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與鎮王妃離去之後,屋子裡就只餘下趙晢與趙明徽二人。
「太子殿下,您過來一些。」趙明徽趴在枕頭上看著他:「太遠了,我說話費力。」
趙晢不曾言語,抬步走到了床邊,俯視著他。
「璨璨要及笄了,她有自己的想法,也能決定自己接下來該如何了吧?」趙明徽望著他,正色道:「太子殿下為何還不放手,連我留她用一頓飯的事情都要管?」
趙晢面無表情道:「她一日不及笄,一日便歸我管。」
「真的是這樣嗎?」趙明徽抬起頭來,拔高了聲音:「您確定,您只是想管著她,不是愛慕她?
我說得是男女之間的愛慕!」
他望著趙晢,等趙晢肯定的告訴他,「不是愛慕」。
然後,吐露自己心聲,請趙晢成全他。
趙晢沉寂了片刻道:「與你無關。」
「什麼與我無關?」趙明徽氣呼呼的,一拳砸在床上:「你要是心裡沒有她,你那麼早逼著我父親給我定親做什麼?
你要是不愛慕她,你將她守的那麼緊做什麼?
她不是你的!」
說起定親的事,他就滿腹憤懣。
當時事情實在是太急了,他都沒有來得及思考,就被父親逼著與孔文茹定下了親事。
後來細想,這不都是趙晢的意思嗎?
趙晢不語。
趙明徽想起來又道:我告訴你,璨璨可是說了,要找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夫君,不要有三妻四妾。
我就問你,你身為太子,能做到從一而終嗎?
璨璨若是嫁給我,我就能做到。」
他說這話,底氣可足了。
他真的能做到,而以趙晢的身份,是絕對做不到的。
「忠國公已有婚約在身,說這些話不合適。」趙晢漠然轉身往外走:「好生休養。」
「你給我回來!」趙明徽氣得又捶床:「我定親還不是你陷害的,趙晢你算什麼勵精圖治、持正不阿的太子?
全是虛名,你就是個公報私仇的!」
趙晢壓根兒不理他,出了內間,伸手開了屋門走了出去。
「你給我回來!」趙明徽氣得大喊。
李璨正在門口與鎮王妃說話,聽聞身後的動靜,不由回頭笑言:「澤昱哥哥,你們說好話了?」
「嗯。」趙晢頷首。
「惟澈那孩子有時候沒規矩,他沒有冒犯殿下吧?」鎮王妃不放心地詢問。
「沒有。」趙晢搖頭:「他只是擔心國子監的課業。
我與他說無妨,國子監這兩日便要休年學了。」
「原是如此。」鎮王妃笑著點頭,心裡頭卻犯了嘀咕,她那兒子,什麼時候這麼在意學業了?
李璨鳳眸中彎成小月牙狀,望著趙晢抿著唇笑。
她知道趙晢一定沒有說實話,趙明徽哪裡是那麼好學的人吶?
