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稚拙地描繪他的唇形

  「李大將軍可有家書回來?」趙晢攬住她細腰,淡聲詢問。

  「有啊,寫了什麼我不知道。」李璨偎在他懷中點點頭:「我想著來東宮,就沒去大伯母那裡問。」

  她說到這裡,抬起小臉看趙晢:「澤昱哥哥,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陛下因為與大金停戰的事,將趙晢留在宮中一整日,而守在大金邊境的正是她伯父李諺。

  趙晢又問起大伯父有沒有家書回來,這事兒便顯得有些不同尋常了。

  「嗯。」趙晢頓了頓道:「或許,過一陣的父皇會召李大將軍回帝京述職。」

  「陛下說了?」李璨聞言坐直了身子。

  那敢情好啊,她好久不見大伯父同兩位哥哥了,可想念得很。

  「尚未。」趙晢搖頭,替她理著額前的碎發:「應當會,但在什麼時候,還不能確定。」

  「哦。」李璨有點失落,鴉青長睫卷翹著垂下,聲音小了下去:「我挺想他們的,還有我三哥哥。」

  她三哥哥名喚李瑾,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哥哥。

  當初,因為她年少無知,與賀氏親近,成日對賀氏「母親長、母親短」的,三哥哥也曾回來想接她去揚州,還數次告誡她離賀氏遠點。

  可惜,她那個時候什麼都不懂,認賊作母,三哥哥一定對她很失望吧?

  「今年你及笄,他會回來的。」趙晢垂眸望著她。

  「會嗎?」李璨抬眸望他,濕漉漉的眸子中含著期待,也有忐忑。

  「會的。」趙晢大手撫了撫她的發頂。

  「如果三哥哥能留在家中就好了。」李璨小小地嘆了口氣,偎進他懷中,抱著他勁瘦的腰身。

  「待他回來,你好生與他說。」趙晢輕輕拍了拍她後背,低聲撫慰她。

  「嗯。」李璨乖乖點頭。

  「趙旬去尋你了?」趙晢又問。

  「嗯,我沒理他。」李璨點頭,想起來道:「對了,我聽我四姐姐說,他在打劉貞蓮的主意,你要小心提防呀。」

  「劉慎訓如今正得父皇看重,趙旬即便有這心思,也不會正面提出來。」趙晢道:「你不必管這些,只管他若再尋你,仔細提防。」

  「我記住了。」李璨乖巧地應了。

  「那幾個婢女,都處置了?」趙晢問她。

  「有兩個無辜的,我留在園子裡修剪花枝了。」李璨稍稍抬起小腦袋:「那個紅枝,我怕她出去亂說,本想毒啞了給她配個人家的。

  可是她很不服,瞪著我好像要吃了我似的,我怕留下什麼隱患,就讓人將她發賣了。」

  她說到這處,小手攥住趙晢的衣襟,仰起小臉看他:「澤昱哥哥,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她自己也覺得,這事兒做得挺狠心的,但趙晢也教過她,不能將已知的隱患留在身邊,所以她應該沒有做錯吧?

  趙晢握住她的手,微微擰眉:「既然覺得是隱患,便不該留著。」

  李璨怔了怔,有點不確定地問:「你是說,該……除掉她嗎?」

  她本以為,趙晢的意思是她將那個婢女發賣了做得對,但仔細思量,又好像不止這一個意思。

  趙晢望著她,語氣淡淡:「只是一個婢女,依著東宮的規矩,她本就該處死。」

  「可是……」李璨皺起小臉:「那是一條人命啊……」

  她長這麼大,好像還沒有真正處死過誰,就算有什麼事情也都是趙晢、大伯母他們替她收拾。

  「李璨。」趙晢面色端肅地告誡她:「你所處的位置,心軟會後患無窮。」

  「我記住了。」李璨鄭重地點頭:「我以後不會心軟了。」

  她明白趙晢的意思,她跟著趙晢長大,不管他們之間如何,別人都會理所當然地認為她是東宮的人。

  對付趙晢的人,也會對付她,她心軟,不只是給自己留下禍患,也是拖趙晢的後腿,以後再也不會了。

  「近日,夏婕鷂可曾登門找過你?」趙晢低聲問。

  李璨漆黑的眸子微微轉了轉,搖搖頭:「沒有,阿鷂姐姐上次落水受了驚嚇,應當還未徹底痊癒吧?

