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晢用過早飯後,帶著卷宗回了自己院子。
李璨換了一身輕便的旋裙,叫婢女們預備的網兜,捏著團扇去找白佩玉。
「表姐!」
李璨不過行到半途,就遇見白佩玉遠遠地來了。
她是習慣了每日清早起身就來找李璨玩耍。
「表妹,我正要去找你呢!」李璨見了她,很是歡喜地迎上去。
「表姐今日怎麼起得這麼早?」白佩玉拉過她手,很是稀奇地笑望著她:「居然沒有睡懶覺。」
「我思量著尋你去園子裡撲蝴蝶呢,就早些起來了。」李璨任由她拉著手,笑著回她。
「表姐。」白佩玉細細打量她:「你今日用的什麼胭脂,好美啊!」
李璨團扇掩唇笑起來:「你說什麼?
我每日都是一樣的,今兒個也沒有什麼不同呀。」
「不對,今兒個就是不同。」白佩玉湊近了上下看她:「整個人都好像發著光一樣,特別好看。
表姐,你一定用了什麼我不知道的好東西,快點告訴我。」
「瞎說吧,根本沒有。」李璨叫她逗得直笑。
「真的!」白佩玉又問她身後的婢女:「糖果,你說,給你家姑娘用什麼了?
還不告訴我!」
「表姑娘,我們姑娘不曾騙您,咱們姑娘真的什麼都不曾用。」糖果幾人都掩著唇笑。
她們仔細看,也覺得姑娘比往日風采更盛。
仔細想想,今晨太子殿下走時,也是滿面春風的,還賞了她們一頓豐盛的早飯呢。
大抵是姑娘和太子殿下和好了,心中愉悅,所以臉色看起來好看?
白佩玉還是將信將疑的,摸了摸李璨的臉,又看看自己的指尖,有點失望:「真沒有啊……」
「快走吧。」李璨拉著她往前走。
「這會兒還早著呢,哪裡有蝴蝶啊?」白佩玉伸手指著天:「蝴蝶,要等太陽到這裡,露水幹了才有。」
「咱們先支爐灶,在亭子裡煮東西玩啊,玩一會兒蝴蝶就出來了。」李璨拉著她,興致盎然:「你有沒有玩過?」
「自己煮東西吃?」白佩玉稀奇得要命:「表姐你會啊?
我娘從來不讓我進廚房,她說怕是把家給點了。」
「我會。」
李璨拉著白佩玉進到六角涼亭內,回身招招手,婢女們便將柴禾和鍋一類的東西抬進了亭子。
「這怎麼弄?」白佩玉看著,無從下手。
李璨挽起袖子,接過糖果遞來得火摺子:「看我的。」
白佩玉目瞪口呆的看著她熟練的生火,將鍋支了上去,又放水。
「表姐。」她拉過李璨的手,心疼極了:「你在帝京到底過得什麼日子啊?你跟我說實話,我讓大伯父去找你祖母他們算帳去!」
「表妹,你胡思亂想什麼?」李璨叫她逗得忍俊不禁。
「不是嗎?」白佩玉紅著眼圈:「不然,你好好的一個侯府千金,怎麼會做這些粗活?
一定是他們欺負你,你只能自力更生。
走,我帶你找大伯父去!」
「傻表妹。」李璨笑著拉住她:「這都是太子殿下教我的。
是為了防止以後遇見了突發情況,不至於什麼都不會。」
白佩玉再次愣住了:「太子表姐夫還會這些?」
「嗯。」李璨笑得有幾許得意:「當然了,他什麼都會。」
白佩玉看著她熠熠生輝的小臉,確定道:「那你真的沒有受欺負哦?」
「當然了,我在帝京過得可好了。」李璨對著她道:「我祖母大伯母他們都對我特別好,特別疼我,就好像大舅舅疼你一樣。」
「那我就放心了。」白佩玉鬆了口氣,又有些嚮往地問:「表姐,那帝京城裡是什麼樣子啊?
