楠木的繡榻上坐下:「告訴姨母,怎麼不高興了?是不是你澤昱哥哥欺負你了?」

  她瞧這孩子,方才笑的勉強,不似從前那般無憂無慮了。

  「姨母……」李璨一時抑制不住,哽咽著落下淚來。

  宸妃頓時心疼壞了,忙給她拭淚:「怎麼了?別哭,什麼事你給姨母說。

  澤昱那個臭小子,你別怕他,回頭姨母收拾他。」

  「不是他。」李璨搖了搖頭:「是娘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這麼多年姨母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努力克制住情緒。

  她同趙晢之間的事,她自己能解決,不必要叫長輩跟著操心。

  「你都知道了?」宸妃驚了驚。

  「是。」李璨捶一下小腦袋:「周大將軍家的周羨如在東宮住,她母親與我繼母交好,她說了些話,我起了疑心,便自己查出來了。」

  「你澤昱哥哥如何說的?」宸妃問她。

  「他說,是母親留了書信,不叫告知我。」李璨抬起紅紅的眼,望著她:「姨母,是這樣嗎?」

  「是。」宸妃嘆了口氣,面露哀傷:「姨母不該瞞著你,可也沒法子。

  當初你年幼,還要在你繼母手中活下來,雖有澤昱看顧,但也難免不周。

  姨母想著,報仇的事等你長大了也來得及,便做主聽了你母親的拜託,不曾告知你真相。

  我本也打算等你明年及笄,便與你說此事,卻不料你已然查出來了。

  這事兒,也怪姨母沒本事,不能將你養在跟前。」

  她說著,也落下淚來。

  年少時的好友被害,她卻要縱著兇手拿著好友的錢財逍遙多年,她心中也不好受。

  「不,不怪姨母。」李璨想忍著不哭,淚珠兒卻滾的更快:「姨母也是為了保護我……」

  「心兒不哭了,你現在知道真相了,也千萬不可輕舉妄動。」宸妃又替她拭淚:「她畢竟出身高,又有三個子女傍身,你不能急功近利。」

  「我知道的。」李璨乖巧點頭,也抬手給她擦眼淚:「姨母也不哭。」

  「娘娘,姑娘好容易進宮一趟,娘娘不哄著姑娘,怎麼還陪著掉眼淚呢?」一旁的納福笑著相勸:「娘娘預備了那許多零嘴,快叫姑娘去嘗一嘗吧。」

  「對,心兒,姨母給你預備了好吃的,快來。」宸妃牽過李璨,朝著膳廳去。

  趙晢回來時,李璨正脫了鞋,懶散的斜倚在榻上玩華容道,陪宸妃說話。

  宸妃在一側親手剝著雪白的荔枝肉,時不時的餵她一口。

  「母妃。」趙晢擰眉開口:「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李璨聞聲忙放下玩具,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