  澤昱哥哥若是不放心,便去探望探望。」

  她說著話兒,垂下了眸子,心裡頭澀澀的,趙晢放心不下夏婕鷂,就自己去看好了,做什麼非要問她,怕她不夠難過嗎?

  「便是至交,言語間也該留意,莫要說了不該說的話去。」趙晢提醒她。

  李璨怔了怔,趙晢這話是什麼意思?提醒她提防夏婕鷂嗎?

  可夏婕鷂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趙晢的心上人,趙晢為何忽然這樣說。

  她思量了片刻忽然明白過來,趙晢說的他們兩人親近的事,譬如她方才親親趙晢這種事,不要叫夏婕鷂知道嗎?

  她心裡窒了一下,眼圈微微紅了,趙晢還真是細心體貼啊!

  「怎了?」趙晢微微側頭瞧她。

  李璨抬眸望了他片刻,仰起小臉,柔嫩的唇瓣湊上去,親在了他唇上。

  她頓了頓,緩緩闔上了眸子,生澀稚拙地描繪他的唇形。

  她才不管趙晢以後是和夏婕鷂在一起還是和誰,她就要和趙晢親近,趁著他還沒娶妻。

  趙晢身子僵了片刻,耳尖與眼尾泛起薄紅,一手攬緊了她的細腰,一手托在她腦後,只頃刻間便反客為主,攻城掠地。

  李璨抵不住他的攻勢,兩手自他脖頸處滑下來,攥著他衣襟。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幾欲窒息,輕推他胸膛。

  趙晢鬆開她,垂眸望她。

  李璨半倚在他懷中,眼尾嫣紅,一雙清澈的眸子水光瀲灩,也正望著他,嬌嫩的唇瓣有些許紅腫,輕輕喘息著,瑩白無瑕的小臉上無辜與妖冶並存,宛如枝頭開得正好的海棠花兒,引君採擷。

  趙晢喉結微微滾了滾,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下巴枕在了她頭頂上。

  李璨軟軟地任由他抱著,恍惚間似乎聽到趙晢嘆息了一聲,她並未放在心上。

  半晌,她動了動。

  趙晢手下放鬆了些。

  李璨抬眸望他時,他面上已然恢復了一貫的矜貴清冷。

  李璨坐直了身子,纖細的手臂抱住他脖頸,小臉埋他頸窩處小聲開口:「澤昱哥哥答應我的,在我及笄前不議親,不單獨見旁的女兒家,是不是?」

  她說話時,熱氣撲灑在趙晢耳垂與脖頸間,宛如小貓兒的鬍鬚般來回輕輕撩著他,叫他耳尖紅紅,後背崩得筆直,像應她,又像是悶哼:「嗯。」

  「那這話還算嗎?」李璨小臉在他頸窩處輕輕噌了噌,語調軟軟糯糯的,叫人想起甜甜的糯米小圓子來。

  「算。」趙晢清冷的臉上才消退的薄紅又迅速染了回來,他只簡練地回了一個字,稍稍讓了一下,用以緩解脖頸處的酥麻。

  「那你說話要算話。」李璨開懷起來,小臉貼在他耳畔嘻嘻地笑。

  「嗯。」趙晢微微頷首,唇角悄悄勾了勾。

  「我就知道,澤昱哥哥最好了。」李璨白嫩綿軟的小手捧著他的臉,湊上去在他唇角響亮地親了一下。

  這回她就學趙音歡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哪裡還管明日愁?

  「殿下,姑娘。」無怠在外頭敲門:「該用晚膳了。」

  趙晢正要開口。

  李璨小手掩住了他的唇,黑白分明的眸中含著笑意:「別讓他們進來。」

  「為何?」趙晢不解。

  「我就要這樣和澤昱哥哥在一起啊。」李璨再次窩進他懷中,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特有的清冽香氣。

  她說的是真心話,如果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那該多好?

