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氏面上頓時有了喜色。
李香楠做了岐王妃,這是她此生最引以為傲的事了。
從李香楠進了岐王府之後,她出門赴宴,外頭的那些夫人姑娘看她的眼神都不同了,個個都敬著她捧著她。
還有不少人誇她命好,說李誠雖然官職不大,但上頭有兄長在外頭建功立業,他們只要坐享其成就是了。
又說李誠對她也是言聽計從的,兩夫妻很是恩愛,叫人羨慕。
如今女兒大了,又做了岐王妃,帝京城裡,哪裡還有比她更好命的了?
她每每聽著,都得意萬分。
她忙起身,堆起滿面笑意迎了上去。
「見過岐王殿下,見過岐王妃娘娘。」
眾人齊齊行禮。
「李大將軍快請起。」岐王趙旬忙伸手扶住李諺,又十分和煦的對著眾人道:「都是一家人,大家不必客氣,快請坐下吧。」
「岐王殿下請坐。」李諺客氣的邀請他。
「大將軍與我一起坐吧。」趙旬笑著開口:「大將軍幾年不回來,此番回來,是大喜事。
我備了一份薄禮,叫人抬到外頭了,回頭大將軍收一下。」
他來赴宴,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拉攏李諺。
「不必了。」李諺忙擺手:「岐王殿下的心意,下官心領了,但東西萬不能受。」
「有什麼?就當是我和香楠孝敬您老人家的。」趙旬笑得溫潤如玉。
「是啊。」李香楠笑著附和道:「大伯父許久不歸,我也想著大伯父呢。
當初成親的時候,大伯父也不曾在家中。
這禮只當是我出嫁,給大伯父補的。」
賀氏瞧著自家女兒穿戴光鮮,言行舉止端莊有禮,儼然就是岐王趙旬的賢內助。
她不由笑了,心下一陣欣慰,也覺面上有光。
李諺對李香楠的話不置可否,只笑著抬手道:「人都來齊了,開席吧。」
一眾人落座,互相說著話,瞧著熱熱鬧鬧。
李璨看著,頗為滿意,今兒個,她在意的人都很開懷,她也很開懷。
她不著痕跡的打量趙旬與李香楠。
趙旬的目光,一直都在大伯父身上。
李香楠穿戴不錯,面上含著笑意,看著似乎過得不錯。
但仔細瞧,她清減了許多,一雙眼睛更顯得大,面色也不好。
顯然,她在岐王府的日子並不好過。
李璨看她一直朝著趙旬的方向,趙旬卻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給過她,李香楠雙眸之間有難掩的落寞。
李璨覺得解氣。
賀氏母女從前那樣待她,若是李香楠真的過得很好,那才叫她窩火呢。
「七姑娘,這是我母親的手藝,你嘗嘗。」陳念禮用公筷給李璨夾了一根春卷。
李諺回來,韓氏特意做了幾道小菜,聊表心意。
「是薺菜餡兒的嗎?」李璨夾起那春卷,在筷尖上舉起,正對著李萊楠的方向:「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是。」陳念禮點頭:「娘起早在園子裡挑的薺菜。」
「咱們家園子裡還有薺菜?」李璨驚奇,看向韓氏:「在什麼地方?回頭我也去瞧瞧。」
「在我那客院不遠處,我春日是撒了不少種子在那處的,往後就不用管了,每年都有。」韓氏笑著開口。
「韓伯母真厲害,什麼都會。」李璨誇讚了一句。
「你嘗嘗,若是喜歡我常給你做。」韓氏笑望著她。
李璨咬了一口,連連點頭:「好吃,鮮美酥脆,你們也都吃呀!」
就是有點油膩,不過還能接受。
孫明卿取了公筷,夾了一根春卷給李萊楠:「嘗嘗。」
「我說了不吃!」
李萊楠猛地起身,一腳踹在了她所坐的長凳上。
她見陳念禮和韓氏都對李璨那麼好,心中是既氣惱又憤恨,還有點傷心。
陳念禮也就不提了,韓氏明明說將她當女兒一般,現在怎麼又對李璨這麼好?
