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這樣也好

  李璨只是喝涼水傷了嗓子,嗓子也只是啞,並不痛。

  身上也沒有絲毫不適。

  她自個兒待在屋子裡,心中煩悶得很。

  為了不叫自己閒下來胡思亂想,她給自個兒找了點事情做。

  之前,她瞧趙明徽放有葫蘆哨的紙鳶有趣,那樣的紙鳶,放到天空中去就會響。

  後來,趙明徽給了她一包葫蘆哨。

  她讓婢女將葫蘆哨取了出來,鋪開了壽王妃才給她帶來的紙鳶,蹲在地上鑽研著一個一個往上按。

  外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不由抬頭去看,便見趙晢冷著臉走了進來。

  她不由站起身看他。

  因著不打算出門,她只穿著青綢的裡衣,一頭鴉青髮絲披散著,更顯小臉瑩白剔透,眼眸黑漆漆的,唇瓣紅潤宛若嬌嫩的海棠花瓣。

  如畫般的人兒神采奕奕的,哪裡有半分生病的模樣?

  分明是裝病。

  趙晢臉色更難看了。

  「你……出去。」李璨反應過來,伸手指他。

  這是她的閨房,趙晢憑什麼這樣就進來了。

  趙晢漆黑的眸子緊盯著她,踩著地上的紙鳶,朝她走過去。

  他眸底好似醞釀著一場風暴,充斥著冰寒與怒意。

  李璨嚇得直往後退。

  終於,身子抵到了牆壁,退無可退。

  她慌了。

  「你又要打我是不是?」她靠著牆,黑黝黝的眸子泛出點點淚光,無助又害怕。

  兩隻綿白纖細的手擋在身前,小臉上滿是抵抗。

  趙晢抬手。

  她立刻嚇得閉著眼睛哭起來,腰上忽然一緊,兩腳也懸了空。

  她不由睜眼。

  是趙晢將她抱起來了。

  她眨了眨眸子,有淚珠兒滾下來,落入烏髮中,消失不見。

  「這樣下床,是真想染上風寒?」趙晢將她放在床上。

  李璨抬眸看他,他看出來了,她是裝得生病?

  她又垂下眸子,看出來了就看出來了,她不怕。

  反正他們不好了。

  趙晢取過帕子,替她擦眼淚,語氣和緩:「下次不必怕我。

  正如你所說,你及笄之後,就不歸我管了。

  我不會再教導你,更不會打你。」

  「真的?」李璨脫口問了,又有些後悔。

  趙晢苦笑了一下:「從你及笄那一日起,你與我便是平起平坐的。

  我再不能限制你什麼,你想說什麼,做什麼,都由得你。」

  李璨怔了一下,垂下眸子:「我知道了,那你走吧。」

  合著他來這一趟,就是為了告訴她,她不歸他管了?

  用得著麼?

  早在他抄大伯父書房的那一刻,她就不會再聽他的了。

  這些日子,她自個兒在家中,也思量了許多事情。

  從前,趙晢教訓她,可從來不曾手軟過,每次都將她掌心打得又紅又腫。

  還有娘的事情,趙晢從一開始就是知情的,卻從來沒有對她提過半個字。

  任由她像個笑話一樣,被賀氏擺弄了那麼多年。

  這種種事情,她可以想出來許多。

  其實,趙晢心裡壓根兒沒有她。

  從前,都是她自欺欺人,覺得東宮只有她,她便與旁人不同了。

  但哪裡是這樣?

  趙晢教導她,不過是因為宸妃的垂愛。

  還有乾元帝,將她放在趙晢身邊,也不過是為了時時試探趙晢是否忠心罷了。

  說到底,她是沾了娘親和大伯父的光。

  如今,靖安侯府成了這樣,趙晢又要來同她說清楚了。

  這樣也好。

  她微挑的眼角,帶出一種難以言說的疏離來。

  趙晢望著,心中窒了一下,未盡的言語也咽了下去。

  李璨兩手抱著膝蓋,將小臉埋在其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滾。

  落在趙晢眼中,卻是明顯的抗拒,她不想理他,連話都不想同他說。

  「你,保重。」趙晢澀著嗓子,留下一句話,起身去了。

  李璨聽著外頭的關門聲,趴在床上,腦袋埋在錦被中痛哭起來。

  她哭了一會兒,又坐起身,擦了擦眼淚。

  趙晢這樣無情無義的人,她才不要為他傷心哭泣,不值得。

  「糖球!」

  她朝著外頭喚。

  「姑娘。」糖球應聲而入。

  「替我更衣,我起床出去。」她吩咐。

  「是。」糖球忙笑著出去招呼人進來。

  她心裡納悶姑娘怎麼忽然想出去了,是太子殿下來勸的嗎?

  不過不管為什麼,姑娘樂意出門,她也開懷。

  姑娘天天在屋子裡悶著,她們可都愁壞了。

  很快,李璨便穿戴整齊的出了門。

  她去尋了劉貞蓮一道去了公主府。

  趙音歡見她們來,自然歡喜,命人備了酒菜。

  不過,李璨推說風寒未愈,只淺嘗了幾口果酒,不曾敢多吃,怕再吃醉了,酒後吐真言。

  如此,她一連玩了三四日,頗有些樂不思蜀的意思。

  這一日,她又要出門。

  路過家中園子時,遠遠的瞧見李萊楠帶了個姑娘,在園子裡賞花。

  「那是誰?」李璨打量了一眼。

  那姑娘,穿的花枝招展的,但衣裙首飾都只能算是中等,且顏色也太過艷麗紛雜了些。

  她看著便覺得鬧騰。

  「姑娘,那是四姑娘那個小舅母娘家的侄女。」糖糕小聲回。

  李璨思索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四姐姐的小舅舅,不是庶出的嗎?」

  庶出的,就是姨娘生的,與李萊楠的外祖母沒有關係,自然與李萊楠他們也不親了。

  李萊楠怎麼會與庶出舅母的娘家侄女搭上干係?

  看起來還挺親熱的。

  「是。」糖糕點頭,欲言又止。

  李璨覺得不對,側眸看她:「有什麼話,直說。」

  「奴婢也是聽的傳言……」糖糕低頭,小聲道:「聽說,二夫人想將這個姑娘說給大少爺。」

  「她配得起我大哥?」

  李璨掃了一眼那姑娘,眸底已經只剩厭惡了。

  她略一思量,就明白了賀氏打得是什麼主意。

  大哥是長子,娶的妻子就是長媳,將來大伯母年紀大了,這個家終究是要交給長媳掌管的。

  賀氏弄了一個與她沾親帶故又好拿捏的進門來,等到那時候,這靖安侯府不等同於又回到她手中了嗎?

  賀氏的心思,還真是不小,想走走不了,又打起這些主意了。

  「就是,這怎麼看怎麼配不上大少爺。」糖球深以為然,提議道:「不如奴婢去幫姑娘趕走她?」

  「不必。」李璨搖頭,轉身便走:「趕走她不是待客之道。

  去嘉禾院。」

  「姑娘要直接去找賀氏?」糖球驚訝。

  「早就撕破臉皮了,還有什麼好客氣的。」李璨目視前方,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