我從來都沒有去過,只聽大舅舅說帝京城特別大,比揚州城大好多,是不是真的呀?」
「我們帝京的街道可寬可大了,有好多條街,也有好多鋪子,特別熱鬧繁華。」李璨轉過小臉看她:「等我回去的時候,你可以隨我去帝京玩一玩。」
「對哦。」白佩玉兩隻大眼睛一下亮了:「我一直想去帝京的,倒是沒想起來跟我表姐去。
我現在就去和娘說。」
她見風就是雨,說著便要往外跑。
「你急什麼。」李璨拽住她:「我今兒個又不走,還有好些日子呢,你什麼時候不能說?」
「哦,對。」白佩玉聞言,笑著點頭:「是我太心急了,那我等玩好了再回去和娘說。」
「你想吃什麼?」李璨看著鍋里開始冒熱氣的水:「我給你煮。」
「我才吃飽了。」白佩玉笑著摸了摸肚子:「要不然點盞茶來吃吧。
表姐點的茶,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茶了。」
「就數你嘴甜。」李璨笑起來,吩咐道:「去取用具來。」
表姊妹二人在亭中玩得不亦樂乎。
郭錦棠在院中得了消息,聽聞李璨並無異樣,與白佩玉玩得很開懷之後,便動了心思。
她思索一番之後,換了一身衣裳,便出了院子,直奔園子裡。
亭子裡,李璨同白佩玉相對而坐,正笑說著什麼。
「太子妃娘娘,表妹。」
郭錦棠在涼亭外,遙遙行了一禮。
「郭表姐。」白佩玉見她,不由笑著招呼。
「郭姑娘如此稱呼,不免太早。」李璨含笑,望了一眼郭錦棠。
白佩玉見她全然不似方才隨和的姿態,通身矜貴,氣勢竟不輸趙晢。
直驚的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
表姐對她總是笑嘻嘻的,從不擺架子,她之前一點也沒有察覺表姐竟有這樣的氣度,這就是太子妃該有的樣子麼?
郭錦棠叫李璨的氣勢壓得抬不起頭來:「不算早,太子妃娘娘身份已定,且是陛下親賜,絕不會再有更改了。」
「上前來,坐著說話吧。」
李璨淡淡掃量著她。
郭錦棠今日穿著,倒是收斂了不少,交領襦裙寬鬆,溝壑遮得嚴嚴實實,半分也沒有下雨時挨著趙晢時的模樣。
「謝太子妃娘娘。」
郭錦棠低著頭上前。
她只當是自己這樣的稱呼取悅了李璨,李璨才給了她好臉色。
她走上前,卻也不落座,指兩手交握著,滿面侷促地低頭站著。
「你怎麼不坐?」李璨抬眸問她。
「我……不敢。」郭錦棠紅著臉,有些窘迫:「我想跟太子妃娘娘解釋一下……
我,我那日並非有意接近太子殿下,您……您所見並非是您所想的樣子……」
「哦?」李璨微挑黛眉:「郭姑娘知道我是怎麼想的?」
郭錦棠一時不知該如何回這話。
白佩玉聞言問道:「郭表姐,你私底下去找太子殿下了?
不應該啊,你要是想給太子表姐夫做妾,應該先跟表姐說。
太子表姐夫的後院,以後是表姐管著的。」
「不,不是……」郭錦棠連連擺手否認:「我,我身份卑微,從不敢想此事……」
「妾室而已,又不分高低貴賤。」李璨笑著瞧了她一眼:「只要不是風月之地出來的,都可。」
郭錦棠愣住了,眼底的希翼卻掩蓋不住:「太子妃娘娘說……說真的?」
「嗯。」李璨上下將她看了一遍:「殿下似乎對你甚是滿意。
我麼,也是不在意的。
殿下貴為太子,此番來揚、申兩州,收一兩個美人,也不算什麼事。
我身為未來的太子妃,自然也該大度。」
郭錦棠激動不已,強摁著心思,期期艾艾地看著李璨:「太子妃娘娘別拿我打趣了……」
「你看我像打趣麼?」李璨正色望著她:「你若是不願意,便作罷了。
咱們家殿下是正人君子,從不強人所難。」
「不,不……」郭錦棠生怕失了這難得的機會,連忙左右瞧了瞧:「我,我有些私隱的話,想和太子妃娘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