她正在氣頭上,偏偏孫明卿還來湊熱鬧,她當然忍不住。
孫明卿為了不叫她生氣,雖然與她同坐一張長凳,卻也離她遠遠的,只坐了凳子的一個邊角。
她這麼一來,孫明卿毫無防備,長凳翹起,他便直朝著地上摔過去。
變故來的太快,誰都沒來得及反應,孫明卿便已經摔在地上了。
「李萊楠!」
賀氏氣惱不已,一把將筷子拍在了桌上。
李萊楠看了一眼摔在地上的孫明卿,也不理會賀氏,轉身跑了出去。
「兩個孩子鬧了點矛盾,沒什麼事,大家別往心裡去。」賀氏起身打招呼,又去扶孫明卿:「盼盼這孩子,就是個直性子,一點也不識大體。
明卿吶,你別與她一般見識。」
「不會的。」孫明卿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朝著眾人拱手:「方才小廝說,家裡頭有些急事,叫我快些回去。
岐王殿下,諸位長輩,明卿告辭。」
他說著,行了一禮,便往外去了。
他也惱了,性子再好的人,也經不住李萊楠這樣的羞辱。
賀氏也不好開口留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去了。
她心裡氣得很,要不是這會兒不好離席,她早便追到李萊楠院子裡去,將她一頓好打了。
這個丟人現眼的東西!
李誠的面色也不好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李萊楠實在太丟他的臉了。
「韓伯母,這一道菜是什麼呀?我之前從來不曾見過。」
李璨見眾人都不說話,故意開口打破了僵硬的氣氛。
「你說這個?」韓氏笑著道:「大將軍是知道的,我從前去邊關的時候,常給他們做。」
「這個是叫蓮花池子。」李諺望著李璨筷子上夾著的東西,笑著道:「從前你韓伯母在邊關,我和你兄長他們是沒少吃。」
「名字挺好聽的,這是什麼做的?」李璨咬了一口,嘗了嘗有點不想往下咽。
入口是挺香的,但很油膩,可以吃出是大油炸的東西,裡頭吸了不少油。
叫池子,可能就是裡頭油多的緣故?
「簡單,就是蘿蔔絲,再混些白面一類的東西。」韓氏笑著道:「我們鄉野人家,也沒有什麼好東西,大家可別嫌棄。」
「怎會?香得很。」李璟咬了一口蓮花池子。
眾人見他吃得香甜,不由都笑了。
正廳內又恢復了一開始的氣氛。
*
傍晚時分,無怠親自送了衣裙來。
「姑娘,這是殿下吩咐給您預備的,給您今晚進宮赴宴的衣裙首飾。」無荒捧著托盤,笑著開口:「殿下說,他在宮內,不能脫身,叫姑娘進宮的路上仔細些。」
「好,我知道了。」李璨點頭應了。
糖果笑著上前接過,眾人對此事都習以為常。
無荒走後,糖果幾人更是勸著李璨試試衣裙,也好叫她們看看這裙子的樣式和花紋。
糖球走了進來:「你們都圍著姑娘做什麼呢?」
「糖球,快來看,太子殿下給姑娘預備的衣裙,好好看。」糖果招呼她。
糖球走上近前,看著衣裙點了點頭:「是挺好看。」
其實,她沒有多大感覺。
她對衣裙首飾,自來沒什麼興致。
「你挺敷衍的。」李璨笑著將裙子丟給糖糕整理。
糖球也笑了:「奴婢才聽了從孫家傳出的消息,姑娘猜一猜,孫家出什麼事了?」
李璨漆黑的鳳眸微微轉了轉,思量著道:「總不會因為今日中午的事,便提退親吧?」
依著她看,能受得了李萊楠性子的人可不多。
這門親事若真是退了,往後可不見得能遇到這麼好性子的人,李萊楠也就是自討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