  「先用晚膳。」趙晢輕輕拍了拍她小腦袋:「晚膳過後,練一練引火,明日教你騎馬。」

  「真的?」李璨聞言抬頭,又驚又喜:「明日當真教我騎馬?」

  她想學騎馬好多年了,趙音歡騎馬多英姿颯爽啊?她好羨慕的。

  還有,打馬球的時候騎驢也太丟人了,每次都被趙明徽笑話,只有騎馬才是最最像樣的。

  但她身子弱,趙晢一直都不許她學,這會兒毫無徵兆地便說要教她騎馬,她都有些不敢置信了。

  「當真。」趙晢放下她,伸手牽著去開門。

  「殿下,姑娘。」無怠行禮:「可擺膳?」

  趙晢往邊上退了一步,李璨也讓到了一側。

  無怠會意,抬手招呼婢女們將晚膳一樣一樣端進來,擺在了八仙桌上。

  用過晚膳之後,趙晢帶著李璨到園子裡,找了個背風且空曠的地方,李璨便練起引火來。

  引火、燃火堆可比扎魚簡單多了,反覆點燃過幾次之後,李璨便掌握了其中的技巧,自個兒燃起個火堆不在話下了。

  趙晢見時候還早,便又教了她如何放求救信號和在容身之所附近隱蔽地做出自己人才能認出的標記。

  李璨聰慧過人,這兩樣自是難不倒她,趙晢各演示一遍,她便學會了。

  她站起身,不安地牽著趙晢的衣擺:「澤昱哥哥,你為什麼突然教我這些啊?

  我總覺得好像要出什麼大事一樣。」

  如果不出大事,她就在帝京城裡,一輩子也用不上趙晢最近教她的這些東西的。

  「別胡思亂想。」趙晢牽著她往回走:「只是居安思危,可懂?」

  「我知道。」李璨乖乖點頭:「就是咱們不知道明日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嘛,萬一遇上危險,我會這些就能先自保了。」

  「嗯。」趙晢瞧了她一眼,眸底有些許欣慰的笑意。

  翌日,趙晢下了早朝,將公文處理了,便帶著李璨策馬直奔郊外的馬球場。

  因著有趙晢在的緣故,李璨膽子大的很,馬兒帶著她踱了兩圈,她便敢策馬奔騰了。

  趙晢騎馬跟著她,倒也不憂心,李璨騎的馬兒是他親自選的,是匹母馬,渾身烏黑四蹄雪白,喚作「烏雲蓋雪」,性子最是溫良不過。

  李璨在馬上玩得不亦樂乎,也不知跑了多少圈,心裡暢快極了,真想叫趙明徽和趙音歡他們來瞧瞧啊,她會騎馬了呢!

  直至趙晢喚她下來用點心,她才勒住馬兒,往下看了看,不由握緊了韁繩:「太高了,澤昱哥哥來抱我。」

  趙晢躍下馬兒,走上前,卻不曾如同往常一般抱她下來,只站在一側:「自己下來。」

  「我不敢,這麼高!」李璨又看了一眼,小臉上有了害怕。

  「不怕,我接著你。」趙晢往前一步:「踩著鞍韉,慢慢下來。」

  「那你要接著我。」李璨不放心,仔細看了一眼鞍韉的腳蹬處,緩緩抬腿下馬。

  趙晢伸手護著。

  李璨小心翼翼的試探著落腳,腳尖碰到地面時,她鬆了一口氣。

  兩腳平穩落地,她拍了拍馬兒:「你可真乖啊,一步也不亂動。」

  「過來,洗手。」趙晢牽過她。

  李璨笑嘻嘻地跟著他,小臉上有得意也有興奮,開懷得很。

  「殿下,姑娘。」糖球等了半晌,可算有了開口的機會:「康子送的消息,今兒個四姑娘和岐王殿下見面了,兩人單獨在園子裡許久。

  後來,岐王殿下走了,四姑娘便去嘉禾院找二夫人商議了,具體要做什麼事,四姑娘說的太小聲了,康子聽不見,只知道四姑娘和岐王殿下一條心了,似乎想算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