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眼圈紅紅,聽他這麼問,轉過小臉睨了他一眼,又望向了別處:「你不願意,就去和陛下說,我無所謂。」
「我問你是不是不願意?」趙晢指尖勾住她下巴,語氣冷冽。
「是,是不願意。」李璨眸底瀰漫出一層淚意,一巴掌拍在他手上:「你去啊,你去同陛下說,今日選妃不算,你重新選好了……
反正,反正那麼多人想做太子妃,誰都能做,又不是非得我做……」
她說到這裡,眼淚奪眶而出。
「那不是我說的!」趙晢咬牙低吼。
「看在小時的情意和宸妃姨母的意思,不是你說的?」李璨用力推開他,大顆淚珠順著小臉滾落下來:「你願意就願意,不願意就拉倒,我不強求。
反正,我也是為了家人,為了靖安侯府以後不遭人欺凌……唔……」
趙晢忽然湊過去,低頭攫住她唇瓣,將她未盡的言語堵了回去,動作又兇狠又急切,帶著宣誓所有權的意味。
李璨猝不及防,兩手推著他胸膛往後躲,鴉青長睫濕漉漉的,又有淚珠兒往下落。
她的反抗激得趙晢眼尾殷紅,大手托在她後頸處,恨不得將她吞入腹中一般。
李璨氣極,話都沒說清楚,誰許他親了?
她一口咬在他唇瓣上。
趙晢悶哼了一聲,卻不曾鬆開她,反而吻得更激烈了。
血腥氣瀰漫在唇齒之間,李璨捶了他兩拳,趙晢瘋了,唇破了也不管。
她終究沒敢再咬他,直至幾欲窒息,她無力地推他胸膛,趙晢才鬆開她。
李璨抬眸看了一眼,見他唇瓣上的牙印處還在往外滲血,不由轉開目光。
鼻間都是鐵鏽味,她抬手擦了一下唇,眼眸紅紅的。
「嫌棄我?」趙晢拉過她手。
李璨掙扎著想抽回手,卻哪裡掙得脫?
「鬆開!」她氣惱得又要哭。
「即使你不願意,也改不了了。」趙晢將她手握在手心,垂眸望著她,語氣逐漸恢復了一貫的清冽:「明日,我便將秦玉衡調往邊關。」
「你撒什麼癔症?」李璨聞言,不由瞪他:「關人家什麼事?」
「親事已定,往後,不許你再想旁人。」趙晢鬆開她,挑了帘子:「停車。」
他從容不迫地下了馬車。
李璨氣得拿過一旁茶壺要砸他,又覺得茶壺太大了,有些說不過去,而後換成了茶盞。
「殿下!」
糖球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茶盞。
趙晢回眸,瞧見糖球手中那個茶盞,便知道怎麼回事了。
他接過那隻茶盞,轉身去了。
糖球等一眾人面面相覷,姑娘拿茶盞砸殿下,沒砸著,殿下不僅不生氣,還拿走了茶盞?
這兩人才定下親事,都是什麼事啊?