「如此,我們便先告辭了。」趙晢站到了李璨身旁。
鎮王妃正要說話,院門口忽然有人進來了。
「璨璨!」
劉貞蓮的嗓音脆生生的傳過來。
孔文茹忙拉住她:「太子殿下也在,要先行禮。」
李璨轉頭,便瞧見劉貞蓮拉著孔文茹進來了,她不由笑了。
「見過太子殿下,見過鎮王妃娘娘。」
孔文茹拉著劉貞蓮行禮。
劉貞蓮行禮也敷衍,忍不住抬頭看李璨。
「免禮。」鎮王妃抬了抬手。
「王妃娘娘,我聽說,趙明徽天天不想用飯?」劉貞蓮問。
「他說身上不舒服,沒胃口。」鎮王妃目露愁緒。
「沒事兒,等會兒我去勸勸他。」劉貞蓮說著話兒,提著裙擺上到廊下,拉住了李璨的手:「璨璨,昨兒個聽你說,今兒個要來鎮王府探望,我還帶著孔文茹去找你,打算和你一道來呢。
沒想到,你這麼早就過來了。」
「我和太子殿下一道來的。」李璨說著,看了一眼趙晢。
趙晢站在李璨身旁,面色淡漠,一言不發。
劉貞蓮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唇:「那你們探望好了?」
太子總是板著臉,凶的很,不像趙明徽,長得俊朗又愛笑,性子還隨和。
還是趙明徽好。
太子妃的位置雖然不錯,但她權衡了好久,還是覺得跟趙明徽在一起比要太子妃的位置更好一些。
「嗯。」李璨笑著點頭:「我們要先回去了,你們進去吧。」
她知道,趙晢公務繁忙,不能繼續耽擱了。
「那好。」劉貞蓮答應了。
「王妃娘娘,文茹,我們就先走了。」李璨晃了晃劉貞蓮的手鬆開,朝著另外二人都打了招呼。
「文茹,你先請劉姑娘進去坐,我送送太子殿下和七姑娘。」鎮王妃笑著開口。
孔文茹已經與趙明徽定親了。
趙明徽這些日子已經不曾再鬧著要退親了,她也就默許了孔文茹這個兒媳婦。
這會兒她分身無術,自然就要由孔文茹幫著招待客人了。
「好。」孔文茹紅著臉應了。
劉貞蓮便接了婢女手中的食盒,拉著孔文茹:「走。」
屋子裡,趙明徽正泄氣的趴在枕頭上。
璨璨那麼好,趙晢憑什麼不許璨璨與他親近?
倘若沒有趙晢攔著,他未必娶不到璨璨。
他當真是越想越生氣,等他好了,就再去孔府退親,然後每天黏著璨璨。
他就不信了!
門口傳來的動靜,叫他回過神來,抬眼便看到劉貞蓮和孔文茹進來了。
他又有氣無力的闔上了眸子,嘆了口氣。
「國公爺……」孔文茹怯怯地喚他。
劉貞蓮將食盒放到一側,湊過去看他:「趙明徽,你什麼意思?看到我們來了就閉上了眼睛,這麼不想看到我們?」
「不想看,我要睡覺。」趙明徽轉過頭,後腦勺對著她。
「睡什麼睡,我給你帶了會仙酒樓的菜,起來吃。」劉貞蓮拉他。
「我不想吃。」趙明徽本就沒胃口,又沒能留住李璨,更不想吃東西了。
「已經快中午了。」劉貞蓮打開了食盒,眼角餘光瞥見孔文茹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處,又招呼她:「文茹,來幫我一起把東西取出來啊。」
孔文茹應了一聲,上前幫忙。
「我說了我沒有胃口,端出去你們自己吃吧。」趙明徽心煩的很。
「趙明徽,就是我看在你幫了我的份上,才特意買來給你吃的。
否則平時你想吃還吃不到呢。」劉貞蓮取了碗筷:「快點,別不識時務。」
「我說了不吃,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趙明徽拉過一旁的被子,蓋在臉上:「都出去。」
「蓮子,要不咱們走吧。」孔文茹怕趙明徽生氣,小聲勸劉貞蓮。
「走什麼?」劉貞蓮一下在床沿處坐了下來:「趙明徽,我就問你吃不吃?」
「我不吃。」趙明徽賭氣,想往床里側挪一挪,但一動就牽著傷口,他疼得又停住了動作。
「不吃是吧!」
劉貞蓮抬手,一巴掌拍在他後腰上。
「嘶——」
趙明徽只覺傷口處一陣刺痛,下意識倒抽了一口涼氣。
「劉貞蓮,你是不是瘋了!」
他幾乎氣急敗壞,奈何還要壓著聲音,他不能大喊,喊了傷口處牽動著更痛。
「就說你吃不吃?」劉貞蓮端起碗看他。
「我吃吃吃!」
趙明徽氣惱不已,但眼下他動也動不得,只能先屈服,語氣是又敷衍又不耐煩。
劉貞蓮倒是滿意的很,坐在床頭一口一口餵他。
孔文茹兩隻手互攥著,不知所地站在原地望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