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如果我是韓伯母,我也會很生氣,韓伯母本來就應該住在咱們家呀。」李璨睜大清澈的眸子,一臉純良,極其認真地勸她:「韓伯母,母親她出身好,自來骨子裡有賀太師的清高,才會這樣對你。
你可千萬不要生氣呀,我不想你走的。」
這話聽著,像是勸和,實則是在說賀氏瞧不起韓氏,不過,這也是實話。
「哎喲!」韓氏眼神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起來:「看看這話說得,你出身就不高嗎?我看你可半分也不像她那樣趾高氣揚的。」
「我畢竟沒有親娘。」李璨濃密卷翹的長睫覆下,看著有幾分可憐。
韓氏方才對著賀氏可厲害得很,這會兒對著她便柔風細雨了,前後才不過片刻,韓氏這說變臉就變臉的功夫,可真是練到家了。
「你比有親娘的有教養多了。」韓氏拍著她肩誇她。
「那我也走啦,不然母親會不高興的。」李璨抽回手朝她一笑:「韓伯母可千萬別生氣呀。」
「不生氣。」韓氏笑著應了。
賀氏瞧不起她?她偏要攀上去,還要賀氏成為她兒子的墊腳石,到時候再看到底誰瞧不起誰!
何況,她也不需要拿捏賀氏,拿捏住李萊楠就足夠了。
「七姑娘,等一等。」想到這裡,她忽然出言叫住了李璨。
「韓伯母還有事嗎?」李璨含笑回眸。
韓氏走近了,小聲問她:「你五姐姐回來了嗎?」
「沒有。」李璨搖搖頭,十分老實地道:「母親將她留在太師府了。」
「知道了。」韓氏笑了笑:「七姑娘去吧。」
李璨出了客院,便見賀氏母女站在遠處,正望著她的方向。
瞧見她出來了,那對母女還互相說了什麼。
她敏銳地察覺到這兩人好像又在打她什麼主意。
她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小臉上漾起笑意:「母親,四姐姐,你們是在等我嗎?」
「是啊。」李香楠牽過她:「七妹妹,韓氏對你說什麼了?」
「沒有什麼呀,就說能留下來就好。」李璨隨意敷衍了:「走吧。」
李香楠與賀氏對視了一眼。
賀氏微微點了點頭。
李香楠拉住李璨道:「七妹妹,那韓氏居心不良,繼續留在家中可不好,真要是與父親不清不楚的,那咱們家的名聲可就敗了,這樣的人可留不得。」
「可她夫君是咱們家的恩人呀,不能叫她走。」李璨當即便道。
這件事,沒得商量。
「也不是叫她走。」李香楠頓了頓道:「七妹妹,你在外面不是有個宅子嗎?不如先借給他們母子住吧。
等陳念禮讀完書,就會搬走了。」
李璨恍然大悟,這對母女原是打這個主意,她抿著小嘴忍住了笑意。
怎麼可能,韓氏這麼厲害,她還要靠韓氏幫她收拾賀氏呢,就這麼把人放出去,哪裡再去找韓氏這麼厲害的人?
賀氏見她不說話,也開口勸道:「是啊,這樣鬧下去,家裡的名聲哪裡還能保得住?
你那個宅子一直空著,就是有幾個僕人在那邊打理吧?」
「嗯。」李璨點點頭,沒有猶豫:「也可以呀。」
賀氏與李香楠再次對視了一眼,兩人眼睛都亮了。
李香楠拉著李璨:「那咱們去大伯母那處吧,請大伯母來同她說。」
她是驚喜的,也是意外的,畢竟李璨如今不好哄了,她們已經很久沒有從李璨那裡得到任何東西了。
賀氏也跟著上來。
李璨卻抽回了手:「四姐姐,你別著急。
那個宅子如今是澤昱哥哥的人在管著,我晚些時候去同他說一聲,再請大伯母來也不遲。」
將想拒絕的事情都推到趙晢身上,她輕車熟路。
賀氏同李香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也不想想,那宅子怎麼可能給她們用?
那是當初外祖家怕她娘在靖安侯府受了氣沒地方去,特意買的,就算是放在那處倒塌了,也不可能讓賀氏母女沾一下。
李香楠聞言,笑容僵住了,不由看向賀氏。
賀氏的臉色也有些一言難盡,勉強扯出幾分笑意道:「這點小事怎好勞煩太子殿下,罷了吧,我再想旁的法子。」
「那裡空著也是空著,澤昱哥哥會答應的。」李璨反而大方地勸她:「母親等我問一下就好。」
「不必了。」賀氏乾巴巴地笑了笑:「太子公務繁忙……」
「姑娘。」糖豆遠遠地跑了過來。
「什麼事呀?」李璨正不耐煩了,瞧見糖豆來了,黑曜石般的眸子頓時亮了。
終於可以擺脫賀氏母女了。
糖豆走上近前,一一行禮之後才開口:「姑娘,大夫人差人尋姑娘呢。」
「大伯母有什麼事呀?」李璨不禁問。
「傳話的人不曾說。」糖豆搖搖頭。
「母親,四姐姐,我先去看看。」李璨轉過小臉,笑吟吟地對著賀氏母女一福。
「去吧。」賀氏扯出笑意,抬了抬手。
「娘,這怎麼辦啊?」李香楠挽住賀氏的手臂,兩人一道往前走:「如今,家裡頭有大伯母替她把著,外頭又有太子殿下幫她守著,真是什麼都弄不來了。」
「你急什麼?」賀氏已然冷靜下來,不慌不忙地道:「韓氏的事不著急,大不了這些日子我多看著些你妹妹就好。
你跟著岐王殿下,將那件事情好好的謀劃一下,到時候去了岐王府,你是正妃她是側妃,太子不可能再管她,林氏也不會跟著去幫她管家。
她自己又沒腦子,到那時別說是一個宅子了,什麼不是你的?」
「說的是。」李香楠點頭,志在必得:「娘儘管放心,此事女兒一定會籌謀好。」
*
「姑娘。」
一進碧梧院,林氏近身伺候的丹青便迎上來行禮。
「丹青,是誰來了呀?」李璨不禁小聲問。
她看見了外面侯著的婢女嬤嬤,看起來排場不小。
還有,大伯母讓丹青特意在這裡迎她,想是來了什麼不得的人物?
「是鎮王妃來了。」丹青小聲道。
「什麼事?」李璨黑曜石般的眸子微微轉了轉。
莫不是趙明徽又不服鎮王管教了?
說起來,她已經許久沒有見趙明徽了呢,還有趙音歡。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丹青搖搖頭。
「我去看看。」李璨提著裙擺,拾階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