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方才那應當是按照皇子規制送的聘禮。」賀氏喜出望外:「後面這一車一車的,大抵是岐王殿下的私產。」
她笑著拉了一下李香楠,鬆了口氣,岐王如此看重她的女兒,女兒嫁過去,日子應當不會太難過的。
李誠陰沉的面色上也見了笑意,後面這一車一車的,車軲轆將地上都軋出了印子,比前面的多多了。
門口這麼多人圍觀,他覺得面上可真是大大的增光了。
只有李萊楠,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了,悶悶不樂。
扎著紅花的聘禮,直接抬進正廳去了,而那一車一車的聘禮,卻停在了院子裡。
「快將岐王殿下請進來。」李誠忙著招呼:「都卸下來吧。」
趙旬隨意灑了些銅錢在外頭,算作利是錢,心中滿是疑惑地邁進了門檻。
他只準備了前頭的那些聘禮,後面這一車一車的,是誰的東西?
靖安侯府的小廝上前去幫忙,想將東西從馬車上卸下來。
「別碰這些東西!」趕馬車的人攔著:「這是給七姑娘的。」
「七姑娘?」
眾人都望向李璨。
李璨莫名其妙:「我不知道呀?是不是外祖和舅舅他們送的?」
除了外祖家,也沒有其他人這樣給她送東西了。
「七姑娘。」
一個魁梧的大漢自外頭跨了進來,手中提著一堆東西,笑容可掬地上前對著李璨行禮。
「奇叔。」李璨頓時笑了:「你怎麼來了?」
這人叫白奇,是她外祖白家的大管家。
她認得白奇,是因為之前外祖家給她送東西,都是白奇帶著人來的。
「姑娘年下及笄,揚州到這裡路途遙遠,老夫人怕小的們遇到什麼事情耽擱了給姑娘的及笄禮,早早地便催著小的們將及笄禮給姑娘送來。」白奇笑呵呵地將手中的東西遞給糖果她們:「這是方才在集市上,給姑娘買的早飯。」
「姑娘哪吃得了這麼多?」糖果笑起來。
「你們也分著吃。」白奇樂呵呵的。
「所以,這些東西是我的?」李璨看了看正廳門前排著的數十輛馬車。
「是。」白奇點頭:「就是老夫人開的口,大夫人和二夫人親手預備的,這裡有冊子,姑娘清點清點入庫吧。」
他說著,遞給李璨一個小冊子。
「對了,三少爺給姑娘帶了書信。」他又取出一封信箋,一併給了李璨。
「哥哥給我的?」李璨又驚又喜,將冊子塞到大伯母手中,忙拆了書信來瞧。
她匆匆看完了,歡喜地抱著林氏又蹦又跳:「大伯母,哥哥在信里說,等我及笄的時候,他會回來。」
哥哥即使是寫信,言辭也不多,但還是叮囑了她,家中除了祖母和大伯母,別相信任何人。
又叮囑她要守規矩,說等及笄回來會查點她規矩好不好。
「瞧你高興的。」林氏見她歡喜,也跟著笑。
李璨開懷不已,她和哥哥真是心有靈犀呀,昨晚還想著給哥哥寫信,哥哥的信就到了。
而且大伯父和大哥二哥也回來,三哥哥也回來,這樣就一家團聚了!祖母和大伯母該多高興啊?
不過,她不曾說出大伯父他們要回來的事,她自然清楚這種話不該從她口中說出來的道理。
「什麼哥哥!」李誠怒哼了一聲:「他早就不姓李了!」
他一甩袖子,轉身招呼趙旬:「殿下,請進去坐。」
李瑾這個逆子,早些年便與他鬧翻了,這些年更是極少回家來。
他早就不指望那個不孝子了!也包括李璨這個女兒,這一雙兒女,都是白眼狼。
李璨對著他的背影輕哼了一聲:「就是我哥哥。」
如果可以,她還巴不得李誠不是她和哥哥的父親呢!
「別與你父親爭執,父子哪有隔夜仇?」林氏寬慰地拍了拍她的肩:「這會兒大伯母不得空,你去將東西清點了,都收入庫中吧。」
這些東西一直擺在這處,只會叫岐王臉上更難看。
「糖糕帶人去吧。」李璨拿過冊子,遞給糖糕:「對了,糖果讓人帶奇叔他們到客院去歇著,好生招待。」
「是。」
糖糕、糖果齊聲應了。
「奇叔,這次住幾日再走,我回頭讓人買好吃的招待你們。」李璨又轉頭朝著白奇笑言。
「好嘞。」白奇爽快地應了。
進了正廳,氣氛便有些不對。
趙旬與李誠分坐著,無人開口說話。
想也是,這聘禮原本就少,本想著不計較,矇混著也就過去了。
偏偏白家早不送禮,晚不送禮,跟聘禮一起將送禮的車趕了進來。
李誠能高興地起來嗎?
再說趙旬,他本就不願意娶李香楠,實在是被逼到這份上了沒法子。
今兒個又撞見了白家送禮給李璨,光一個及笄,就送了十來馬車的東西,倘若是出嫁,那得陪嫁多少東西?
白家的家產由此可見一斑。
原本,他只要想方設法娶了李璨,這些東西就都是他的。
如今,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坐在那處,看著羞澀忸怩的李香楠,越想越是厭惡,哪裡還願意開口說話?
「大嫂,接下來該如何?」賀氏打破了沉默。
聘禮是少,也確實丟臉。
可事情還是要辦不是?
怪只怪當初陰差陽錯的,讓李香楠過早的成了趙旬的人,否則,趙旬怎會這樣輕視她的女兒?
「我也沒辦過這樣的事兒,好在前幾日找人細細問過了。」林氏笑著開口:「這個時候,先坐下來吃果子。
然後二人該去祠堂告祭先祖,弟妹再來,我們一道準備一下回禮。」
她辦事,總會提前準備,一切事情都進行得有條不紊。
李璨看了一會兒,就沒什麼耐心了,但還是耐著性子看著,她想聽一聽趙旬哪一日來迎親。
照理說,送聘禮之前,兩家就該商議好了成親的日子,而且兩個日子相隔的也不應當太遠。
但趙旬不知是怎麼想的,只說等送聘禮的時候,再一併將日子送過來。
估摸著,他還是想垂死掙扎一番,看能不能推了這門親事。
可惜,沒能成功,只好認命了。
等了半日,總算等到趙旬讓人捧上了婚期書,上頭擱著五男二女的紅綠剪花。
李誠取過婚書看了,思索了片刻道:「是大後日?」
「是。」趙旬站起身來:「我先回去了。」
「將回禮給岐王殿下抬出去。」林氏吩咐了一句。
趙旬出了正廳沒走多遠,便瞧見看熱鬧的人還堵在門口。
他心中煩躁,揮了揮手:「將那些人都給我遣散了。」
「是。」
他的隨從立刻去了。
林氏牽著李璨,腳下頓了頓。
李璨抬眸看她,也有些明白,這是喜事,圖的就是個好彩頭,哪有遣散看熱鬧人的道理啊?
看樣子趙旬對這樁婚事是真的不滿到了極致。
賀氏與李誠也是面面相覷,沒有人開口說話。
趙旬帶著東西,就這麼走了。
李璨知道沒什麼好看的了,找了藉口,回院子去了收拾東西,往東宮去了。
晌午時分,趙晢正在書房忙碌,無荒從外頭跑到門口,顧不得行禮便喘著粗氣道:「殿下,姑娘將小廚房點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