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見過太子殿下

  李璨往後退了兩步,拉著趙音歡轉身快步離開了。

  她之前猜得沒錯,趙晢心裡確實有夏婕鷂,他不僅與夏婕鷂獨處一室,還絲毫不避諱門口那些下人,如此的誇讚夏婕鷂的琴藝。

  他那一句話,不出半個時辰,便會傳遍帝京,到時候所有的人都會知道,趙晢讚許過夏婕鷂的琴藝,猜測他或許對夏婕鷂有意。

  她太知道對於趙晢而言,這樣直白的誇讚有多難得了。

  她隨著趙晢十多年了,趙晢從來沒有這樣誇過她,最多也就是淡淡一句「做得不錯」,何曾說過這樣的溢美之辭?

  趙晢如此做,是打定了主意,要將他與夏婕鷂的事情擺到明面上?

  她心裡一陣一陣子窒痛,明明,明明他前幾日親口答應她的,在她及笄前不會議親,不會與別的姑娘獨處的。

  這才多久?他便食言了!

  她以為,他還在東宮忙碌,到晚上才會來長公主府,不曾料到,他來得竟比她還早。

  難怪,那日她說不來,趙晢說「隨意」,原是想好了來陪夏婕鷂,不想叫她瞧見。

  再加上「金絲小蜜棗」的事,一切都明明白白了……

  她步伐的極快,臉色煞白,呼吸急促。

  「璨璨,你怎麼了?」趙音歡瞧她不對,使勁兒拉住她:「璨璨!」

  李璨回過神,站住腳轉臉看她,眼尾嫣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哽了一下道:「我沒事。」

  「你眼睛都紅成兔子了,還說沒事。」趙音歡伸手替她擦眼淚:「是不是六皇兄和夏婕鷂在裡面,你生氣了?

  我找他們去!」

  她說著,轉身便走。

  「你別去。」李璨拉住她,擦去眼下的淚珠兒:「我真的沒事。」

  「你別怕六皇兄,大不了咱們不受他教導了,有什麼了不起。」趙音歡氣憤不已:「我去給你討回公道。」

  璨璨傷心成這樣,一定是六皇兄招惹了她,又和夏婕鷂牽扯不清,她不能叫李璨受這份欺負。

  「我沒事啊,有什麼事我自己可以和他說的。」李璨拉住她,努力地平復情緒,強扯出一抹笑意來:「你看我現在不是很好嗎?」

  「你笑的比哭都難看,我還是去吧。」趙音歡又要走。

  「好了趙音歡,你別去了,你難道不怕他嗎?」李璨拽著她,往另一個方向走。

  「我是怕他,但是他也不能不講理,這件事情咱們占理,你怕什麼?」趙音歡氣勢洶洶的:「就去找他問個清楚!」

  「沒有,我自己會處理好的,走吧,咱們去看戲吧。」李璨硬拉著她往前走:「戲台子在什麼地方?」

  趙音歡不說話,只側目看她。

  「你看我做什麼?快說呀。」李璨晃了晃她的手。

  她已然努力地平復了自己,這會兒看起來應當比方才好多了。

  其實,若不是事情來得突然,她是不會這麼失態的。

  方才的事,實在太出乎她的意料,她一時難以接受,才會露出端倪來。

  「你這樣忍氣吞聲,以後就算是和他在一起了,也還是會一直受氣的。」趙音歡憂心地望著她。

  「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跟他在一起?」李璨已然找到了藉口:「我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一時害怕,才會哭。」

  「你怕什麼?」趙音歡不解。

  「他從萊州回來,帶了好多帳本讓我算,我都算了好幾天了。」李璨皺起小眉頭,一臉的苦惱:「今兒個他出門去,我想著回家偷個懶,後來你就去接我了。

  我原本想和你還有阿鷂姐姐好好玩一玩的,誰知到了這裡就遇上他了,我一看到他就想起功課不做要挨手掌心,才一時急得哭了……」

  這個藉口,臨時想的,並不周全,只能說勉強說得通。

  她知道趙音歡待她是真心實意的,但她還是不想露了自己的心意。

  「你說真的?」趙音歡將信將疑。

  「我騙你做什麼?」李璨晃了晃她的手,心有餘悸地回頭看了看:「等會兒咱們看戲,找一個角落一點的地方,千萬別被他逮到了。」

  「好。」趙音歡應下,又叮囑道:「璨璨,咱們是最最要好的朋友,你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同我說,知道嗎?」

  「我知道的,你放心好了。」李璨彎起鳳眸,朝她甜甜一笑。

  趙音歡鬆了口氣:「你方才忽然哭了,我還以為是六皇兄負了你呢。」

  她是個粗枝大葉的,覺得李璨方才的理由站得住,也就沒有多想了。

  「怎麼可能,我跟他最多也就算是兄妹。」李璨垂下眸子,跟著她往前走:「他總是那麼嚴厲,又總打我手心,我才不要同他好。」

  「就是,整天板著一張臉,誰喜歡要那樣的人做夫君。」趙音歡笑起來又問她:「誒?璨璨,你覺不覺得方才六皇兄那樣夸夏婕鷂,很奇怪啊?