「臭趙晢,有癔症!」李璨瞧他舉止,罵了一句,坐回去軟軟地靠在了馬車壁上。
眼下,她已經是准太子妃了,她掐了掐自己,感覺像是做夢一樣。
她曾經無比渴望站在趙晢身側,如今夢境成真了,她又不是那麼地想了。
想起今日宮內那一群貴女,她便心煩,那些很有可能都是趙晢後院的人。
今兒個只是一個開始罷了。
還有趙晢他遇事向來公事公辦,以後,一定不會有多疼她的。
她思緒紛雜,不知不覺中,馬車再次停了下來。
「姑娘快看,好多人啊!」
糖果驚嘆著挑開了馬車帘子。
李璨探過腦袋往外瞧,靖安侯府門前張燈結彩的,宛如過年一般,道邊停著十數輛各家的馬車,進門的人絡繹不絕,門若庭市。
「七姑娘回來了!」
門口,守門的小廝瞧見了李璨的馬車,不由高喊。
那語氣里的喜悅之情,任誰都能聽出來。
李璨不由笑了,從那次將家裡整頓過一遍之後,留下來的下人幾乎都是忠心耿耿的,沒有一個不盼著靖安侯府好的。
如今,她當選了太子妃,自然是闔家歡喜。
拋卻她與趙晢的恩怨,這確實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大喜事。
「快,快,擺鞭炮!」
「去請大老爺,大夫人!」
小廝們忙碌起來。
李璨就著糖果的手,下了馬車。
「七姑娘!」
各家送禮的人齊齊朝著李璨行禮。
「客氣了。」李璨緩緩抬了抬手。
她知道,這都是太子妃之位的功勞,從前這些人見了她,可沒這麼客氣。
「心兒!」
林氏笑著迎出了大門,李諺與她並肩而行。
他雖未開口,看著李璨的眉眼間卻帶著歡喜與欣慰。
「大伯父,大伯母。」李璨走過去,牽住了林氏的手:「怎麼還來迎我?都是自家人,不用這樣。」
「用的,用的,你現在身份不同了。」林氏笑著拍她手,眸中是發自內心的喜悅與疼愛。
李璨抿唇笑了笑。
「放鞭炮。」李諺下令。
鞭炮噼噼啪啪響了半晌,震耳欲聾。
李瑾兄弟三人也被鞭炮聲引來了,笑著恭喜李璨。
一家人迎著李璨進了門。
「心兒,你悄悄告訴大伯母,你可是心甘情願的?」林氏牽著李璨,趁著眾人不留意,小聲在她耳畔問。
「嗯。」李璨小臉攀起淡淡的粉:「我與他是兩情相悅的。」
才不是呢!
趙晢心裡,公事比她重要。
她這麼說,是不想叫大伯母憂心。
「你們互通心意了?」林氏不由笑了,又小聲問她。
「嗯。」李璨點點頭,看著前方。
林氏只當她是女兒家害羞,笑著道:「那大伯母就放心了,你不知道,宮裡才有消息傳出來,送禮的人就絡繹不絕了,你沒回來,我已經忙了半日了。」
李璨笑了:「那敢情好,以後再沒有人敢欺負咱們家了。」
「再沒有了。」林氏眼眶濕潤了:「都是沾了咱們心兒的光。」
「都是自家人,大伯母說這話太見外了。」李璨抱住她手臂,偎著她。
「那也要謝謝你。」林氏拍她手,笑道:「怎麼成了准太子妃,還像個孩子似的?」
「我又沒嫁出去。」李璨賴著她。
林氏無奈又好笑:「你啊!」
一眾人進正廳,坐下說了一會兒話。
李璨起身道:「我去同祖母說一下。」
林氏笑道:「你祖母早得了消息,就等著你回來呢。
可要我陪你去?」
李瑾起身道:「大伯父大伯母要在正廳待客,還是我陪妹妹去吧。」
「也好。」林氏笑著應了。
李璨隨著李瑾出了正廳,走出去一段,李璨笑著問李瑾:「哥哥,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同我說?」
到底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雖然相處的時日不久,但哥哥的心思她還是能察覺到的。
哥哥擔心她。
「妹妹,我問你。」李瑾轉身望著她:「你可是自己願意的?」
「我願意的。」李璨錯開眸子,點頭。
「你說實話。」李瑾拉過她:「嫁人是一輩子的事,若是心裡不如意,一輩子那麼長,要怎麼過?」
「就這麼過嘛,這事定下,也改不了了。」李璨垂下眸子。
「你若是不願意,咱們便退了這門親。」李瑾一連正色地望著她。
李璨抬眸看了他一眼,笑起來。
「妹妹笑什麼?」李瑾愣了愣。
「哥哥非要我說得直白嗎?」李璨彎眸看著他:「我自小跟著他長大,天然比旁人多一份情意,宸妃娘娘又疼我,十分中意我做她的兒媳婦。
我怎麼不如意了?
我可如意得很呢,哥哥非要我說得這樣清楚麼?」
她說著,又掩唇笑。
李瑾反倒臉紅了:「是哥哥不懂,你如意就好。」
兄妹二人去萱鶴院坐了一陣,平兒便接了消息進屋子:「七姑娘,老夫人,三少爺,岐王妃娘娘回來了,說要見七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