  那根本就不像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

  「我也覺得稀奇呢。」李璨笑道:「我在他跟前十多年,可從未聽他如此誇過我。」

  「何止呢,我就沒聽他誇過人。」趙音歡忽然想起來,扭頭睜大眼睛問她:「你說,六皇兄不會是對阿鷂有意思吧?」

  「有可能。」李璨笑語了一句,心裡窒了一下。

  「那也沒用。」趙音歡不以為然地道:「阿鷂心裡只有仲勇表哥,哪裡會容得下旁人?

  璨璨,你說是不是?」

  「是呢。」李璨點點頭贊同。

  她抬眸看著遠處,眼下看是如此,但人總要往前看不是?

  看戲時,李璨努力讓自己融入戲中,不去想與趙晢有關的事。

  天逐漸黑下來,有下人來招呼她們去前廳入席。

  進了正廳,趙音歡拉著李璨,想叫李璨坐在與她相鄰的席位。

  李璨拒了她的好意,坐到大伯母林氏邊上了。

  這位置不在最前頭,也不在最後頭,不大顯眼。

  她乖乖靠著林氏,聽林氏與旁的夫人們閒話家常,等著開席。

  偶爾有人問起她,她也會笑著點點頭,話都由林氏代她說了。

  人幾乎來齊時,趙晢進來了,與他一道進來的正是夏婕鷂,還有壽王與壽王妃。

  李璨只看了一眼,便轉過眸子去了,趙晢與夏婕鷂走在一處,實在般配,落在她眼中,當真刺目得很。

  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李璨也跟著起身,沒有抬頭,也沒有說話。

  「免禮。」趙晢抬了抬手,矜貴淡漠,面無表情。

  眾人不敢多言,都站直了身子等他落座。

  「你就是太子殿下?」

  一道嬌俏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正廳內的沉默。

  眾人紛紛朝著說話的姑娘看了過去。

  那姑娘望著十五六歲的模樣,眉毛又黑又密,一雙眼睛大而有神,一身利落的束袖襖,偏頭打量著趙晢,渾身上下帶著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衝勁兒。

  「蓮子,不可無禮!」一旁眉眼與她相似的婦人忙拉住她,又朝趙晢賠罪:「小女劉貞蓮,常年在邊關,沒規矩慣了,還請太子殿下見諒。」

  「澤昱還不認得吧?」趙巒笑著上前打圓場:「這位便是撫遠大將軍的夫人,姓何。」

  「妾身見過太子殿下。」何氏再次行禮。

  「夫人不必客氣。」趙晢面上依舊沒有什麼波瀾。

  夏婕鷂含笑,端莊大方地開口:「太子殿下,何夫人邊上這位,便是撫遠大將軍的獨女劉貞蓮。」

  她說罷了,又笑著招呼劉貞蓮:「蓮子,你不是一直說要見太子殿下嗎?這就是太子殿下,怎麼,見了殿下太開懷了,尊卑都不分了麼?」

  「我是第一回見太子殿下,太激動了所以失禮了。」劉貞蓮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禮:「太子殿下不會與我這個小女子一般見識的吧?」

  「無妨。」趙晢淡淡回了一句,便徑直往席位走去。

  壽王不忍叫眾人尷尬,笑著招呼:「都別站著了,快坐吧。」

  「阿鷂,太子殿下果然如同傳聞中一樣清貴難言,這太子妃的位置我要了。」劉貞蓮拉著夏婕鷂坐下,小聲笑問:「你應當不會跟我搶吧?」

  「蓮子,你……」夏婕鷂紅了臉,也紅了眼圈,像是氣惱又像是羞憤:「我心裡只有仲勇哥哥,你不得胡言。」

  「那是最好了,你我畢竟有在邊關的幾分情意在,我也不想與你相爭。」劉貞蓮徑直道:「不過,我聽說太子殿下對你似乎與眾不同?」

  她聽說了「金絲小蜜棗」的事,還有今日太子殿下誇讚夏婕鷂琴藝了得,這兩件事情都不簡單,足以說明趙晢對夏婕鷂與眾不同。

  她與夏婕鷂,其實沒什麼情意可言,是在邊關時,她母親與七長公主走得近,她和夏婕鷂也就時常見面。

  不過,她這種天生好武,性子乾脆利落的人,有什麼不痛快放手打一架也就過去了,生平最厭惡的就是夏婕鷂這種端著捏著的大家閨秀了,看到她們裝模作樣的便覺得心煩,所以就算是常見面,她和夏婕鷂之間也沒多深的姊妹情。

  倒是在見了太子後,她迅速對夏婕鷂產生了敵意,她要做太子妃,自然要清除掉一些障礙。

  「沒有,那都是尋常的小事。」夏婕鷂含笑搖了搖頭:「要說與眾不同,還得是李七姑娘,她可是從小跟著太子長大的,除了她,再沒人能有這份殊榮。」

  她說著,看向李璨。

  李璨垂著眸子,為了不叫人看出端倪,捏著筷子慢慢夾著盤子裡的菜,她滿腹的心事,並不留意周圍情形,當然也不知道夏婕鷂看她的事。

  「那個我知道,靖安侯府的姑娘,她是去受教導的,經常挨太子殿下的打,今兒個下午長公主都與我們說過了。」劉貞蓮掃了一眼李璨,並未將其放在心上。

  李璨也太瘦了,那臉看著好像還沒她巴掌大,像這樣嬌嬌弱弱的姑娘,她一拳一個,不足為懼。